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吃的数量应该少一些，多吃些蔬菜、水果；吃一些富含营养价值的东西。然而数十年养成的习惯太难改了。尤其在饭店，美食琳琅满目，吃着吃着就吃多了。心想，少去饭店吃吧，诱惑太难抵抗了，尽量多在家吃吧，可在家吃也同样吃多，寻找原因，得出结论是：家里的饭太可口了，并且是自己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太难于改变了。原谅的结果是腰粗肚大。自己看着自己也难受。
自己也曾下决心减肥，少吃一些。几十年养成的胃口形成了一定的条件反射，不把胃撑圆了，自己不认为吃饱了。反复抵制，收效甚微。
老子所说：食为腹、不为目的境界看来我是难于达到了。
可怕的诱惑，可怕的习惯。
我终于明白，个人的习惯和社会旧的体制一样是一下很难打破的。
一个人的旧的习惯改起来都这样困难，何况一个社会？所以，对一些不合理的现象也不像年轻时那样激进了。将心比心吗！
这仅仅是一个美味的诱惑。
如果是美色的诱惑我想自己是否更难抵制了……一定是的。
2006年12月9日
敬重的作家——路遥
出差回来，打开电脑，新浪博客里的头条有张贤亮、韩石山、贾平凹、陈忠实的文章，一看全是纪念路遥的。我才知道昨天是路遥的忌日。巧的是前天在太原和两位朋友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的话题中还提到过路遥。
朋友说：吆，你也喜欢路遥，那咱再干一杯。可见朋友也是极喜欢路遥的。
今天看到他女儿路茗茗写的文章，我心里有一种亲切感，这一切都源于她的父亲。我知道路遥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正好因急性肝炎住在医院里，我记不清是在报纸上看到的还是广播里听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在电视中看到的。我当时清晰地记得，我有强烈的冲动想去参加他的追悼会，但肝炎的症状是全身无力，也只有作罢。
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平凡的人生》那部小说。那时候，我曾经为他笔下的人物高加林的命运和巧珍的悲欢离合留下无数痛苦的泪水。可能是路遥把农村青年那种急切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的那种内心急迫与渴望写出来而产生的共鸣吧，所以那时候产生了像我一样从农村出来的、有无以数计的路遥迷。那时候年龄尚小仿佛路遥写的高加林就是写他自己一样。后来看他的《平凡的世界》，再到后来又看到他的《早晨从中午开始》，我感觉到路遥是玩着命写《平凡的世界》的。后来在鲁院听课的时候，他的老乡白描讲课时谈到路遥说：路遥是一条汉子，在写作《平凡的世界》的后期，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但长时间忍着剧痛写作。从那时候起，路遥在我的心中套用一句话说“犹如一座伟岸的丰碑矗立在我的心中”。他的短暂的人生经历和他的作品在我的青少年时期给了我巨大的影响。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作家。白描说：路遥是一个有政治理想的人，可惜是文革葬送了他的政治梦想，后来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集中在写作上。是不是他的强烈的政治抱负无法实现而把全部的梦想寄托在了文学上？我想。
总之，这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他具有超人的毅力，这也是他成功的主要原因。
后来朋友问我，去过路遥的老家吗？我说没有去过。朋友说应该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我心里想有时间一定去路遥的老家看看。后来又谈到他命运不济的兄弟们以及他贫困的养父、养母，内心嘘唏不已，感叹命运的不公。
现在想来那晚上偶然的话题，也算对路遥的纪念吧。我这时霍然想起臧克家老先生的那句话：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前一句话是指路遥的，后一句话是指我的。虽然有些严重或过于夸张，但和路遥相比，我的灵魂已经堕落。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算对我的灵魂的一种自我拯救吧……
2007年11月17日星期六
读莫言的《丰乳肥臀》
他的手指粗鲁地抚摸着它们的羽毛并野蛮地捏着、夹着它们的头颅。
我可怜的宝葫芦！我温柔的白鸽！它们扑棱翅膀挣扎，紧紧地缩着身体，缩呀缩呀，缩得不能再小，然后又突然膨胀开，翅羽翻动，渴望着展翅欲飞，飞向辽阔无边的原野，飞进蓝天，与缓缓翻动的云朵为伴，让和风沐浴，被阳光抚摸，在和风里呻吟，在阳光中欢唱，然后，宁静地往下坠落，坠落在无底的深渊。
如果不作解释，上面的这段话你很难想象是在描写女性的乳房。说实话，我在读莫言这部长篇的时候，时常为他的描写所折服。不愧是大师级的作家，他那充满想象的头颅所炮制出的语言不能说是惊世骇俗，也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描写常常是力透纸背的。他描写的战争的场面，我闻到了血腥味，他描写的饥饿，让我两眼昏花。仿佛莫言的那支笔是一架数码照相机，把每一个场面的极细微小的部分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他的小说里前半部分，作者用一个婴儿的视角，来描写母亲、家庭及整个的村庄所经历的灾难。这个无所不知的婴儿，也就是我——上官金童，一生下来就目睹了家庭的全部苦难，而我总是霸占着母亲的乳房，甚至不让与自己是双胞胎的玉女接近母亲的乳房。当人们没有任何吃的东西，快要毙命的时候，上官来弟、上官招弟把所生的女儿一并推给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我深深地被这个伟大的母亲所感动了，这是中国的母亲。他在歌颂中国所有经历过苦难的母亲。在小说中作者对乳房的着墨较多，这里可能蕴含着对女性的崇敬。在人类的世界中，除了女性的生殖器以外，最重要的器官是女性的乳房，我们每一个有生命的人无不是从吮吸母亲的乳房开始的。我只是想，那些思想僵化、抱残守缺的人也许会认为又是大逆不道的。什么不能写，非要写母亲的乳房？在他们的头脑中只有他们简单的自己。正所谓的一叶障目。他们无法理解另外的世界和其他人的心灵。一写到与性有关的东西，就是淫荡的、下流的。
其实，我想作者用这么多的笔墨来描写母亲、姐姐等女性的乳房，是内心深处饱含着对女性的敬畏之情。在上官家族里的女性看似繁盛的，然而她们的命运如水上的浮萍、如漫天的柳絮，她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又在顽强不屈地生存。让你不由对她们的坎坷命运发出嗟叹而又生出无限的敬佩！
莫言在小说的扉页里写道：即以此书献给母亲的在天之灵。
在《丰乳肥臀》里我不时地能够闻到某种气味，血腥的、恶臭的、膻腥的……莫言对气味的描写堪称一绝。我想起他的一本书，叫《小说的气味》。确实小说是有气味的。能够在小说中把多种的气味传导给读者的话，这个作家的工夫很是了得。
莫言的叙述与描写的工夫随处可见：
——狗眼里流露出茫然无边的神秘又荒凉的情绪，谁也猜不透它们在思想什么。
——麦子在窃窃私语、喃喃低语，交流着可怕的信息。
其实，这些语言都是作者在写作的状态当中产生的一种非常真实的情绪，这种情绪给小说增添了一些自然、远古的气息，也给小说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和恐怖、荒凉的意境。这种气息荡漾在小说中，又影响着每一个读者。
日本的藤井省三对《丰乳肥臀》的评价是：它采取了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写出充满时空感和生命感的世界。说莫言是中国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然而莫言自己似乎并不买账，说自己读《百年孤独》几次都没有读完。我想莫言的话也许是真实的。
莫言自己在不同的场合说过，读我的小说，不能不读《丰乳肥臀》。
我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觉得这篇小说深深地吸引了我，除了故事、苦难等因素以外，是他小说的语言和小说所弥漫的气味。这部长篇对我的《后河纪事》会有很大的帮助。
感谢这位伟大、诚实的小说家。
2008年6月22日
《丰乳肥臀》读后感
我终于读完了这部让人尊敬的小说。
读莫言的《丰乳肥臀》时，我感觉到小说前半部分像山东高密乡的密密麻麻、杂草丛生的芦苇荡，充斥着恐怖而又神秘的气氛，夹杂着历史的烟尘扑面而来。他用细致的笔触还原成无数的历史影像，闪现在我的头脑中。那些宏大的事件如海啸般排山倒海冲击着我简陋的视角，历史战争的场面像那只飞在高密乡上空的绿皮“蜻蜓”一般轰炸着我无知的头脑，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对80年代的描写，仿佛是在读余华的《兄弟》时那种荒诞的感觉的再现，竟然是如此的相似。我的想法是，是否这些生活是我经历过而感到夸张和荒诞，当然作者用夸张的手法是在聚焦纷乱而繁杂的现实，就像拿着一枚放大镜在看一个人的面孔，有些丑陋、变形，但还是其本人。
我想起莫言说过的一句有关对于长篇小说结构的话：密不透风，疏可跑马。这可能是作者有意为之？恰巧的是，这样的结构有助于减轻在小说的密度过大时带给作者的压迫感，缓解读者紧张的情绪。我又想，之所以后半部分感觉到的不是密不透风而是疏可跑马，可能是我经历、了解过这段生活。熟悉的生活本身不会给我增加太大的压力，可能是这个缘故，以致我读起来的时候是放松的，感觉不到过多的张力。这是小说后半部分留给我的印象。
《丰乳肥臀》给我触动最大的是他的细节和他丰富的想象力。他在描写上下的功夫可以说让我叹为观止。每每在描写一个场面的时候，他所想象和感知到的环境的颜色、气味，人物当时的神态，都会有细致入微的描述。他的描写是全方位的，他调动了他所有的神经感觉器官，视觉、嗅觉、味觉以及经他个人处理过的独特的感受，给你创造出无与伦比的知觉盛宴，让你尽情的享受。
莫言笔下的女性是伟大的。她们的伟大在于她们经历过的苦难和对苦难的隐忍；经历过的残酷和对残酷的延伸；她们身上野性、放荡，是自然的炼练和给予，因为生活本身是残酷的、淫荡的、无情而诡秘的。
上官鲁氏，一个历尽沧桑、受尽欺凌、屈辱，孱弱的女人，竟然可以杀人，当然是为了爱。为了爱可以去杀人。匪夷所思的是让你无法对杀人者产生应有的憎恨，相反的是给予他们深深的同情和尊敬！
上官家族中所有人的命运，不，包括每个时代所有人的命运，在历史的长河中犹如一叶浮萍，你完全无法掌控自己。我们时常说的一句话，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曾坚定不移相信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然而在《丰乳肥臀》的世界中，这种观点在读书的过程中轰然倒塌了。历史像一架轰鸣的机器，上官家族的人被历史这架庞大、冷酷的机器碾压的鸡零狗碎、惨不忍睹，然而她们没有绝迹。在可怕的轰鸣中仍然坚挺着生命的意志。人的命运又仿佛大河中的一粒沙子，你只能顺着河流漂浮、沉淀，或跑步或驻足，全然由不得你自己。这是环境的使然。你无法逃脱。上官鲁氏从一个孱弱的女人开始，到经历的种种苦难、磨难，再到面对苦难和死亡的坚韧，是她看惯了过多的流血、死亡。她也曾丧失过生活的信念，也想到死亡，但她挺过来了。她的经历我以为是无数个中华民族的个体都经历的苦难和沧桑历史的代表。历史的泥沙俱下、浩浩荡荡、迂回曲折……她所经历过苦难后的坚韧和一个身经百战、杀人如麻而镇定自若成熟的将军是同一个道理。
读吴玄的《陌生人》
《陌生人》在旅行箱里放了大概有一个月，昨天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把它找出来。令我意外的是，这篇小说非常符合我的胃口，读起来比较顺。
这篇小说结构不复杂，很快，不到一个下午《陌生人》被我读完了。
读完了的时候，我的脑子有些迟钝。那个开来是我吗？我想对号入座，是我！不全是我。但对人生无聊的一面，很像。
在《陌生人》当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自己。我想，在生活中，具有开来这种性格的人，不在少数。有人说吴玄创造了一个经典的人物形象，是的，他既不同于《局外人》，也不像《套中人》。吴玄用自己的眼光看到了生活中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无聊。
小说塑造的开来的性格，是目前生活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小说中没有揭示开来这种人性格形成的原因，当然，这不应该是作者非要写的东西。猫逮着老鼠的时候，不吃它，是在炫耀、延续胜利的快感，这是猫的一种本性吗？作者把猫戏耍老鼠的有意义的过程写下来就行了。
至于猫戏耍老鼠的本质是什么？答案留给社会学家好了，因为作家不是万能的。
我想，无聊，贯穿于每一个人的生活中。不同的人，无聊的层次和内容也不尽相同。一个吃饱饭的人无聊和一个不吃饱饭人的无聊肯定是不同的。那么一个乞丐的无聊和一个富豪的无聊本质上是否一致呢？无聊是不是一种病态呢？
我觉得更容易让人无聊的是有思想的人群。鲁迅被人称为文人的斗士，其实在鲁迅的内心也同样被无聊煎熬着。想到这儿的时候，我想通了，政治家的无聊状态可能极少。我心豁然开朗，虽然轻度的无聊是一种生理本能，但像吴玄笔下的开来的无聊，着实让人可怕，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生活本身就很无聊！这才是要命的东西。
我非常喜欢吴玄这样的作家，他不是把文学当作娱乐的工具，也不是想往头上戴一顶有着耀眼的光环的帽子，他把自己的青春和冷血放上了文学的祭坛。因为作为一个温州人不把经商放在第一位，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也因为这一点，我内心对他充满了敬畏之情。
2009年2月1日
阅读卡尔维诺随想
残雪在近期一本杂志上的经典阅读里面解读了卡尔维诺的《在月光照耀的落叶上》，里面有这样一段话：“作家的写作过程非常神秘，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写或那样写，只知道冥冥之中有股推动力，还有观照的力量来自上方。”
残雪在多次的文章中称自己的写作过程非常神秘，仿佛自己的写作是上帝的旨意。残雪以中国的卡夫卡自居，当然，她完全有这个资格。
问题是：即便是卡夫卡的小说隐秘而晦涩，但仍不是远离尘世的神秘莫测的外星人或虚无缥缈的宇宙世界，总有依稀可辨的路径。不论是他的长篇《城堡》还是短篇《乡村医生》，你只要能费力地去读，总能让人摸得着头脑，可残雪总是把自己的写作上升为一种无限的神秘，连作为作者主体的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写作，是不是让人觉得神乎其神？简直是一种赤裸的“造神”行为。老子成为太上老君，不是老子自己说的，是后人的仰慕、崇拜，甚至是与愚昧有关。而进入文明社会的当代人把自己奉为神明供上神坛，非要把一种可见的脑力劳动说成是玄幻神秘的外在力量。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自傲、自大，那就是自己误入歧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