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继续留在京里好了。”慕容玄抚慰般地朝木灵词道：“朕下个旨意，让她长居宫里陪着你，让你多教导教导，可好？”
“陛下不是诓臣妾吧？”木灵词佯装惊讶：“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不若让她待在儿臣身边吧。”谁也没想到慕容清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让她随着儿臣一起去上书房念书如何？”
“上书房？”木灵词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眉梢微挑：“语儿是个女娃，进上书房念书……恐怕不是很妥当……”
“这倒无妨。”慕容玄含笑道：“宫里也有女官的，要是这能在上书房念书，将来也是个识文断字、说理辩论不错的。清儿怕是心里有些想头吧？”说着朝慕容清暧昧一笑：“清儿也十六岁上了，倒是该考虑侧立皇子妃的事儿了……”想到这儿，慕容玄皱了皱眉头，叹道：“可惜你皇兄到现在还没有娶正妃的想法，你这个弟弟若是赶在前面倒是不妥的了……”
木灵词闻言眉头微皱，竟露出一股嫌恶之气，随即面上一缓，又恢复了那种时而端庄，时而俏皮的模样，道：“瞧陛下说的，语儿还小着呢，您甭拿她打趣啊。许是二皇子看臣妾舍不得妹妹，才给臣妾支招呢，陛下便应了他好了。能陪在二皇子身边读书，也是语儿的福气呢！”
木灵语心里狠狠地一坠，只觉得木灵词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说话反反复复，毫无逻辑可言，一步步将她推到宫里面去了？难不成她想给她铺的路便是这么一条？
和二皇子慕容清先培养感情，然后顺理成章嫁给他做皇子妃？
这就是所谓的为她好？把自己的妹妹带进宫里来，让她也学着她这个姐姐变得高高在上？将来二皇子的命运如何谁又会知道，如果皇帝驾崩，慕容清得登大宝，那她是不是也会水涨船高，成为第二个木灵词——宫中妃嫔，日日盘算，时时计较？
慕容玄倒是没想这么多，他最多也就以为是木灵词在给自家妹子寻个将来的归宿。既是宠妃所求，也是爱子所愿，他也没什么不可答应的，毕竟只是个小女娃，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于是便笑笑，一锤定音地道：“既然爱妃和清儿都这么说了，朕要是不答应岂不是驳了你们的面子？”
“是陛下仁慈，才不忍拒绝臣妾所求。”
“罢了，朕今儿便下旨，让你这妹子留在宫里陪伴清儿吧。”慕容玄说得极其暧昧：“清儿大了，也别学你皇兄，早些先纳个侍妾吧，大婚之事等到你皇兄的办了，朕再给你斟酌斟酌各家女儿。”
“是。”
“陛下，二皇子的婚事儿也不是那么急的……”木灵词强笑了下，道：“大皇子若是不愿，陛下也别太逼着，到底是自己儿子，总得让他娶个合他心意的……”
“爱妃这话有理，便先不急吧。”慕容玄以为木灵词是不满意他要先把慕容清的正妃定下，耽误了她妹子的前程，也不戳破，话转过来又提到了木灵语做慕容清伴读的事情，只是话里暗示道：“你这妹子年纪还小，还是先在你那儿调教个把月，细细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再让她去陪清儿吧。”
“还是陛下心思细腻，想得周到。臣妾万分佩服呢。”
慕容玄只笑，瞧那样子倒是颇为受用的。
而木灵语此时却笑不出来了。
她想过无数的场景和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木灵词就这样把她给卖了——卖进了宫里，将来做皇子身边的女官。
木灵词什么出身？不也是先做了女官，然后才被皇帝册封进了后宫，一步步爬到如今德妃的位子的？指不定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呢！她是要让自己走她的老路吧？可是她怎么就瞅准了慕容清而不是其他人？虽说慕容清生母身份高些，但淑妃已经死了，他那外公年岁已老，也活不过太久，她就算要找，也可以找三皇子四皇子这些年纪还小些的啊……
木灵词，真是越来越让人难懂了……
而此时的慕容清心里却也五味杂陈——这是他回到京里再一次见到那个“封龙首霸”，原本俏皮可爱的女孩子如今沉稳有度，竟像是个大家闺秀了。若不是这些年发生的事，他还不能从一个人如此大的转变中反应过来。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而那个“小猴子”也变了。
上天对他的不公，他要丝毫不差地讨回来。
木灵词与皇帝闲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木灵语告退了，慕容清瞥了眼静静走在德妃身后的木灵语，嘴角一瞬即逝一丝玩味的笑。慕容玄吩咐人都出去，只留下慕容清。他拨了拨桌上的奏折，叹气道：“清儿自从回来便与父皇越加生分了。”
“儿臣惶恐。”慕容清沉稳有度地应：“那是小时不懂事，如今儿臣大了，自然一举一动越发要有皇家风范，再冒犯父皇……恐怕大臣们倒是会上折子说儿臣不懂规矩了。”
“哪有那么严重。”慕容玄却只辩驳了一句，又道：“方才那女娃你该是认识的？”
“回父皇的话，儿臣认识，在封龙书院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她。”
“恐怕不止见过吧？”慕容玄忽的一笑，扫了眼桌上递的折子，眼里闪过一丝光：“听说她还给你做了小一个月的丫鬟？”
慕容清脸上表情一怔，随即越发恭谨地道：“父皇英明。”在阴暗处无法辨认的地方，他的脸上快速划过一丝讥诮，似是不屑，似是明了，只是语气、动作无一不显出得体来，就算慕容玄再精明，也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脸上的晦涩莫明。
“她是德妃的妹妹，今后到了你宫里，别拿皇子威仪对着她。按说你们也是认识的，处好了，将来封个侧妃什么的也不错。”
“儿臣省得。”
“好了，来看看这些折子，你说说你的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