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思妍快步走到穆君麟面前,瞥了眼他有些震惊的眼色和面无表情的俊脸,不甚在意的用手往自己脸上扇着风。
快到中午了,这初夏的太阳可真够火辣的,真是热死她了。
这里面倒是蛮凉快的,早知如此,就不听那呆瓜的话了,自己简直在门外找罪受。
怎么办?口好渴啊!
鄢思妍左瞄瞄右瞄瞄,就是故意忽略掉穆煜轩向她眨眼暗示的表情。
穆君麟幽暗的眼神闪了闪,瞧着桌案前的鄢思妍四处乱瞄的神情,最后,那乱转的眼珠儿冒着绿光紧盯着他桌案上的茶杯。
心里暗叫一声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桌上的瓷杯就已经被鄢思妍眼疾手快的端在手里。
只听见‘咕噜咕噜’几声,茶杯里的水已经被她喝得一干二净,末了,还用袖子极其不雅的擦了下余留在嘴角边的水痕。
“娘……娘……你这……”一旁的小兔子长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鄢思妍的举动,愣愣的,结结巴巴,语不成调。
舒采女,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皇上的茶,就算她在皇上眼里再怎么与众不同,这样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大胆行为,即便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穆煜轩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那茶水一股儿的进了鄢思妍的肚子,连滴渣都没剩,可爱的娃娃脸,满是焦急,心里只觉得这下不只她完了,自己也完了,呜……
暗暗吞了吞口水,偷偷的瞄了眼皇兄的脸色,果然一片铁青。
此刻,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室内一片严寒,如置身于极地寒峰。
皇兄那眼神,好恐怖,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好似要把人挫骨扬灰,吞下去似的。
穆煜轩紧咬着粉嫩的唇瓣,身子不住的打着寒颤,心里还在默默的为鄢思妍祈祷。
“皇……兄,那个,呃,姐姐不是故意的,可不……可以从轻发落?她只是不太懂得宫里的规矩。”穆煜轩小心翼翼的瞄着皇兄的表情,顿顿的为鄢思妍求情,还偷偷的轻扯着鄢思妍的衣角,希望她下跪请罪,可惜某人毫无观察时局的眼色。
“是啊,奴才认为王爷说得极是,还请皇上三思。”小兔子双膝跪地,匍匐着向穆君麟求情。
穆君麟面色阴郁的瞧着底下两张焦急的面孔,再看向始作俑者没有丝毫知错的模样,甚至还满眼无辜的看着他,穆君麟的眸色瞬间暗沉。
沉重的气氛在殿内弥散开来,似是平静的黑潭,看起来无波,内里却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会将鄢思妍推出午门斩首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穆君麟开口了,轻扯嘴角,说出来的话语却完全跟众人担心的事情不搭边。
“煜儿,你为何叫她姐姐?”才一会,就听到煜儿叫了两次,这其中是否有他所不了解的事情。
她和煜儿到底是怎样认识的?
穆煜轩虽不明白皇兄为何会问及这事,不过只要不问罪妍儿,他都会乖乖回答的,“这个,是因为姐姐说她比煜儿大,所以让煜儿叫她姐姐的。”语气了似有非常不满的意味。
“是吗?”穆君麟看了眼鄢思妍,意味深长的问道。据他所知,那女人年岁定比煜儿小,以她性子,恐怕是逼迫煜儿叫的吧!
一旁跪在地上的小兔子,眼里闪过疑惑,不甚明了皇上是何意图,这,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要降罪舒采女的吗?
“小兔子,起来吧!朕没说要对她怎么样,你们却一个个似要朕定她的罪似的,朕就不明白了,是什么让你们如此袒护她,连朕的话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嗯?”穆君麟压低声音,语气里隐含着淡淡的怒气。
刚要起身的小兔子听到皇上的话,又慌忙跪在地上,“奴才不敢,奴才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才只是觉得娘娘无心之举,不该过重的处罚,所以……”
“所以你就放肆了?”穆君麟夹着寒音问道,带着一股君王的凛冽霸气。
小兔子顿时惊颤颤的不敢多说一句话为自己辩解。
“行了,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你有什么处罚冲着我来好了,我一定好好受着,绝不反抗,何必为难一个奴才呢?”臭皇帝,做戏给本小姐看也要像点。
要不是看在小兔子可爱又屡次帮她的份上,她才懒得陪他演戏。
“舒妍冰,不要以为朕赐了你一道特赦令圣旨,你就可以胆大包天,为所欲为,要知道,朕可以赐给你,也可以收回。”穆君麟瞧着她那无所谓,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就一阵窝火,猛然拍着桌面,瞪着鄢思妍吼道。
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不忍心惩罚她。
桌上的墨砚被穆君麟的掌力一震,掀翻在桌上,墨汁随着桌沿直淌而下,浸湿了奏章,留下一大片晕开的墨迹。
穆煜轩和小兔子被穆君麟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蜿蜒而下的墨汁,穆煜轩慌忙叫人进来收拾,谁想,宫人们刚到门口,就被飞来的奏章砸到了头部,还没来得及痛呼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皇上的怒吼声:“滚出去!”
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寒碜了宫人们的心,纷纷退了出去,生怕皇上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
众人暗想:是谁惹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鄢思妍驻立在御书房内,不是很明白这皇帝又发什么疯了,她才说一句话,他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好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穆煜轩也被皇兄突来怒火弄得莫名其妙,一双大大的黑瞳里闪烁着疑惑。明明刚才妍儿那样冒犯皇兄,皇兄似乎都没有怪罪的意思,如今,为何因妍儿一句话就拍案而起?
跪在地上的小兔子时时刻刻跟在皇上的身边,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抬眸看了眼娘娘完全不自知的神情,讪讪的摇摇头,再瞧了瞧皇上盛怒的表情,眼底闪过无奈,这两人凑一块,没两三句话,肯定能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