“咯咯咯……”冯氏笑着,木灵语福了身便走了,易嬷嬷跟在她身后倒来了句“姑娘这话撇得清了,也没得罪人,甚好”,弄得木灵语哭笑不得。
躺在床上,木灵语拨弄着奶娘昨儿打好的络子,心思飞得老远。京里毕竟不是代郡,要是她大伯娘要带着她出去,她是拦不住的。还得在这里待上些日子,这段日子可谓是煎熬啊……
外间值夜的是碧丝,木灵语睡不着,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看月亮。晚间的风倒是有些凉,她穿得单薄,任由那风吹在身上。月亮倒没什么好看的,但古往今来,月亮不都是思乡的载物么?木灵语也就这样看着那月亮有些痴了,喃喃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了。
听得更声过去,木灵语摸了摸窗棂,在月光下看觉得还算干净,便爬了上去,触到夜晚庭院独有的空气,才算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待了大半晚上,等到她朦朦胧胧中想睡了,才下来回到了床上睡。
第二日碧丝唤她起床,她扭着不起,最后是易嬷嬷来请她起床,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易嬷嬷一惊:“昨儿谁值夜的?姑娘额头怎么那么烫?”
碧丝慌忙跪下,易嬷嬷请了大夫来问脉,才知木灵语得了风寒,且是低烧,情况有些危险。又说她忧思过重,还需让她放宽心。
董氏听得消息立马便过来了,越氏跟在她后面。董氏有些慌,这人才到她府上两三日,怎么就病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大夫还说情况有些危险,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怎么向家里交代?
“去,把那个守夜的丫鬟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董氏气急,又得找人发泄,碧丝便成了那首当其冲的人。董氏坐在床头摸着木灵语的头,那比常人高了一点儿的温度久久退不下去,人也不怎么清醒,只微蹙着眉喃喃呓语。
“夫人饶命啊,夫人!夫人,饶命!饶命……”碧丝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到十岁的丫鬟纵使再怎么稳重,面对着生死之事还是惧怕的,身子抖如糠筛。木灵语本来很困,听到这种凄厉的喊声也不由恢复了一丝清明,正正听到董氏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拉出去!给我打!”
“别……”木灵语声音嘶哑,开了口才觉察出自己不对,但来不及想自己的状况,又道:“别打……”
“语姐儿醒了?”董氏惊喜地唤人叫大夫来看,道:“你病了,都是这丫头晚上守夜没注意窗户没关,冷着你了,大伯娘马上把人撵出去,给你出出气。”
“别……”木灵语朦胧中也听明白了,连忙制止说:“是我……是我贪凉吹风的,不关……不关她的事……”
“你这孩子!”董氏怜惜地执起她的手道:“小小年纪那么善良,可不行。将来仆役还不欺你性子软?大伯娘给你做主了,就把她撵出府去以示惩戒,不打死她了,可好?”
“不……不好……”木灵语连番请求:“本就……就不是她的错,别……”
董氏拗不过她,最终答应碧丝继续伺候,但下了严令,若是木灵语有任何差错,让她自己滚出府去。碧丝惶恐地应了,她只当木灵语为了保她的命说谎,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她逃过一劫。因为昨儿窗户没关的确是她疏忽了。这样一来,碧丝倒是真的忠心于木灵语了,木灵语压根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竟然收服了一个心腹。
养病的日子是难熬的。木灵语昏昏沉沉,每日躺在床上,喝苦哈哈的中药。好在奶娘心疼她,每回喝完药总是给她塞两颗蜜饯到嘴里,让她含着祛祛苦味。木灵词听说她病了,特地让太医来看了一回,只说好好歇息便是,没太大大碍。越氏倒是日日来看望她,陪她说说话,冯氏没来过,奶娘说是有身子的人不好来看病人,怕过了病气,木灵语也不在意,反正她与她那二嫂也不怎么对盘。
这样病情反反复复的拖了段日子,岑耀祖都上门来欲探望她,却被易嬷嬷拦了。木灵语没见到岑耀祖有些生气,但想到他马上要考武举了,也就没怎么生气了。依旧躺在床上乖乖做她的病人。
她这病委实奇怪,本来快要好了,却又有些恶化。曾氏只是担心,却也未曾说什么,两个丫鬟贴身伺候着,也不敢多言,倒是易嬷嬷觉得不对,一日对木灵语说:“姑娘久病未愈不是好事,依奴婢看,以后都由奴婢守着姑娘安寝。碧丝绿枝两个丫鬟到底年岁小,有些需注意的地方还是不太明白。”
木灵语脸上一僵,正想说不用,易嬷嬷又道:“娘娘将奴婢送给姑娘,要教导姑娘礼仪规矩,姑娘这般病着,奴婢难辞其咎,少不得要娘娘再派些人来伺候姑娘的。”
木灵语捏被子的手紧了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易嬷嬷不说话。易嬷嬷也不气,当她默许了,从那日晚上起便在木灵语床边搭了个小榻,就睡在了上面。
说也奇怪,自从易嬷嬷守着木灵语睡觉后,她的病没隔几日便好了。碧丝绿枝都觉得神奇,说易嬷嬷是个福星,曾氏也摒弃了两人之间的嫌隙,向她道谢。只有木灵语暗地里恨得牙痒痒,看着易嬷嬷的眼光恨不得撕了她。
而此时,已是秋天了,而她的生辰也没过,全耗在了屋子里。
或许是董氏怕木灵语再出点什么事儿,又或许岑氏写信来说了什么,董氏竟不准她再出门,每日便让她待在房里,请了几个教养嬷嬷来教她学学女红、厨艺,还特地请了个先生教她写字作画。本来董氏还要让人教她弹琴下棋,但见到木灵语苦着一张脸跟她哭诉说自己没那个天分,犹豫了下才作罢。只是暗地里特特嘱咐了那先生,习字作画定要好好教导,不得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