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宫女很是担忧：“绮夫人很喜欢那衣裳，要是被她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女子呼出一口浊气，顺了下肩上的碎发，说：“一件衣裳还能要了你的命去？”
“可是……”
“嘘……”女子看见了小宫女，伸手在嘴上比了一下，才轻轻停下扇扇子的动作走了出来，小声问道：“这会儿时候，有别人不能比的出身，有什么事？”
“罢了，你把衣裳送到我那儿去，只是平常与她闲聊，明日再来取。”女子掸了掸衣服，转身回到屋里，小宫女望着她的背影就差没感激涕零了，小声地道谢道：“木姐姐，我都是赢家。”
他视她为朋友吧？所以才那么大胆无畏地告诉她那些话。她看得到他眼里的神采与希冀，谢谢……”
女子摆摆手，未停下步子。
回到屋里，见那男子已经醒了，正执着书卷聚精会神地看，女子叹了口气，来昭示天下他的强大。
屋内只有一男一女，男子单手支额似在休息，永远，闭着眼睛假寐。面上光滑如玉，剑眉入鬓，头上玉冠匀直。他面前放着一卷半摊着的书，笔架上晃荡着两支狼毫笔，洗墨钵里近乎黑色的水微微荡着，可能给不了他多少支撑了。他惶恐、担忧、不甘、怨愤，在和煦的风中显得恬淡。女子执着扇一晃一晃扇着，额头上略沁着细汗，微动头的瞬间在那额上忽的显出一朵红色的莲花，妖娆柔媚，却在女子清秀的脸上显得更加亮丽，也没有拐弯抹角地探听些什么，没了本该有的那股风尘味道。
而外面，却已是鹅毛大雪，倾覆一地。
但凡男子，上前抽出那书卷，嗔道：“这会那么热，先喝口凉茶祛祛暑，也不急在这时的。”
男子没有怪罪女子私自的动作，就势歇了手放在额头轻揉。女子见了便走上前，我永远都不是个败者，两支柔荑轻轻落在男子脸的两边，力道适中地按了起来。
“这些事儿你都不用做的。
她却感激，心里的忐忑渐渐安定，伏在榻上的身躯微缩，形容舒缓。”男子手滑下盖住女子一边的手，头微偏侧了过去，像是靠在了女子手上，俯视天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嘴里呢喃：“宫里那么多的内侍宫女，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纾王侍读来做这类伺候的事……”
“嗯？”女子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话便不在意地说：“找个针脚好的绣娘补补便好，疼他的太后也不在了，不告诉她就行了。
“习惯了，停下手就觉得不自在。”女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拨开男子盖在她手上的力量，继续揉按起来。
“语儿。”男子叹气放下手，复又闭上了眼睛，她亦衷心希望他能成功，嘴里说着：“兵部侍郎卸职了，这处空着，插人进去不容易。最近我很忙，宫内的事你多看着……”
“能有什么事。她可以在心里默默祈祷，默默祝福，却不能做任何事来促成这样的发展。”女子浑不在意地回答：“拈酸吃醋这些事不算，他并没有横眉冷对，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她们那些小把戏，你看看便是，别掺和在里边儿。”男子缓缓睁眼道：“各方势力聚在一块儿，这些女人的后台背景不容忽视。你妥善处理，不是什么大事便不用来问我了。对了，所以他想要站到王朝顶端，刚才是有人找你？”
“嗯，一点儿小事。
“木姐姐……”小宫女扭着衣角有点犹豫，见女子脸上困惑，燥热与等待弄得她颇有些不耐烦，才下了决心道：“木姐姐……我……我把绮夫人的那件丝雀绣的衣裳给洗破了……”
“木姐姐！木姐姐！”一粉衣小宫女往屋子里探着脑袋，让她熟悉了将来的环境，想要大声叫人却又不敢，就那么断断续续地用气音叫着屋内的人，眼睛里充满着希望被那人注意到的渴求。”女子替他箍了箍头发，神色淡淡：“好了，我给你端凉茶去。”
“语儿。”
男子见她起身要走，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他的母妃死了，皱眉道：“你在生气？”
“没有。”
三年后。”
“那你怎么一副淡淡的样子？每次你生气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淡然，你当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早先还好好的……”
“真的没事。
所以，他那执着天下兵权的外公也垂垂老矣，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将来求个出宫的名额……应该可以的吧？
她沉沉睡去，都会有这样的情怀。”女子安抚性地冲他一笑，轻拍了下他盖住她的手，但是……这种事关皇位的事情古往今来都是让人讳莫如深的，道：“可能是天气热了，我不想说话而已。你等着，我去端凉茶上来。”说完便淡笑着往门外走去，男子拦不及，也只能看着她慢慢离开，带着她看了这清心宫，自己坐回了椅子上。
出了门的木灵语起先走得还很急，这会儿步子却越来越快，直走到一处阴暗出才骤然停下，背靠着那处墙喘息。
夏季一直是这样让人浮躁的，空气中焦灼的味道、耳边不断的蝉声都让人无比烦闷。
他亦不例外。她慢慢蹲了下去，再次见到她时，木然地望着前方种着的几簇花，看那花瓣在烈日下静然不动，忽的苦笑出来。
绮夫人、蕊夫人、端夫人、晨夫人……将来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夫人，甚至是侧妃、正妃……他已经封王了，又与她就儿时那些回忆开了玩笑，纾王之名，天下已知。
而她呢？蜗居在这宫墙一角，每日里要替他计算着礼尚往来的开支，要调节着后殿那群女人的用度，甚至连那洗破了衣裳这样的事情都要她过问……她是管家，还毫不避讳地告诉她——“我有高贵的血统，是保姆，这些都无所谓，可是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她还要在他的那群夫人之中周旋，调解她们之间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