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你将来想吃素都吃不成!挑三拣四的……”木妈无奈:“等你爸回来再说吧,你现在再好好想想。”
木妈说完就走了。木佳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为了冷静,木佳去了书房,拿出毛笔蘸着墨汁开始写字。
静、静、静!
木佳每写一个静字,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句:珍爱生命,远离色狼。
木佳唯一继承母亲的,可能就只有写毛笔字这一项了。木妈才艺多多,教给木佳的不少,但木佳却只有毛笔字坚持了下来。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上,墨汁饱满地书就了几个大字——“静”。
宁静致远,一直是木妈叮嘱她的为人准则。
天色将黑了,木爸还没回来。木妈去了个电话,无奈对木佳说:“你爸今天有应酬,估计又不会回来了,我们先吃饭。”
木佳默默吃完了晚饭,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初秋的天气还有些暑气,木佳不爱用空调,自己把自己临阳台的那一扇窗打开,丝丝凉风沁人心脾。
木爸是个生意人,黑道白道都有些关系,亏得是木佳所在的那家公司并不知她爸的身份,大概这也是那色狼那么肆无忌惮的原因。木佳不是没想过暴露自己父母的身份,相信只要有点家底的人都能知道那两个名字的分量,但木佳不愿。她本就是想脱离父母才出来工作的,要是说出父母的名头,她还争个什么劲儿?
想着想着,木佳睡着了。
大概是白天想得太多,木佳睡梦里叶不得安宁。木佳只觉得自己眼前是一张宽大的跋步锦床,藕荷色的帷帐一层又一层满满围了整床,四周漆黑,偏就这床发着光。木佳看着自己疑惑地走近,哆嗦着将帷帐掀开。大抵是梦中的原因,木佳看着另一个自己的动作,并不感到惊慌。
那个“木佳”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受控制地爬上了床,只觉得这床软软的,暖暖的,很是舒服。然后,木佳看着自己躺在上面睡着了。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梦境,那也就算了。可怕的是,木佳竟然看见那床周围涌出了无数的小矮子面貌的动物!
木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想叫醒在床上的另一个自己,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木佳恐慌地在原地不断地跺脚,床上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眼见着那些动物一个接着一个跳上了床,开始撕咬“自己”的肉,“自己”却还是熟睡在床上,没有意识到大腿与前胸的肉都被撕咬掉了,木佳想要放声尖叫,却不料胸口陡然传来心悸之感。
小矮子狰狞的笑渐渐布满了床上那句不能称为“尸体”的人体,森森白骨露了出来,肉几乎都没有了。
木佳想,白蚁过境也不过如此啊!
啃完了床上人的肉,无数的小矮子动物挤在了一起,渐渐地,木佳看到动物躯体消失了,那群动物逐渐形成了一个人体!一个满口鲜血的人——小矮子!
小矮子狞笑地望着木佳,也不动弹,站在原地喃喃说:“小佳儿,我把你吃了,我想吃你很久了……”
木佳吓坏了,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而小矮子竟开始朝着自己走过来。
“啊——”木佳绝望地嘶吼出声,却发现自己只是低吼,声音极低,近乎听不见。
木佳感觉到自己被小矮子抓住,全身冷汗地任由小矮子拖着自己到了那跋步锦床上。
木佳再也承受不了,晕了过去,再也没有了意识。
木佳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深切体会到了“阴间有雨”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是有预兆的啊……木佳不由想,自己还说天气预报报错了,原来没错,阴间的确有雨。
木佳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怎么样了,她只听到耳边有“哗哗”的似是流水的声音,却不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什么阶段。
耳边听不到什么东西,她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是觉得……头重?
对!就是头重。木佳伸展不了四肢,只能缩在一处暗暗埋怨:天杀的,谁把姐姐我弄到这儿来的!
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木佳气拱拱地开始自己用力,打算挣破这囚牢,万万料不到,她将开启另一段完整的人生。
大兴朝,元和元年,代郡,木府。
木老祖宗贴身侍婢青玉急急忙忙穿过廊回,也不管撞了丫鬟婆子,只顾着朝前疾走。她身后跟着一大串女婢,俱是神色匆匆,极度振奋的样子。
“青玉姐姐!”
“青玉姐姐慢点儿,别摔着……”
青玉哪还管得了自己摔不摔,她现在迫不及待地要把三夫人临盆的消息告诉老祖宗,赐赏是少不了的!
“快点儿!跟上!”
穿过一个个院门,青玉眼见着老祖宗的佛堂近了,忙不及地扑到门口,两旁石雕貔貅浮在廊柱上,金制狻猊暖炉在距门口不远处的厅中散着袅袅烟雾。青玉放缓步子小心翼翼地进去,示意身后各女婢等候在外,自己慢慢踱了进去。
“老祖宗?”
青玉唤了声,没听有人答应,又抬高声音唤道:“老祖宗,您在哪儿?”
木府老祖宗莫氏,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享郡王爵,在代郡这个地方是个了不得的存在,各官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物。其夫已逝,木家现在是她掌着大权。
青玉久唤没有回应,只得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堂。檀香味亦发浓厚,青玉双手合什先对着佛龛上的镀金佛像拜了拜,然后四下逡巡了下,看到静静躺在矮榻上的木老祖宗。
“老祖宗?”青玉试探地靠近莫氏,见莫氏对她的轻唤没有反应,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拉过一旁的银灰狐狸金丝绣大氅仔细给她盖了,屏气凝神地退了出去。
招过侍立在门口的一个婆子,青玉低低问道:“老祖宗进去几时了?”
“回青玉姑娘的话,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婆子轻声应道:“因是替府里各主子祈福,老祖宗说要诚心,所以不让我们进去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