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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沦落为婢

七月二十七日,南平公主高焰冰到达蜀国,进宫面圣。新皇孟辰瀚于殿前将公主羞辱一番,未行接纳之仪。即刻命人将公主抬往净心殿,不赐封号。朝臣大赞新皇威仪,怒斥南平宵小行径。

原来,自高季兴创立南平以来,到高继冲这一代已是第三代。高家世代子孙,专做鸡鸣狗盗叛主求荣之事,一面向诸国称臣纳贡,一面探取诸国消息对他国兜售。诸国对高家人嫉恨异常,却因其地处诸国中心缓冲地带,而私下默许。

南平国中百姓不多,然盗匪绿林,杀人越货之辈横生,诸国暗地里走私的盐铁棉麻等物,也都在那里交易。所以,南平虽靡乱,却也算繁华。诸国皇帝对南平的态度也素来一致,不曾进军南平将其占为己有。可是,这并不代表诸国皇帝会善待南平高家。

乔焰雪对这一切尚蒙在鼓里,因着十年所学便是讨巧,不曾闻得国事,若是她知道自己将陷入怎样的困境,也不知她是否还愿意毅然替嫁前来?

高大的殿宇,四周竹林森森,入目俱是花木葱茏,香气四溢。乔焰雪望着眼前高大的殿宇,有些困惑。她并不知皇帝妃子该有怎样的待遇,却也知道晨间在朝阳殿受到的羞辱是如何的不堪。使臣早已返回,独留乔焰雪与跟来的侍婢妍儿两人。

妍儿瑟缩在乔焰雪身后,惊惶道:“小……公主,皇上叫咱们干嘛呀?”

乔焰雪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

迎面走来一队绿衣侍女,为首一人冷声道:“谁是高焰冰?”乔焰雪与妍儿站在那里,明眼人一看便是主仆,她却端起架子明知故问。

乔焰雪躬身道:“我是。”

宫女冷斥道:“跟我来。”

一间窄小的房间,只有进门处一只小花窗,用具还算精良,但显然比不上公主妃嫔之流。这里是净心殿的侍女睡房,除了床帐桌椅,再无其他。

乔焰雪环顾房间四周,淡淡道:“是要我做奴婢?”

绿衣宫女傲笑道:“皇上命你贴身伺候,这是你天大的福分!”言毕扔下同样色泽的绿衣宫装,昂着头走了。

妍儿站在乔焰雪身旁,望着简陋的居室,担忧道:“公主……皇上也太……”

“站着干什么?”绿衣宫女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妍儿,斥道:“你的房间在隔壁,还不快走!”

妍儿无奈,只能随绿衣宫女前去,回头看乔焰雪,露出忧戚的神色。

乔焰雪望着她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去,这才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整理自己的床铺。小时候家贫,她没少干粗活,长大了虽学了一身本事,却也没有落下家务事。这些缝缝补补,洒扫擦洗,做起来定不会太难。能够代替义姐远嫁,已是做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件事。若能留在蜀宫做一个绿衣婢女,当比做芳龄苑花魁来得实在和美好。如今的境遇,不知多少同她一般的风尘女子会满心羡慕,她又有什么好抱怨担忧的呢?

成为宫女不过就在一夕之间,一群人站在宽阔的空地上听绿衣宫女吩咐分内之事,她才知今日对她颐指气使的绿衣宫女便是枫桦轩的掌事宫女素心,也是她与妍儿的上司。

蜀宫中所有的宫女皆是身着绿衣,只是深浅浓淡有所不同罢了。墨绿衣者为宫女中最大,其次深绿,再其次碧绿,最次为嫩绿。乔焰雪与妍儿皆身着嫩绿,虽更衬肤质却着实是最低等的品秩。而说话的掌事宫女衣着墨绿,当是这宫中最有权势的宫女之一。

每个人分内差事吩咐完毕,宫女躬身告退,墨绿宫女转身离去,其他人各司其职。乔焰雪的工作是将净心殿中的摆设尽数擦洗一遍,且必须赶在皇帝孟辰瀚回殿之前。望着众宫女鄙夷的眼光,乔焰雪摇摇头提着水桶进入了净心殿。

净心殿乃蜀皇孟辰瀚的寝殿,一旁连着御书房与议政殿,早朝的朝阳殿则在正北方,离此不足百米。这里是蜀国最尊贵的地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华之地,却也是多少人心惊胆颤如履薄冰之地。对于乔焰雪,只要是比芳龄苑好的地方就行了。

擦洗完净心殿的摆设已经入夜,孟辰瀚在皇后赵巧灵之处用膳,并未返回净心殿。乔焰雪返回住处枫华轩时,妍儿也刚刚擦洗完净心殿外的扶手游廊。二人累的够呛,正欲往厨下用饭,却被素心分派打扫枫华轩外的走道。走道名曰枫华道,是皇帝返回净心殿必经之处,长约二里,宽则二丈。

乔焰雪站在夜色中,恳求道:“打扫枫华道耗时颇长,素心姑娘可否允许我二人用过饭再去?”

素心冷冷一笑,斥责道:“天黑风大,落叶良多,皇上回殿时若是瞧见怎生是好?难不成皇上还要等你用罢饭再回来?”

乔焰雪慌忙躬身道:“奴婢不敢。”

妍儿忍不住委屈道:“你分明是有心刁难!”

素心冷冷一笑,扬声道:“有心刁难又如何?”扬手召来身后的宫女,沉声道:“给我掌嘴,直到她分清尊卑为止!”

宫女上前,照着妍儿便是狠狠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掴在枫华轩回响,乔焰雪捂着脸恭敬道:“奴婢这就去打扫,请素心姑娘饶过妍儿吧!”

素心冷冷一哼,扬声道:“既然你护着她,那便一起打!”身后再走上来一个宫女,站在乔焰雪面前扬手狠狠掴下。

乔焰雪嘴角登时沁出血渍,妍儿哭泣道:“求求你……你们别打公主……”

枫华道上,銮驾行来,车上的龙袍男子听见院中的哭声,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凤藻宫中,皇后赵巧灵倚着朱红软榻,含笑道:“还知道护着奴才?”

对面一袭浅蓝的美人淡淡道:“知道又有什么用?天生的狐媚身段,天生的狐媚举止。本宫真怀疑,高继冲从小便将她当***养的!”

素心躬身笑道:“皇后娘娘、尹妃娘娘放心,不管她有什么风流手段,皇上都看不入眼的。奴婢也一定会好好调教看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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