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旁伺候的宫女惊叫了一声,这才唤回了陆潇潇的思绪。但同时,那女子的这一声叫唤将四周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高台上的众人自是也听见了宫女的那一声叫唤,顿时都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陆潇潇的身上,而皇上眼中的神色更是不由得愈见幽深了些。一旁的内监早已会意,亦是有些不悦的高声问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此大呼小叫的!”
这时,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的都集中在了陆潇潇的身上,意味明显,就是她发出来的声音。
敛下眉间的神色,陆潇潇却是不急不躁的悠然起身,只是不甚在意的轻轻拂了拂自己的长裙,再次盈盈拜道,“请皇上恕罪,是潇潇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说着,面上却是平静无波、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惶恐,也没有半点不安卑堪,看的在场众人倒是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还不快带定王妃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还不等皇上再次开口,太后早已沉声吩咐了一旁伺候的宫女婆子。
陆潇潇微楞,随即福身行了礼,也不造作地便跟着宫女走开了去。但却在转身之时,眼中的凌厉瞬间便蔓延开来,化作丝丝浪潮,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眸光中。
凌泽夜默默地看着陆潇潇那坦然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过目光,直到那道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眼前,他才暗暗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眼中的神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他现在是在想些什么。
他是常年习武之人,耳力自是比其他人都要好得多,刚才莫雨幕的话一句不落的他都听见了。可奇怪的是,今天的陆潇潇竟然没有和莫雨幕吵起来,世人都知道她与莫雨幕是死对头,两人都是极其的脾气火爆,经常为了一点芝麻小事而吵的不可开交。
而今天,莫雨幕如此挑衅的话都没有让她发火,却因为……
莫雨幕最后那句话他也是听见了的,可他却没有想到,陆潇潇竟然会因为那最后一句话而如此失态,因为她今晚实在是表现的太好了,甚至快要让他以为她是个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了的人了,可是她却是因为那句话而动容了,是因为什么?后悔?害怕?还是忏悔?
可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会吗?
眼中的黑色愈益深邃,却是最终掩藏在那低垂的眼帘之下,再一抬眸,却是再不见丝毫踪迹。
看到一身大红的映花镂金长裙,陆潇潇有些无奈的抚额,但见随行的宫女都是低眉顺目的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像是怕极了自己一般,她却是有些惶恐了起来,不由得想到了绿莹曾经对那个以前的人的描述,张扬不可一世!
是吗?或许吧,那曾经的宁安郡主,很有可能这样过。
可刚才那莫雨幕的话,的确是让她耿耿于怀,若不是真的,莫雨幕的语气想来也不会那么肯定。
车裂!陆潇潇却是知道的,也就是所谓的五马分尸,用这个来处置一个丫鬟,而且还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会不会也太残忍了吧!可是,这样残忍的事情,却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做的。而现在,替她抗下罪名的人却是她陆潇潇啊。
可是,谁会知道呢,谁又会相信呢。
这下,陆潇潇终于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纠结着的问题了,可是心里却是越发的沉重了起来,为什么当初她醒来的时候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原来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啊。
何其残忍啊,不过为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她给自己的陪嫁丫鬟的后路就是这样的啊,是天意吗?惩罚这个如此残忍的女子,让她如此年纪轻轻就殒命在此。哎,罢了罢了,倒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每个人见到她都是一副万分惧怕的模样,就像是见到鬼了一般。是啊,做了那种事情,或许还有她还不知道的更为残忍的事,这……怎么会不被人家看做是恶鬼,怎么不被人家谩骂嫌弃呢?
狠毒的女人!那莫雨幕说的字眼,此刻却是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中。或许她说的对,这宁安郡主真的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呢,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怎么能不动容呢!
任由宫女为她穿上那件明媚耀眼的红色长裙,重新梳洗过后再仔仔细细的上了妆。
宫中都知宁安郡主爱极了红色,也就是出嫁之前的定王妃,即是陆潇潇这身体的原主人,
世人都知太后最宠的便是宁安郡主,以至于她在哪里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
她在宫中亦是连嫔妃都要惧怕三分的,总是身着一身如火焰般的红色衣衫。红色本是正宫皇后娘娘才能穿的,而王妃要穿也只能在出席大的场合才能穿,但皇上却是批准宁安郡主可着,可见她的受宠程度。
曾经,众人都以为宁安郡主会被太后许给皇上做皇后,因为皇上与宁安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也自是不用多说。可是太后最后却是将宁安许配给了定王,这确实出乎意料之外的,但若是细细想来,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陆潇潇有些错扼,这才想起刚才皇上看她时那有些怪异的眼神,带着熟悉,带着无奈,还有……那流露出来的丝丝情意。方才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原来却是还真是煞有其事啊,就是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与这个皇上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了。
可是,不论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渊源,她也绝对不会牵扯进皇家的恩怨之中。况且她现在已经嫁人了,虽然看情况她和她那个夫君的关系似乎很微妙,但她知道,她不是属于这里的,她会离开!所以,这些人之间的种种恩怨情仇,都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