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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入军旅(1)

蒙哥马利考上了军校……生性好动的他总想干点出格的事,有一天终于闯出了大祸,差点被开除……挫折反而激励他奋进,早期的军旅生涯使他更加明确未来努力的目标……

考上军校后,蒙哥马利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这对他来说,很不容易了。军校人学考试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英国,竞争远远谈不上激烈。因为,当军官并非什么好出路,除了吸引那些贵族或军官世家的纨绔子弟之外,似乎也只有出头无望的差等生感兴趣了。但为了争取考上,不少信心不足的学生中途就离开学校,跑到专门的补习班补课。蒙哥马利没去,他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只是后来被录取了,偶尔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说的。这使他感到意外,对于自己没费太大劲就榜上题名,又有些得意。

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校址位于不起眼的小城桑赫斯特,属英国伯克郡。一条弯弯曲曲的铁路,从邻近萨里郡的坎伯利车站通向伦敦。这所军校在当时的英国较有名气,专门培养步兵、骑兵的陆军初级军官。英国二战中的功勋首相丘吉尔就毕业于此,不过他上中学时的成绩实在让人难以恭维,连考了三次才如愿以偿,分数勉勉强强刚够录取。

桑赫斯特军校管理严格,禁止酗酒、打斗之类不规行为的发生。但并不能完全禁绝。对学生的处罚,最重莫过于降级处分或关禁闭,没有鞭刑,比起英国的一些公学来,毕竟人道得多。该校学生多半是上流社会的子弟,出手阔绰,只有一小部分出身教师、律师、医生、牧师等平民家庭。他们统一着红色的紧身上衣和滚边紧身裤,头戴帆布防护帽,脚穿长筒皮靴,扎白色皮腰带,戴白色手套,服饰可谓华丽至极。这些学生进校之后,依据家庭财产实力,各归其组。时间一长,有的便乘机拉帮结伙,三五聚成一堆,排斥别组的人。丘吉尔上该校时,常爱跟一帮富家子弟玩赛马,他出身名门望族,父亲伦道夫·丘吉尔勋爵比较有钱。

“那时,我和同组的同学将身上的钱全部用于租马,”丘吉尔在《我的早年生活》一书里,得意洋洋地回顾道:

“我们和一个贵族交情不错,经常在他庄园里骑马进行跳栏比赛,大伙儿在郊野往来驰骋,其乐融融。”

蒙哥马利就没那么潇洒了。在他尚未去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报到之前,父母已为他的上学费用操开了心。一天晚餐间,蒙哥马利的母亲莫德不动声色地对他说:

“伯纳德,你父亲和我,以及我们全家都为你感到骄傲。”她略顿了顿,继续说:

“高兴归高兴,可是,我们还得好好合计一下……关于你学费的问题……要知道,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收费可不低。”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刀叉,都望着她。

“多少?”亨利主教问道。

“每个学生每年,大约150英镑。”

“噢,的确很贵!”大家发出一串惊叹声。

蒙哥马利手中下意识地摆弄着餐具,他知道,这种事情轮不到自己说话。他静默不语,看母亲怎么说。

莫德接着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学费不交不成。我想,我们还能负担得起。关键是日常开支,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呐!花销得紧点才行。伯纳德,我看每周6个先令够你用了,如果你俭省一点用的话。”

蒙哥马利踌躇着,不知说什么好。

“6先令?”亨利主教觉得太苛刻了,情不自禁摇摇头。

“学校花费不比在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每周6个先令恐怕不够。我看还是再加点吧。”

考虑到事关儿子在校的颜面问题,亨利夫人头一次觉得需要听取丈夫的意见。经过一番商议,最后蒙哥马利的父母决定:每周给他的零用钱,增加到9个先令。在亨利夫人来说,可能从未有过如此大方,事实这点零用钱,比起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其他学生来,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因为手头拮据,蒙哥马利在军校里用钱尽量节省,不敢随意乱花,日子倒也过得去。虽然有一阵子,他羡慕别的学生手腕上箍着亮晶晶的手表,心痒难耐,也想买块来戴赶时髦,可摸了摸口袋,还是打消了念头。直到7年以后,为了作战需要,蒙哥马利才拥有了生平第一块手表,这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迷雾,已经逼近眼前。

蒙哥马利在桑赫斯特军校被编在步兵班新生“B”连,他在这里一改以往的懒散作风,渐渐知道用功,学校各项设施完善,校园环境使人舒心,他没有理由不收下心,踏实学习。当时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经过上个世纪康塞特亲王的一番改革之后,军事训练、教育制度已经形成正规。该校全部课程共分3个学期,每学期时间为6个月。开设有行政管理、法律、历史、地理、地形、工程、战术、射击、体操、骑术和操练等诸多课目。学校一天的日程安排是:早晨6点45分至下午4点为教学时间,由教员授课,轮换进行各个课目的学习和操练,早餐和午餐时间除外。下午4点以后为自由活动时间,由学员自己支配,或闲逛,或休息,也可进行体育锻炼。晚饭实行会餐,11点后吹灯就寝。

在这里,蒙哥马利学到了很多军事知识和理论,他对每一门课都学得很认真,不仅熟练掌握了教材内容,还时常突发奇想,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按照桑赫斯特军校的惯例,凡是第一学期的新生,前6周表现优异者,可以提升为下士。如果表现继续优异,还有机会晋为中士。蒙哥马利因为表现突出,没用到6个星期,在1个月后,他就被提前升为代理下士。对军校学员来说,迁升代理下士等于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这是何等的荣光!爱好虚荣的蒙哥马利陶醉了。更令他飘飘然的是,当1907年的夏天来临时,传出一条内部消息说,蒙哥马利将要担任“B”连的掌旗中士了!

证实了消息的来源十分可靠之后,蒙哥马利无法抑制心头的狂喜。受即将到来的荣誉的刺激,他变得更加勤奋,更卖力,但也更咄咄逼人。蒙哥马利颇有点踌躇满志、舍我其谁的味道,大家都一致看好他,校长卡珀上校也注意到这个瘦削、有时爱出风头的年轻学员,蒙哥马利总是这样,给每个人留下的印象都如此深刻。这年夏天,蒙哥马利在期末考试中发挥失常,虽然考得不好,卡珀上校仍给他评了个“优异”,以鼓励他继续上进。之后学校开始放假,蒙哥马利装好成绩单,匆匆收拾一下行李,兴冲冲连夜赶去爱尔兰,在“新公园”里,和前来度假的父母与家人相聚。

蒙哥马利接受群众的欢呼。

这时蒙哥马利的父亲亨利·蒙哥马利,借传道社团奠基的机遇,同威尔士王子结识,未来的英国王储委任他为圣马克和圣乔治基督社团的教长。这项差不多等于封爵的任命,是用来表彰那些为大英帝国作出优异贡献的人。蒙哥马利一家体验着前所未有的快乐,他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季。

度假归来的蒙哥马利容光焕发,浑身洋溢着活力。他活跃在橄榄球场的矫健身影,吸引众多目光。作为一名天生出色的橄榄球运动健将,蒙哥马利没有浪费掉天赋,凭着他娴熟出众的球技,入校不久,桑赫斯特军校第15橄榄球队的队员名单上,赫然出现了伯纳德·劳·蒙哥马利的名字。这一年冬天,蒙哥马利所在的球队与伍尔维奇皇家军事学院橄榄球队举行了一场友谊比赛。比赛之前,天空一直阴沉晦暗,不见阳光,也看不出什么征兆。比赛进行到中途,雨点却忽然从天而降,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两队在雨中展开激烈争夺。桑赫斯特军校橄榄球队技高一筹,对手大败而归。蒙哥马利是本队获胜的功臣,他冲撞凶猛、躲闪灵活,屡屡突破得分,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比赛结束时,队员们浑身泥浆,几乎辨不出敌我,壮烈之余,样子不免滑稽可笑。雨还在下,队友们全然不顾,高高把蒙哥马利抛起。

在上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期间,蒙哥马利不仅打橄榄球,有一阵,还迷上了玩曲棍球。他在之前从未接触过那玩意,带着好奇的心情决定试试,一试竟非同小可,表现出相当不错的身手,别人都觉得事情难以置信,连连惊呼“天才!”蒙哥马利自己也大惑不解,只好将之理解为天性使然,莫非自己生来注定是搞运动这行的料子?他自命不凡地想。

虽然竭力想用优异成绩来为未来作出铺垫,同时满足自己的虚荣感,但蒙哥马利好动和喜欢搞恶作剧的本性并没有根本改变。他所在的“B”连,聚集了一些身高体壮、凶暴好斗之徒,动不动就挑起事端,同别的连队互争短长。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蒙哥马利的参与。他是该连的代理下士,负有领导其他一般学员的责任,换句话说,蒙哥马利是他们的头,行动得听他的指挥。这群人虽然蛮横彪悍,对蒙哥马利却很毕恭毕敬,甘愿听从命令。他以多次的实际表现赢得了在他们当中的威信。和蒙哥马利的“B”连同年级的是“A”连,住在“B”连的楼上,“B”连一向不服“A”连的霸道与傲慢,于是,两个连队之间经常发生一些不愉快的摩擦和冲突,甚至演变为集体斗殴。“B”连因为蒙哥马利的巧妙指挥,总是占据上风,“A”连计划着实施一次报复。

这天晚上天黑时分,蒙哥马利正在操场上散步,他的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来向他报告说:

“‘A’连袭击了‘B’连,好几个弟兄受伤了!”

蒙哥马利火速赶回宿舍,“A”连已经撤退,他看见自己一方有人伤口流了血。蒙哥马利立刻组织反击,一伙人抄起拨火棍和粗大的木条,杀上楼去。“A”连学员听到动静,也拿着同样的武器,纷纷从宿舍杀出迎战。双方在走廊里展开了混战,黑暗中人影纷乱,叫呼连天,响声传出老远。这时,教官们都已下班回家,所以并没有人出面来制止干涉。打斗越来越厉害,“战况”空前惨烈,不断有人负伤挂彩,退下去包扎伤口。还有的伤势比较严重,被迫转到学校医院治疗。

战斗的结果,蒙哥马利率领“B”连大获全胜,将对手打得抱头鼠窜,一直赶到走廊的尽头,直到对方喊出认输,方才得胜凯旋。“B”连此番打出了威名,桑赫斯特军校对这个“血腥好杀的连队”,人人尽知。当然,他们谈论更多的,还是该连的下士伯纳德·劳·蒙哥马利。

1907年12月,蒙哥马利在军校的第二个学期眼看即将结束,再过一个学期就要面临毕业了。毕业后往何处去?这是每个学员都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桑赫斯特军校主要根据学员成绩,分配他们去英国本土或海外的步兵团服役。尽管如此,不少背景深厚的学生,到了此时私下开始活动,他们的父母也早早亲自上阵,利用各种渠道和手中关系,上下打点,四处奔波,希望儿子分一个理想的去处,前程愈大愈好。蒙哥马利什么也没做,他平静地上课、休息、参加体育比赛,好像压根儿没想过要替将来打算,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事实上在别人看来,蒙哥马利也做不了什么,他一介平民子弟,家庭一无权势,二无多少金钱可言,能谋个饭碗就算他的福气了。

其实,蒙哥马利的心里已经有数,因而泰然自若。蒙哥马利瞄准了皇家沃里克郡步兵团。聪明的他通过事先打探,知道这个历史悠久、战绩显赫的团正缺少一名少尉。该团的帽徽十分别致,这也是蒙哥马利青睐它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皇家沃里克郡团有一个营驻扎在印度,这个营的军官每月享有一种特殊津贴,足够维持生活。此外,蒙哥马利心底还怀有一个秘密:上个月,同蒙哥马利私交甚笃的教官福布斯少校悄悄告诉他,他已经被内定为去该团的人选,虽然不能确定到了该团,下一步能否再分去印度,但已经相当不错了!蒙哥马利清楚记得得知这一消息时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太幸运了!一个月来他不停地这样想,甚至现在想来仍令他心花怒放。他感觉面前一条康庄大道,已向他铺开,他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到达光辉的终点。任何人也不能阻挡他前进。是的,有谁能够阻挡他呢?

就在蒙哥马利满心欢喜的当儿,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周末这一天晚上,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热闹非凡。学生们期盼一周的周末舞会开始了,和蒙哥马利住在一起的同学都去参加了舞会,屋里只剩下了蒙哥马利自己。说来也怪,生性活泼好动的蒙哥马利对上流社会和体面人物趋之若鹜的各种宴会、舞会,一点不感兴趣,也许他觉得那不符合他的性格,或者令他不自在,总之,他讨厌至极。事实上即便感兴趣,他也没有支撑的资本,参加那些社交和“娱乐”活动,都离不开大把大把的钱,而他恰恰缺少这个。因此,倒为他省去不少烦恼。蒙哥马利独自留在宿舍里,起先他翻看一本讲述旅行经历的游记,慢慢地,他感觉很无聊,扔掉书,他想睡一会,可又睡不着。蒙哥马利在宿舍里来回走动,犹如一头困兽,不知干什么才好。心中阵阵翻滚,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搅动,令他产生要发泄的冲动。蒙哥马利迫切想制造一场刺激,来消磨这百无聊赖的夜晚。他琢磨,找点什么来干才算新鲜和刺激呢?

正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舞会散场,参加舞会的同学陆续回来了。这些人意犹未尽,进了宿舍尚在眉飞色舞地大谈各自的感受,他们穿戴整齐,衣冠楚楚,这使蒙哥马利突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他说:

“诸位,有谁玩过火烧屁股的游戏?”

“没有吧?我们玩一次,如何?”他提议。

室友中有几人是惯常玩恶作剧的主儿,乘兴同声附和。可怎么玩呢?有个胆小一点的怯生生地问:

“总不能烧自己屁股吧?”

“那不会,我们找‘A’连的人烧去。”蒙哥马利打消他的顾虑。

大伙说干就干,派去一个人上楼刺探情况,不一会,那人回来了,说“A”连的人已有准备,不便下手。于是只好另想办法,最后,决定把目标对准本连。大家商议,内部人找谁做试验的靶子呢?蒙哥马利想起本连有个人爱打他们的小报告,正可乘此机会教训一番,好让此人收敛。他把想法说出后,得到了一致同意。蒙哥马利几个闯进那个被他们视为“不受欢迎”的人的宿舍,此人参加舞会刚回来,正在更换礼服,外衣已经脱去,穿着内衣内裤,站在那里。见一伙人来意不善,惊慌地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们只是来看看……玩玩……玩玩有什么要紧?”蒙哥马利皮笑肉不笑地说。

“可我在换衣服,请出……”

话没说完,蒙哥马利几个一拥而上,把他两手反剪,头抵住墙壁,并且摁住双脚,使其无法动弹。蒙哥马利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柴,点燃了他的上衣下摆。火苗窜了起来,一股烧焦的糊味弥漫室内,那人痛苦地拼命扭动身体,嘴里发出可怕的嘶叫声。蒙哥马利一伙幸灾乐祸在一旁观赏,见差不多该收场了,才七手八脚将火弄熄。但为时已晚,那个学员的臀部被严重烧伤,不得不紧急送到医院救治。

蒙哥马利意识到闯了大祸,惶恐不已。那名学员前脚住进医院,学校负责调查此事的军官后脚便紧随而至,军官问他,参与这次事件的,都有什么人,特别要他说出,点火烧伤他的“元凶”是谁。蒙哥马利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不知怎的,没将他供出去,面对军官再三追问,只是含糊其辞,始终不肯说出蒙哥马利的名字。蒙哥马利暗呼侥幸。这样,过了好几天,一切风平浪静,蒙哥马利以为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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