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岳氏便怒了:好你个木载杼,养外室弄了两个孽种回来还不够,还逛窑子!当下冲了进去,指着木载杼骂:“你拿了词姐儿的银钱去给那些狐媚子?你真是有本事啊!”
这事儿本来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知道的,他们气的是木载杼在自家侄女儿的洗三礼上跑去喝花酒,一听岳氏这样说,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才有了那么一幕。
木老夫人抚着胸喘气,岳氏不会看脸色,仍旧在那儿抱怨:“再说了,他出去的事情不是您跟爹说的吗?怎么还怪在我头上……”
“你住口!”木老夫人脸色铁青:“我跟你爹说,是想保你们二房,你这是在怪我?要是等到哪一天,老二弄了个窑姐儿回来,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岳氏一愣,登时吓白了脸:“娘,不会吧?咱们家不可能让窑姐儿进门的!”
老夫人锤着胸口:“议哥儿和论哥儿的事儿你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疼惜你,不准那女人进门,把她赶出了代郡,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做你的二夫人?你做梦!要是哪天窑姐儿上门,说自己怀了老二的孩子,你怎么办?啊!”
岳氏惨兮兮地跪在地上,眼里满是震惊。
“你好好想想,好好琢磨琢磨……”木老夫人见她那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让迎春迎夏扶了自己回房去了,徒留下岳氏在那儿委顿着。
这边木载杼扶了木载梓回了雅园便离开了,钟大在一旁接过木载梓,低声道:“三爷,这可要瞒着三夫人……”
“瞒不住”,木载梓摆手道:“没事儿,扶我进去。”
钟大依言把木载梓扶进了外间,芬儿芳儿行了个礼,有点儿诧异木载梓瘸着腿。木载梓让两人打热水、冷水来,再唤了钟大取了跌打酒,调整了下面部的表情,笑着进了里间。
岑氏正与钱氏说着家常,见木载梓回来了,忙笑着招呼:“相公。”
木载梓见钱氏在,礼貌地朝钱氏点了下头,道:“嫂子也在啊。”
钱氏笑眯眯地起了来,说:“妹婿回来了?呵呵,我跟霜娘也谈得差不多了,这就走了,你们夫妻谈,呵呵……”说着便要出去,岑氏忙唤道:“芬儿,芬儿!送舅夫人!”又对钱氏说:“嫂嫂别忘了回去问问哥哥。”
钱氏点头,再摸了摸木灵语幼嫩的小脸,告辞出了门。芬儿代岑氏送客不提。
岑氏早看到木载梓捂着腿,走路有点儿奇怪,等钱氏出了门,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干嘛捂着腿?”
木载梓不在意地一笑:“没事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听到木载梓那么幽默的比喻,岑氏也笑了,道:“怎么回事,腿伤了?”
恰巧芳儿端了水拿了药走了进来,木载梓叫她把东西放下出去,自己关了门,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岑氏嗔了他一眼,骂道:“没脸没皮地,大白天的,这是做什么呢!”
木载梓也不管,自顾自地脱来只剩下里衣和亵裤,先拿了毛巾沾了热水敷在有些青的腿上,说:“爹骂了二哥一顿,我帮他挡了下。”
岑氏心里心疼地不行,却也知道自个儿相公的脾性,也没说他不该挡,只是一副心急地让他过来,要给他揉揉。
“还是你懂事”,木载梓又拿毛巾裹了冷水拧干,敷在腿上,“二嫂要是有你半点明事理,二哥也不会是这副样子。”
岑氏心里不以为然。岳氏是什么人?泼辣、刻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二伯本来是那么憨厚的人,硬生生被逼成了现在这样。
“我擦点酒就好,没事。”木载梓安慰岑氏,自己往掌心倒了跌打酒,走到床上坐了,慢慢地从腿上匀开。
岑氏凑过去给他顺了顺头发,整理了下衣服,说:“没事了吧?爹说要绑二哥去祠堂,可是气消了?”
“老祖宗都来了,能不消气么?”木载梓道:“都散了,老祖宗说这事儿以后不准提了。以后别说这事儿了。”
岑氏默默点头,瞅了眼怀里睁着大眼的女儿,心下一思索,漫不经心地问:“相公,你说……咱们给语儿订亲怎么样?”
木载梓正匀着药,听到这话诧异地转头望着岑氏,皱眉道:“语儿才出生三天,订亲?”
“我瞧着哥哥他们家耀祖挺有出息的,不如……”
“你瞎折腾什么!”木载梓打断道:“五岁的娃能看出个什么好歹来?再说了,语儿那么小,你就给她订亲?以后变数多着呢,当心她长大了怨你。”
木灵语直点头:对对,就是这样老爹,还是你上道!瞧我娘都干了什么,哼。
“我这不是也为语儿打算吗?”岑氏很是委屈:“嫁到我哥哥家,至少不会受委屈。”
“你忘了二嫂的教训了?”木载梓从她怀里抱过木灵语:“当初不也说是不会受委屈?你看看现在二哥过的是什么日子!”
岑氏很想反驳,但她知道自己丈夫是很有主意的,再说下去估计俩夫妻会吵起来,也就闭了嘴,只是心里暗暗谋划着一定要把这婚事说成了。就算现在说不成,也不能让老夫人胡乱就把女儿配给四姑奶奶家那孩子。
至于后来岑氏听闻董氏也没去掺和二房那档子事儿,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自是不提。
木灵语被自己俊爹爹抱在怀里,从他腿上传来的微微的酒香,熏得人有些困倦。木灵语默默在心里再次夸赞了木载梓一番,然后乖乖闭上眼睡去。
其实木灵语刚开始发现自己重生了的时候,还是很惊慌的。她虽平时很随遇而安,却也积极上进,但遇到这种“空前绝后”的状况,顿时有些慌了神。慢慢地,她接受了自己死了、又活了的事实,又开始担心。她怕自己家境不好,日子过不下去,被爹妈卖;又怕家境太好,卷入一系列的纷争。
出生后,渐渐知道自己有丫鬟婆子伺候,还有专职的奶娘服侍,便知道自己没了被卖的可能。但听到身边的人说的话、做的事,又觉得很是麻烦——大家庭啊!自己怎么有那个闲心呐……但是没关系,慢慢适应便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