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语无奈点头,自己也确实有点儿累,干脆倚在了床上稍微养了会儿神。
且说这边易嬷嬷将李婆子拉走,到了门外见没人,忙问:“刚才那话是怎么说的?那俩丫头怎么了?”
“碧丝倒没什么,如今是在针线房做活,人也本分勤快,因着是贴身伺候过姑娘的,所以夫人也看重点儿。只是那个绿枝……”
易嬷嬷闻言皱眉:“她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如今……是二爷的房里人……”
“这话怎么说的?”易嬷嬷诧异道:“是二爷的通房?”
“是妾呢。”李婆子恨恨地啐了口方道:“不要脸的小蹄子,趁着爷们儿那日应酬喝了酒,便爬上了爷的床。虽说这绿枝是伺候过姑娘的,但追本溯源,原来也是夫人调教了才送给姑娘的。夫人虽说心里憋屈,恨得发狠,可这要说说出去,哪还有什么脸面?所以只能让她做了个通房。岂知这小蹄子命倒是好,居然怀了孩子。二爷膝下只有一个嫡子,这么些年二奶奶也没再生养,夫人想着终归是自己的孙子,多子多孙多福气,又加上二爷也欢喜,所以……把她抬举成了妾……”
“混账东西!”易嬷嬷听了气得发抖:“她倒是出息了!还亏得姑娘回来还想找她伺候!当真是使尽了手段往上爬!这等奴才要是放在皇家,哪还有她活的道理!”
“嬷嬷也别气。”李婆子见她鼓着眼睛,忙劝道:“如今她日子也不好过,咱们就别跟她计较了。”
“哦?如今如何?”
李婆子很是奸诈地笑了笑,说:“她生了个女儿,这不赔钱货嘛,也没了依靠。等她月子一坐完,二奶奶的手段可就来了,二爷也不怎么管的,如今是日日立规矩,天天站着,连女儿也没得抱,不是报应是什么?”
易嬷嬷冷笑:“还真是报应,却也便宜她了。”想了想说:“这事儿也别跟姑娘提了,我去和姑娘回话。对了,那什么‘赔钱货’之类的话你也甭再提。”
“我省得。”李婆子忙答应着,完了悄悄塞了串银裸子给易嬷嬷,说:“不瞒嬷嬷说,姑娘到底是要两个丫头伺候的,就算是招了碧丝回去,这也还剩一个丫头的位子不是?妹妹这儿豁了老脸儿求好姐姐件事儿。”
易嬷嬷不动声色,收了那银裸子,也从善如流地笑眯眯地道:“有何话妹妹直说便是。”
李婆子见她收了钱,又听了这话,顿时一边觉得事情有着落,一边又心疼自己出手太大方,早知道那么好说话,就不拿那么多钱出来了。这番叽里咕噜地把来意说了:“我娘家哥哥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年纪,也和姑娘差不多大,现在也在府里做活。妹妹的哥哥来央了妹妹给她寻个出路,这不是……就来拜托嬷嬷了……”
“李妹妹,你不是夫人跟前儿的红人么?为啥不直接求了夫人?”
“这……”李婆子左右为难地扭捏了下,才狠了狠心说:“不瞒姐姐你说,自从出了绿枝那事儿,夫人的警惕心很高,轻易不会再信周围的人的。”
易嬷嬷笑道:“如此,我便适当出点儿力好了。”李婆子忙要谢,易嬷嬷拦住她说:“可我不敢保证姑娘真的就会看上妹妹你那甥女儿。”
李婆子的笑一僵,手无意识地抓了抓,赔笑道:“难为嬷嬷了。”
呵,称呼又变了。易嬷嬷脸上挂着的笑不变,点点头示意便转身回了屋,留下李婆子在那儿不甘心地直往易嬷嬷袖口里瞅,恨不得把那花出去的一串银裸子拿回来。最终也只得跺跺脚跑回了董氏身边伺候。
“回来了?”木灵语听到门口的响动,撑起了身子睡眼惺忪地问:“是何事?”
“没什么大事。”易嬷嬷笑笑,将袖子里的银钱拿了出来摆在木灵语面前,说:“李婆子央我给她甥女安排个好的出路,这不,赏银都拿出来了。”
木灵语见了这一大把银子一乐:“她还真舍得钱。”
“可惜嬷嬷我这辈子见的东西不多,钱倒是没少见。”
木灵语听了这颇为自负的话“扑哧”一笑,手指着她道:“你倒是好,人家前腿才给你送了钱,你不收钱还好,你却收了钱,后腿就把人给卖了。”
“呵,她没摸清嬷嬷我的脾气,是谁都可以来求我办事的?”易嬷嬷不屑道:“要是开了先例,说不定以后什么事都可以来求你了,倒时候躲还来不及。给她个教训就好,让她先乐和几天。”
“什么出路呀,弄得你那么愤慨的。”木灵语轻笑:“难不成是央你做媒?”
“倒不是……”易嬷嬷顿了下,才说:“其实也差不多。”见木灵语还要问,忙道:“这茬姑娘便不要再理了,奴婢自会处理好的。”
做主子的贴身丫鬟大都是陪房,依姑娘的条件将来嫁的必定是大户人家。她却是不能允许有人惦记着要攀上未来姑爷的,这不是给姑娘添堵么!就算要找丫鬟,也只能找那种本分老实,没有野心的,不然姑娘可是会吃苦。
易嬷嬷没告诉木灵语这其中道理,木灵语也不追问,想着她前头说让那李婆子乐和几天,便问道:“那你让她乐和几天,这以后呢?”
“乐和几天了,姑娘不也走了?反正咱们也不会再回来。”
易嬷嬷想着,木灵语这一去便会待在代郡待嫁了,等嫁了人待在夫家,再怎么说来京里的机会应该也不多了——除非嫁到京里来。所以,得罪了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婆子。
木灵语点点头,将银裸子又拿给她,说:“这钱你收了,便收着。像你说的,姑娘我这辈子见的东西也多了,钱倒也是没少见,不稀罕。”
易嬷嬷哈哈大笑,心想着姑娘还是姑娘,性子也是有活泼的时候,还会开玩笑,也放下了担心,拍了拍床帐说:“奴婢给姑娘打水来泡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