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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受制于人

一去数日,皇帝孟辰瀚对乔焰雪不闻不问。她处处遭人排挤,时时被人支使,宫女们知道皇帝憎恶她,对她的态度亦是十分恶劣。掌事宫女素心对待乔焰雪则处处刁难,重活粗活一律分派给乔焰雪,常常让她忙碌到膳时过后。饱一顿饿一顿好几日,乔焰雪的身子瘦弱了不少。

妍儿本是高焰冰身旁的贴身侍女,因乔焰雪代嫁蜀国跟随而来。刚开始她不过是将乔焰雪视作主子,经过这几日的同甘共苦,又见乔焰雪对她照顾维护,渐渐忠心起来。

这一日,正值八月初一。乔焰雪与妍儿干完手里的活,已是二更天。枫华轩中静寂异常,宫女们都早早歇下。值夜的宫女也都往净心殿伺候孟辰瀚去了。枫华道上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偶尔落叶匝地卷起轻轻的灰尘。

乔焰雪与妍儿往厨下翻了几个冷包子,就着热水吃下,锤着酸痛的腰背各自返回房中歇息。她轻轻点了灯烛,望着小镜中自己苍白的容颜,叹了一口气。豆蔻年华,每个女子都会爱惜自己的容貌,她也不例外。从小所学便是美貌何其重要,如今眼看着自己慢慢衰弱却毫无办法。不过还好,只是做些粗活,并不算辛苦。

正想着,忽然感觉腹内绞痛难忍,想要起身,却一下子倒在了玉白方砖上。四肢百骸仿佛被蝼蚁啃噬,筋脉一阵阵抽搐痉挛,腹内翻滚如潮,口中苦涩难耐,溢出的涎水全是暗黄色。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乔焰雪大惊失色,想要爬起来却动弹不得,脑中被疼痛撑得昏涨,睁开眼睛张口呼唤道:“救命……”可惜,虽用足了十二分力气,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破败的棉絮,每一个音节都是那么嘶哑。

乔焰雪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努力往门口爬去。一寸一寸的挪动身体,想要打开门寻求救助。

只可惜挣扎半晌,仍在原地扭动。难道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中毒了吗?妍儿……妍儿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和她一样,正在受苦?

乔焰雪脑中一片恍惚,痛感传遍全身,撕扯着她单薄的灵魂,伸手想要将一旁的凳子推倒,却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或许,天要亡她!

暗黄色的涎水汩汩从口中流出,湿了身上的绿衣宫装,乔焰雪痛的打哆嗦,眼中泪水不由自主的刷刷直流,身体抽搐愈发厉害,用尽全身力气嘶哑道:“救命……”

紧闭的木门忽然打开,漆黑的门口走进来一个身量瘦削的黑衣人。黑衣人闪身进门,回手将门拴上,瞧着地上抽搐的乔焰雪,淡淡道:“很痛苦?”难辨雌雄的嗓音,让人脊背一阵颤栗。

乔焰雪拼命点头,嘶哑道:“痛……”

来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听闻乔焰雪的声音,忽然笑起来:“知道痛,是好事!”

乔焰雪无力去想此人是敌是友,只是挣扎道:“救命……”

开合的嘴唇让人很容易知晓她的意思,黑衣人精亮的眼眸弯了起来,轻轻道:“想要活命,很简单。”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瓷瓶,举在手中含笑道:“只要一粒,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

乔焰雪脑中昏涨,求生的欲望让她挣扎着往黑衣人的脚边爬去,嘶哑道:“救我……”

黑衣人退后一步,瞧着她狼狈的模样,收起笑意淡淡道:“救你?你中的可是江湖绝迹的百虫蛊,一粒解药可抵千金,就这样轻松给了你,岂不是太过便宜。”

乔焰雪阵阵痉挛,涕泪横流嘶哑道:“你想要什么……”

黑衣人冷冷一哼,淡淡道:“南平国派你来和亲,可不是叫你一辈子安心当奴婢的。你到了蜀国,唯一的任务就是窃取蜀国机密,报与南平皇帝陛下。这样,每半月我都会给你一粒解药。”

乔焰雪冷汗涔涔,挣扎嘶哑道:“窃国……”

“不是窃国,只是窃取蜀国机密。”黑衣人打断她的话,冷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按时向南平汇报窃取的机密,我就会按时给你解药。否则,不用半个月你就会全身溃烂毒发身亡。你会恶臭难闻,会脓疮满身,尸水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就从你腐烂的身体里慢慢流出来……”

乔焰雪痛苦的听闭,苍白的脸色泛出暗青,嘶哑道:“放过我……姐姐不会让你们伤害我……”

黑衣人冷冷一笑,扬声道:“若是你选择死,你的公主姐姐会成为第二个你,代替你和亲,代替你中毒,代替你窃密,代替你生不如死,代替……”

“不要……”乔焰雪徒劳的伸出手阻止道:“不要伤害姐姐……”

黑衣人冷冷道:“现在,你就可以做出选择!是腐烂而死,还是好好活着?”

乔焰雪痛苦痉挛道:“我……我愿意……窃密。”

一粒鲜红解药从瓷瓶中取出,黑衣人托起乔焰雪的下巴,将药丸喂进乔焰雪的嘴里。过了片刻,乔焰雪终于缓缓坐起身来,仰头望着黑衣人低声道:“你是谁?”

黑衣人不悦道:“你无须知道我是谁,只需速速获取帝王宠爱。因为,你只有半月的时间。半月后,若无解药,你一定会比今夜更痛苦!”

毒发的痛苦来去匆匆,像一场梦。若非绿衣上的暗黄色涎水和难闻的气味,乔焰雪真的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望着冷漠的黑衣人,她神色一凛忽然直奔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轻飘飘躲过她的攻击,飞身射向门口,冷冷警告道:“想要抓住我,不如直接自尽。你若想告发此事,先想想自己的身份。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你!”

木门相撞的声音惊醒隔壁的妍儿,她慌慌张张跑进门,焦急道:“公主,怎么了?”

乔焰雪望着她焦急的脸庞,苦涩一笑:“没什么……”

妍儿嗅着空气中难闻的味道,疑惑道:“什么味道?公主,您怎么还不睡?”

乔焰雪摇摇头,叹息道:“妍儿,你可知皇上喜欢怎样的女子?”

妍儿一愣,想了想恭敬道:“听说皇上痴迷歌舞,宫里得宠的妃嫔全是歌舞强者。”

乔焰雪点点头,轻声道:“从明天起,咱们也该练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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