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031500000001

第1章 病皇帝早朝生妄症 美贵妃衔恨说娈童

【第一卷 木兰歌】

隆庆六年闰二月十二日清晨,春寒料峭的北京城仍是一片肃杀。后半夜响了几声春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打更巡夜的更夫皂隶一挂清鼻涕揪了还生。却说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之后,萧瑟冷清一片寡静的京城忽然喧哗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喏声嘈嘈杂杂。通往皇城的各条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匆匆抬过。憋着一泡尿也舍不得离开热炕头的老北京人都知道,这是例朝的日子——不然,这些平日锦衣玉食的章缝之侣介胄之臣,决计不肯吃这等苦头。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东南角的内阁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内阁首辅高拱与次辅张居正从门里走出来。此时熹光初露冻雨才停,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已来到皇极殿外序班站好。

两位阁臣刚出大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把高拱一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大胡子吹得零零乱乱。就因为这部大胡子,再加上性格急躁,臣僚和宫庭中的太监背地里都喊他高胡子。

“都二月了,风还这么刺骨头。”高拱一面整理胡子,一面用他浓重的河南口音说道。

“二月春风似剪刀嘛。”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张居正,慢悠悠回答。他也有一部长须,只因用了胡夹,才不至于被风吹乱。

内阁大门出来几十步路,即是会极门。两个腰挂乌木牌的小火者正在擦拭会极门的柱础,见两个辅臣走过来,连忙避到一边垂手恭立。高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顾着和张居正说话:“太岳,今日皇上要廷议广西庆远府僮民造反之事,兵部平常都是由你分管,你准备如何奏对?”张居正说:“广西庆远府山高林密,僮民于此聚居,本来就持械好斗,加之地方官吏无好生之德,盘剥有加。遂激起民变。其首领韦银豹、黄朝猛两人,胆大妄为,率领叛民屡戳天子命官,攻城劫寨,甚嚣尘上,如今已经三年。地方督抚连年请兵请饷,朝廷一一答应调拨,如今已耗去几百万两银子,可是叛民却越剿越多。昨日警报抵京,说是韦银豹又攻陷收复不到半年的荔波县城,把知县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擒贼擒王,要想荡平庆远积寇、地方宁敉,只有一个办法,把韦银豹和黄朝猛这两个贼首捉拿擒杀。”高拱点点头说:“理是这个理,奈何剧贼据险,五万官军剿了三年,自己损兵折将,却没伤着韦银豹一根毫毛。”“这是用人不当,”张居正决断地说,“应重新选派两广总督。”高拱警觉地问:“你认为应该选派谁?”张居正答:“我还是推荐殷正茂。”高拱的脸色略一阴沉,这位“天字一号”枢臣,同时兼着吏部尚书,拔擢用人之权,被他牢牢抓在手中。此时他冷冷地说:“你已经三次举荐他,我已说过,这个人不能用。”张居正并不计较高拱的粗暴态度,只是感叹道:“我真不明白,元辅为何对殷正茂成见如此之深。”高拱说:“殷正茂这个人虽有军事才能,但贪鄙成性,起用他,不要说我,皇上也不会同意,朝中大臣更不会支持。”张居正摇摇头。他知道高拱在这一问题上怀有私心。现任两广总督李延是高拱的门人,深得高拱信任。但正是这个李延,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容不得人。先是排斥令倭寇毛贼闻风丧胆的铁胆英雄戚继光。戚继光奉调北上任蓟镇总兵后,另一位抗倭名将俞大猷接替他继续担任剿匪任务,李延又多方掣肘,剋扣军饷,弄得俞大猷进退两难。这回韦银豹攻陷荔波县城,李延不但不引咎自责,反而上折子弹劾俞大猷拖延军务,剿匪不力。朝中大臣,如兵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葛守礼等,都知道俞大猷的冤枉。但高拱一味偏袒李延,他们也无可奈何。张居正私下里征求过杨博和葛守礼的意见,他们都认为李延不撤换,庆远叛贼就绝无剿平之日……

张居正沉思着不再说话,高拱又说:“太岳,待会儿见到皇上,不要主动提出更换两广总督一事。不管李延留不留任,反正殷正茂不能接任。再说,内阁没有议决的事,一下子捅到皇上那里,徜若争执起来,叫各位大臣怎么看?”

高拱明是规劝,暗是威胁。张居正苦笑一下答道:“你是首辅,凡事还是你说了算。”

说话间,两人走出会极门。由此北上,便是皇极门前的御道。忽然,御道上传来喧闹之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靠近皇极门的御道中间,停着隆庆皇帝的乘舆。

高拱顿时心下生疑,对张居正说:“皇上这时候不在皇极殿中御座,跑来这里做甚?”

张居正也大惑不解。隐隐约约,他看到隆庆皇帝站在乘舆跟前指手划脚,仿佛在发脾气。

“元辅,皇上像是有什么事。”

张居正话音刚落,只见内使抬了两乘小轿飞奔过来,招呼两位阁臣上轿,说是皇上要见他们。

两位阁臣赶到时,只见隆庆皇帝朱载垕正在乘舆边上走来走去。他三十岁时,从父亲嘉靖皇帝手中接过皇位,改年号为隆庆。朱载垕今年三十六岁,正值盛年,却因酒色过度,未老先衰。这会儿只见他满脸怒气,身上虽然穿着大朝时的章服,但头上的冠冕却没有戴正,前后对称的滚板歪在一侧,缀吊着的珍珠宝玉一片乱摇。一大群乾清宫的近侍环跪在隆庆皇帝周围,一个个战战兢兢,显得异常紧张。

“皇上!”

不等轿子停稳,高拱就跳将下来,疾声喊了一句,走到皇上跟前跪了磕头。张居正跟在他身后,也跪了下去。

“啊,你们来了,来了就好,我要告诉你们,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隆庆皇帝不停地来回走动,嘴里恨恨不休地唠叨着。雨虽停了,但天尚阴沉,北风一阵赶一阵地刮。两位大臣跪在地上,棉袍子被渍水浸湿,又冷又硬的石板硌得膝盖生痛生痛,寒气也透入骨髓。这滋味很不好受,但皇上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起来。“皇上,赐两位老先生平身吧。”服侍在侧的乾清宫管事牌子张贵小声提醒,隆庆皇帝这才弯腰扯住高拱的衣襟,大声嚷道:“起来。”

“谢皇上。”

高拱与张居正谢恩站起,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怒气冲冲。隆庆皇帝仍然扯着高拱的衣袖。又是一阵寒风吹来,高拱刚整理好的胡子又乱了,飘了一脸,高拱有些尴尬,伸手拂尽脸上的银白长须,轻声说:“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早朝,什么早朝?”隆庆皇帝仿佛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

两位大臣这才感到皇上神情恍恍惚惚,与往日大不相同。高拱于是小心翼翼问道:“皇上不早朝,又想做什么呢?”

隆庆皇帝沉默不语,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高拱。忽然他把高拱拉到一边,耳语道:“你是朕的老师,也是朕一手提拔的首辅,现在有人欺负朕,你到底管还是不管?”

高拱小心地问:“是什么人敢欺负皇上?”

隆庆皇帝愣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把奴儿花花给我找回来。”

“这……”高拱一时语塞。

在隆庆皇帝与高拱说话时,张居正小声问张贵:“皇上今儿早上怎么了?”

张贵说:“早上起床盥洗,皇上还好好儿的,一出乾清宫,刚坐上轿舆,皇上就嚷着要下来,然后不知为何气呼呼的,一口气走到这里来了。”

“皇上手上的疮好了吗?”

“没有,”张贵摇摇头,声音愈低,“有时候痒起来,整夜都不能睡觉。”

“叫过太医了吗?”张居正问。

“哎呀,还没有,”张贵一拍脑门子,连忙对身边的一位小火者说,“快,去叫太医来。”

小火者飞一般地跑走了,一直拽住高拱衣袖不放的隆庆皇帝,这时声音又高了起来:“一说奴儿花花,你就不吭声,朕看你也不是个忠臣!”

高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应答。站在一旁的张居正上前朝皇上一揖说:“请皇上还宫吧。”

“皇上,回宫吧。”高拱也小声请求。

犹豫了一会儿,隆庆皇帝长叹一声说:“好吧,你们送我。”

高拱用手指了指轿门,示意隆庆皇帝上轿。皇上却不理会,他仍拽住高拱的衣袖,抬步走向皇极门前的金台。

在金台上,隆庆皇帝又停下脚步,望着晨光中巍峨的皇极殿,忽然跺了一下脚,恨恨地说:“祖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怎奈东宫太小,如何是好?”

就这么几句话,隆庆皇帝重复说了好几遍。说一遍,捶一下胸。说到后来,几乎变成了哭腔。

见皇上如此失态,高拱与张居正面面相觑。作为大臣,他们不敢打断皇上的唠叨。直到隆庆皇帝停住嘴,高拱才赶紧安慰说:

“皇上万寿无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隆庆皇帝愣愣地望着高拱和张居正,忽然又不说话了。隔一会儿,他挽起衣袖,对两位大臣说:“你们看,我这手腕上的疮还未落痂。”

高拱说:“皇上病刚有好转,千万不要发怒,恐伤圣怀。”

隆庆皇帝颓然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说道:“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内官坏了,先生你怎么能知道。”

说毕,隆庆皇帝仍然拉着高拱的手,走进皇极门,下了丹墀。

“上茶。”隆庆皇帝喊道。

此时依然是天低云暗,站在这皇极门内空荡荡的广场上,身上仍感受到北风中的飒飒寒意。近在咫尺的皇极殿外,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站好等着朝见。现在,他们都看到皇上和两位辅臣站在广场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禁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内侍搬来一把椅子,北向而设,请皇上落座。隆庆皇帝不肯坐,内侍又把椅子车了一个方向,朝向南方,隆庆皇帝这才坐了下来,但他拉住高拱的那只右手,却一直不肯松开。

内侍又把茶送了上来,隆庆皇帝伸出左手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这才长出一口气,对高拱说:“现在,我的心稍微安宁了些。”

说着,隆庆皇帝站起身来,由东角门穿过皇极殿与建极殿,走到乾清宫门。一直被隆庆皇帝拽着衣袖的高拱,这时停下脚步。

“走。”隆庆皇帝催促。

“臣不敢入。”高拱说。

乾清宫属于皇帝的生活休憩之地,称作后宫,也叫大内。后妃宫娥都住在里面,除了内侍,朝廷命官一概不得入内。

隆庆皇帝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送我!”

既然皇上这样坚持,高拱也只得遵旨行事,和张居正一直陪着隆庆皇帝走进乾清宫,进入到寝殿。皇上坐到御榻上,右手仍牢牢地抓着高拱。

当皇上由两位阁臣陪同不入殿早朝而迳直走回后宫时,百官们便感到事情不妙。开国元勋成国公朱能的后代,第六代成国公朱希忠也在早朝的行列中。所有官员中就他的爵位最高。为了探个究竟,他便尾追而至,在乾清宫门口赶上了他们,一同进了寝殿。

隆庆皇帝刚坐定,朱希忠和张居正便一齐跪到榻前磕头。高拱因为被皇上拉着手,想磕头膝盖不能着地,身子一歪一歪的,显得局促不安。隆庆皇帝见状,就松开了手。

三个人磕头问安毕,隆庆皇帝也不说什么话。三个人便知趣地退了出来,却也不敢走开,只是在乾清宫门外的值庐等候。

不一会儿,有内侍出来传旨,让两位内阁大臣重入乾清宫。

隆庆皇帝仍坐在刚才的那乘御榻上,神色安定了许多,只是两颊依然通红,眼光也显得呆滞。他对两位大臣说:“朕一时恍惚,现在好多了。自古帝王后事,都得事先准备,卿等务必考虑周全一些,照章而行。”

说毕,示意二位大臣退下。高拱赶紧伏奏:“臣等遵旨,只是还有一件要紧事,须得请示皇上。”

“何事?”隆庆皇帝问。

“昨天,臣已将庆远前线传来的八百里快报传入宫中,原定今日早朝廷议,对叛民首领韦银豹、黄朝猛等,是抚是剿,两广总督是否换人,广西总兵俞大猷是否降旨切责,还请皇上明示。”

隆庆皇帝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嘟哝道:“朕也管不得许多了,你就替朕拟旨吧。”

“臣遵命。”

高拱亢声回答,并下意识地看了看跪在身边的张居正,然后一起走出乾清宫。朱希忠还没有离开,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上前焦急地问道:“请问二位阁老,皇上有何吩咐?”

高拱阴沉沉地回答:“皇上让我们考虑后事安排。”

就在隆庆皇帝还在皇极门前的御道上闹腾时,住在慈庆宫里的陈皇后也已起了床,近侍的宫女刚刚帮她梳洗完毕,慈庆宫里的管事牌子邱得用就进来禀报,说是李贵妃带着太子爷向她请安来了。

陈皇后走进寝房隔壁的煖阁,只见李贵妃母子二人已经坐好了等她。她刚进煖阁的门,李贵妃就连忙站起来朝她施了一礼,然后牵过身边的一个小孩儿,对他说道:“给母后请安。”

“母后早安。”

小孩儿声音脆得像银铃,说着扑嗵一声跪了下去。

“哎哟,快起来。”

陈皇后疼爱地喊了一声,拉起小孩儿,一把揽到怀里。

这孩儿便是当今太子,已满九岁的朱翊钧。

陈皇后今年二十八岁。隆庆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娶昌平的李氏为妃。李妃不幸早年病故。裕王又续娶通州的陈氏为妃,这陈妃就是如今的陈皇后。而李贵妃则是当年选进裕王府中的一名宫女。由于聪明伶俐,被一向喜欢女人的朱载垕看中,一次酒后,拉着荒唐了一回。没想到就这一次,朱载垕再也离不开这位宫女了。这位并非天姿国色的女孩子,身上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非凡吸引力,陪着唠嗑子能让你满心喜悦,陪着上床能让你销魂。自从有了她,朱载垕只恨白天太长,夜晚太短。过不多久,这位进裕王府不到一年的宫女就怀孕了。陈皇后虽然地位崇高,无奈肚子不争气,到现在仍没有生育。而这位宫女却为朱载垕生下了头胎贵子。母以子贵,于是从地位低下的都人晋升为太子妃。当了妃子后,她又为朱载垕生下了第二个儿子,这就是后来的潞王。朱载垕登基后,元配夫人顺理成章被册封为皇后,而这位生下太子的妃子也就被册封为贵妃了,其地位在众妃之上,仅次于住在慈庆宫中的陈皇后。

自古以来,后宫争宠,常常闹得乌烟瘴气。皇上就那么一个,可是在册的皇后嫔妃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还有数以千计的宫娥彩女,一个个冰清玉洁,国色天香。这么多的粉黛佳人,皇上哪里照顾得过来?于是,需要温存,需要体贴的这些年轻女人们,便在那重门深禁之中,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与宠爱,不惜费尽心机,致对手于死地。这脂粉国中的战争,其残酷的程度,并不亚于大老爷们设计的战阵。紫禁城看似一潭死水,但在岁月更替的春花秋月中,该有多少红粉佳人,变成永不能暝目的香艳冤魂。远的不说,就说隆庆皇帝的父亲,前一朝的嘉靖皇帝,一日躺在爱妃曹端妃的被窝里,被曹端妃身边的宫婢杨全英闯进来,用一根丝带勒住了脖子。亏得方皇后赶来救驾,才侥幸免于一死。嘉靖皇帝惊魂甫定,听说方皇后已传旨把杨全英连同曹端妃一块儿杀了。嘉靖皇帝明知这事儿与心爱的曹端妃没有牵连,但方皇后自恃救驾之功,稍带着除了自己的情敌,叫你有口难言。嘉靖皇帝因此理解了女人的狠毒,长叹一声,就搬出了紫禁城,住进西苑。从此再也不肯回来。

后宫的矛盾,多半集中在皇后与贵妃的身上。可是,隆庆皇帝身边的陈皇后与李贵妃,给外人的印象是相敬如宾,好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因此,宫里宫外的人,都称赞她们贤慧。这里头起关键作用的,还是李贵妃。起初,看到隆庆皇帝宠爱李贵妃,陈皇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酸溜溜的。等到李贵妃生下太子,陈皇后的提防之心更加明显了。李贵妃早就看出了陈皇后的心思。她并不计较,无论人前人后,从不说陈皇后一句坏话。隆庆皇帝登基后,按理陈皇后应住进坤宁宫,但因她多病,自己要求别宫居住,因此被安排住进东院的慈庆宫。李贵妃住在西院的慈宁宫。年复一年,每天早晨,李贵妃都带着太子到慈庆宫来给陈皇后请安。长此以往,面对李贵妃这一份知情达理,安份守己的诚挚,陈皇后那一点戒备之心、妒忌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两人真正成了好姐妹,什么体己话儿都往一块儿说。

这会儿,陈皇后把朱翊钧拢在怀里,握着他的小手儿,心疼地说:“天这么冷,应该让孩子多睡一会儿。我早就说过,你这早晨请安的客套,应该免掉。”

“老八辈子的规矩,若是在我头上免掉了,后头的人,岂不把我当成罪人。”

李贵妃笑盈盈地说。她不是那种妖艳的美人,但楚楚风韵,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姿。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既有魅力又有主见的女人。

陈皇后比李贵妃大两岁,虽然看上去身体欠佳,但端庄美丽,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听了李贵妃的话,她浅浅一笑,又勾下头,逗怀里的小太子玩。因为自己没有生育,小太子又聪明可爱,陈皇后也就特别喜欢他,疼爱得倒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钧儿,昨儿个读的什么书?”陈皇后问。

“《论语》,读到最后一节了。”朱翊钧觉得这位嫡母比生母随和得多,因此,也很愿意和她搭话儿。

“哟,孔圣人的书,都读到最后一节了。”

陈皇后啧啧连声。她手边的茶几上,就放着一部《论语》,这是特为朱翊钧准备的。

“钧儿,背一遍给母后听。”李贵妃一旁说。

陈皇后拿起《论语》,翻到最后一节,朱翊钧离开陈皇后的怀抱,在屋子中央站定。朗声读道: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 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 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

“好了好了。”陈皇后放下书,一把搂过朱翊钧,称赞说:“这么深的学问书儿,你都背得滚瓜烂熟的,长大了怕不要当个状元郎。”

“不,母后,状元郎由我来点,我想叫谁当,谁就当!”

朱翊钧说这话时,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是个孩子,但露出一副天璜贵胄的气派。

陈皇后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自嘲地笑道:“哎呀,看我糊涂得,我的儿是当今太子,将来要当万岁爷的。状元郎学问再好,也只是你手下一个办事儿的,是不是,钧儿?”

朱翊钧点点头。

“太子爷,早安!”

忽地门外一声喊,寻声望去,只见陈皇后跟前的一名近侍提着个鸟笼子站在门口,方才的话,并不是近侍说的,而是笼子里那只羽毛纯白的鹦鹉叫出来的。

这名近侍也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叫孙海。专管这只鸟笼子。朱翊钧很喜欢这只会说话的鹦鹉,每次来,都要逗逗它。

“大丫环。”

朱翊钧欢快地喊着白鹦鹉的名儿,追了上去。陈皇后也很喜欢这只鸟,说它像贴身丫环一样可以逗乐儿,解闷子。故给它取了这么个酸不溜秋的名儿。

朱翊钧把嫩葱儿一样的手指头塞进鸟笼,戳着白鹦鹉的脑袋,鹦鹉也不啄他,只是扑愣着翅膀躲闪。

陈皇后说:“孙海,带太子爷到花房去,逗逗鸟儿。”

“是。”

孙海答应,带着朱翊钧离开了煖阁。

细心的陈皇后早已觉察到,李贵妃今儿早上像是有心思,因此便支走小太子,好给两人留个说话的机会。

听得小太子的皮靴声“橐橐橐”地走远了,李贵妃开口说:“皇后,看你的气色,这些时一天比一天好。”

“我自家也感觉好些,以前总是空落落的,打不起精神来,现在这腿儿,胳膊肘儿也不酸软了。”陈皇后说着,晃了晃身子,表示自己的身子骨硬朗了许多,接着说:“身子在于调养,春节后,换了个太医的药,吃了一个多月,明显地见效。”

“可是,皇上的病,怎么就这么难得好。”李贵妃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了,换了个愁容满面。

陈皇后瞟了李贵妃一眼,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有不少隐情,于是问道:“你是说,皇上手上的疮?”

李贵妃点点头,说道:“春节时,只是手腕上长了一颗,起先只有豌豆那大,几天后,就铜钱那大一颗了,而且还流水,黄黄的,流到那里,疮就长到那里。过元宵节看鳌山灯那会儿,这手上的疮,就长了十几颗,起先还只是右手有,后来左手也长了。现在,屁股上也长了两颗。”

陈皇后明白李贵妃的愁容是为这档子事儿,于是宽慰说:“昨儿个我还问了太医,他说皇上的疮已经结痂了。”

“那是让人看得见的地方,”李贵妃说,“胳肢窝里的,屁股上的,还在流水啊!”

陈皇后因为身体不好,已有好几年不曾侍寝。听李贵妃说到皇上这些隐私地方,心中难免生起醋意,但一闪即过,随即关心地说:“你可得当心,听说这种疮叫杨梅疮,同房会传染的。”

李贵妃叹一口气说:“多谢皇后关心,妾身正为这件事担心不尽,昨晚,皇上让我过去,我推说在经期,身子不便,就没有去。”

“这样皇上岂不伤心?”

“是啊,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李贵妃说着流起了眼泪。

陈皇后也蹙起眉头,半是忧虑,半是愤慨地说:“妹子,你我都知道,皇上一天都离不得女人,还巴不得每天都吃新鲜的。宫中嫔妃彩女数百个,像你这样能够长期讨皇上喜欢的,却没有第二个。这时候他招你,除了陪他作乐,他还想说说体己话。你这样不能满足他,孟冲这帮混蛋就又有可趁之机了。”

“你是说,皇上还可能去帘子胡同?”

“什么?帘子胡同?”陈皇后仿佛被大黄蜂螫了一口,浑身一抖索,紧张地问,“你怎么提到这个龌龊地方?”

李贵妃从袖子中掏出丝帕搵了搵眼角的泪花,不禁恨恨地说:“昨日冯公公过我那里,对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去年腊月间一天夜里,万岁爷让孟冲领着,乔装打扮,偷偷摸摸出了一趟紫禁城。”

“啊?去哪儿?”

“帘子胡同。”

陈皇后倒抽一口冷气。早在裕王府的时候,有一次,朱载垕在枕边提到北京城中的帘子胡同是男人们快乐销魂的地方,于是她就起心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这帘子胡同里住着的尽是些从全国各地物色来的眉目清秀的小**,专供闲得无聊的王公贵戚、达官贵人房中秘玩。

“孟冲这个混蛋,勾引皇上去这种脏地方。”陈皇后不由得恨恨地骂起来。

孟冲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宫内太监称为内宦,机构庞大,共有十二监、四司、八局等二十四衙门,打头儿摆在第一的就是司礼监。而掌印太监又是司礼监第一号头儿,因此也是太监的大总管,地位显赫,素有“内相”之称。隆庆皇帝登基时,掌印太监是陈洪。陈洪因办事不力被撤了,接任他的便是孟冲。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朝中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该如何看待皇上?”李贵妃一腔怒气,强忍着不便发作。

这时宫女送上两小碗滚烫的参汤来,陈皇后取一杯呷了一口,徐徐说道:“做出这等下流事来,不知是皇上自己糊涂呢,还是受了孟冲唆使。”

李贵妃怒气攻心,嫌参汤太热,吩咐侍女另沏一杯花茶。接着回应陈皇后的话说:“孟冲毕竟是个无根的男人,也不知道**究竟有何滋味,这肯定是皇上的心思。这些年来,皇上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了,心中难免就打**的主意。”

陈皇后不解地问:“**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妹子你清楚吗?”

李贵妃脸一红,忸怩了一阵子,不情愿地回答:“听人说,**做的是谷道生意。”

“谷道,什么叫谷道?”陈皇后仍不明就里。

“谷道就是**。”

陈皇后顿时一阵恶心:“这种地方,也能叫皇上快活?”

李贵妃道:“皇上毕竟也是男人啊,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哪能全都体会。”

陈皇后紧盯着李贵妃,一脸纳闷的神色,喃喃私语道:“看你这个贵妃,大凡做女人的一切本钱你都有了。可是皇上为何不和你亲热,而去找什么**呢?果真男人的谷道胜过女人?”

几句话臊得李贵妃脸色通红,赶紧叉开话头说:“话又说回来,孟冲如果是个正派人,皇上也去不了帘子胡同。”

“我早就看出孟冲不是好东西,”陈皇后继续骂道,“偏偏皇上看中他。”

“皇上?皇上还不是听了那个高胡子的。”李贵妃银牙一咬,泼辣劲也就上了粉脸红腮,“皇上一登基,高胡子就推荐陈洪,陈洪呆头呆脑的,什么事都料理不好。皇上不高兴,高胡子又推荐了孟冲,这人表面上看憨头憨脑,其实一肚子坏水,流到哪里哪里出祸事。这不,把万岁爷勾进了帘子胡同,惹出这个脏病来。”

“啊,你说万岁爷的疮,是在帘子胡同惹回来的?”陈皇后这一惊非同小可。

“不在那儿又在哪儿呢?你,我,宫中这么多的嫔妃贵人,哪个身上长了这种疮?”

陈皇后点点头,又说:“听说杨梅疮是男女房事时相传,只是不知**的谷道里,是不是也带这种邪毒。”

说到这里,李贵妃的脑海里立刻浮出一个高鼻凹眼的鞑靼美女,顿时把银牙一咬,恨恨地说:“要不,就是那个奴儿花花传的!”

一听这个名字,陈皇后浑身一激凌,说:“这个骚狐狸,幸亏死了。“

“就因为她死了,皇上才不开心,跑到帘子胡同寻欢作乐。”

“这倒也是。”陈皇后叹了一口气,“亏得冯公公打探出来,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

“唉,想到皇上的病,这般没来由,我就急得睡不着觉,昨夜里,我又眼睁睁挨到天亮。”

说着,李贵妃眼圈儿又红了。陈皇后心里也像塞了块石头。正在两人唉声叹气之时,乾清宫里的一个管事牌子飞快跑来禀告说:“启禀皇后和贵妃,皇上又犯病了。请你们即刻过去。”

同类推荐
  • 丝绸之路(中册)

    丝绸之路(中册)

    丝绸之路,对每个中国人而言,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1877年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他所写的《中国》一书中,首次把汉代中国和中亚南部、西部以及印度之间的丝绸贸易为主的交通路线,称做“丝绸之路”。于是,历史上第一次,这条横亘于欧亚之间,绵延数千里,历时2000年的贸易通道有了一个充满浪漫与梦幻的名称:丝绸之路。《丝绸之路》全书共有190万字,分上、中、下三册。全书紧紧围绕大唐、吐蕃、大食三大军事强国在丝绸之路展开的画卷,全面展示丝绸之路上东西方经济文化的交流故事。
  • 无人区

    无人区

    以后的岁月里,来寻找丈夫和亲友的男女们在傍晚的寂静中站在峡内聆听了片刻。就发现原来神经的承受能力是极其有限的……,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发生在地球之上、中国西部的一种万众一心走向灾变的悲惨举动。数万淘金汉分别来自青海、甘肃、新疆、四川、宁夏五省区。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此覆灭,尸骨无存,只留下眼望雪峰摇摇欲坠时的惊叫,只留下雪石冰岩掩埋人的一刹那,生命的*后一声哀鸣。这惊叫和哀鸣变作浆汁,渗入冰岩,浸入时间,在不朽的大峡中日复一日地显现着,石破天惊
  • 世界上的三种人

    世界上的三种人

    罗伟章, 1967年生于四川宣汉县,毕业于重庆师范大学中文系、上海作家研究生班。曾获人民文学奖、小说选刊奖、中篇小说选刊奖、小说月报百花奖、四川文学奖等,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被有关专家称为“活跃的同辈当中分量最重、最突出、最值得关注的作家之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成都。
  • 羊脂球: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

    羊脂球: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

    1880年,莫泊桑发表了短篇小说《羊脂球》,一鸣惊人,立刻成为法国文坛的一颗新星。这篇小说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普法战争期间,一辆法国马车准备离开敌占区,但被一名普鲁士军官扣留。车上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有一名妓女,名叫羊脂球。普鲁士军官提出要羊脂球陪他过夜,否则不许马车经过。这个要求被羊脂球断然拒绝,但是同车的人哀求她、逼迫她牺牲自己,解救大家,羊脂球最终不得不屈从。但第二天早上马车被放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感谢这位妓女,反而疏远她,鄙视她,甚至有几位夫人称她“贱人”……
  • 难忘初恋:温暖留在左心房

    难忘初恋:温暖留在左心房

    四年前,盛夏在一场晚宴上将顾映宁错认为失踪的初恋许亦晖;四年后,盛夏在婚礼前夕又与许亦晖狭路相逢。两张相似的面孔,两种迥异的气度,究竟是梦境,还是陷阱?若不是被卷入莫名的纷争,盛夏不会知道顾映宁竟会那般在乎她;若不是被许亦晖蓄意报复,顾映宁不会知道盛夏竟会那般害怕失去他;若不是亲眼目睹,许亦晖不会知道有一天盛夏竟会那般厌恶他。原来,最珍贵的不是记忆,而是眼下手心里暖暖的温度。
热门推荐
  • 异界之多宝武圣

    异界之多宝武圣

    修炼古武的超级特种兵,带着神奇的五星印记附体重生异界,众人眼中的超级废物纨绔,逆天华丽转型,就此开始了他那惊天崛起之旅!各方势力、性格迥异的众多美女,为他芳心暗许;而各类强悍的天地灵宝,尽被他收入囊中,一代至尊强者,就此横空出世!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宅男闯无限

    宅男闯无限

    且看某宅如何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某吊丝因私拆电表,被电后穿越到主神空间的故事
  • 中国古代宦官传

    中国古代宦官传

    宦官是中国古代专供皇帝、君主及其家族役使的官员。先秦和西汉时期并非全是阉人。自东汉开始,则全为被阉割后失去性能力而成为不男不女的中性人。又称寺人、阉(奄)人、阉官、宦者、中官、内官、内臣、内侍、内监等。中国封建社会里皇宫中专用宦官侍奉皇帝及其家族的制度。它是中国封建专制制度的特有产物。历史上多次发生宦官专权、干预朝政,对中国封建社会政治有重要影响。《中国古代宦官传》本书讲述了“秦朝宦官赵高、东汉宦官张让、唐代宦官李辅国”等等一些宦官的故事。
  • 全能王妃超凶哒

    全能王妃超凶哒

    那夜,她以女汉子的姿态虐他:“废话那么多,不会是有问题吧?”有木有问题验过才知道!隔日,某女只能扶墙而出。再横观某人,分明一副精神抖擞嗨死了的表情!继母狠毒,姐妹无良,未婚夫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为了不让他们太无聊,她决定好好活着!结果一不小心惹了一个闷骚腹黑的男人,宠她上天,粘她入地…
  • 红楼鸳梦玉舞蹁跹

    红楼鸳梦玉舞蹁跹

    郎润王朝的北静王府。奴仆们面含喜气,脚底生风奔走忙碌,喜气之余府里也笼罩着紧张的气氛。“菩萨在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您广施法力保佑媳妇平安降下孙儿,保我水氏后继有人。”“嗡!”幽远的木鱼声传来,一位衣着华丽体貌端庄的中年美妇跪在锦垫上虔心祷告。“老王爷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庇护水氏的后人。”北静太妃手捻佛珠跪在佛龛前念念有词,手心的汗水已将佛珠浸湿。隔壁……
  • 混沌灵修

    混沌灵修

    诞龙镇上的一个普通的少年,被误断为不能修炼星力,却是身怀天赋异禀。在一次的奇遇当中,得知自身的天赋,并得到了一本神秘的神书。不仅使他可以修炼星力,更是拥有了踏上这强者巅峰,立足宇宙之巅之本。且看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如何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强者之路。如何在这强者林立的大陆上翱翔九天,俯瞰世界。
  • 左脸比右脸诚实

    左脸比右脸诚实

    我们为什么会相信谎言?因为我们对金钱充满着强烈的渴望。所以看见中大奖的值息会兴奋不已;因为爱情至上,遇见别有用心的人也不知道设防;因为嫉妒心理强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成为别人欺骗的棋子;因为不辨是非,上了居心叵测小人的当。我们怎么捕捉谎官线索? 识破谎言的线索可能出现在说谎者的表情、情绪上;识破谎言的线索可能出现在说谎者的身体,手势、动作等,也可能是他的说话方式出卖了他;识破谎言的线索更有可能出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中;抑或在你与说谎者的行为互动中就该对对方产生怀疑。
  • 古代军事典籍

    古代军事典籍

    《中国文化知识读本:中国古代军事典籍》生动介绍了《孙子兵法》、《吴子》、《司马法》、《六韬》、《孙膑兵法》、《尉缭子》、《三略》七部经典军事古籍。《中国文化知识读本》是一套旨在传播中华五千年优秀传统文化,提高全民文化修养的大型知识读本。该丛书在深入挖掘和整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果的同时,结合社会发展,注入了时代精神。书中优美生动的文字、简明通俗的语言,图文并茂的形式,把中国文化中的物态文化、制度文化、行为文化、精神文化等知识要点全面展示给读者。点点滴滴的文化知识仿佛颗颗繁星,组成了灿烂辉煌的中国文化的天穹。
  • 斯格拉柔达(做自己的王)

    斯格拉柔达(做自己的王)

    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样子。这世上的 一切信仰是否值得?自由或者神,某些快乐被谎言埋葬。童话里的妖魔,它们曾经是这山林里的精灵啊, 是那些不屈的生命啊,它们追逐风越过竹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永生自由的它们啊!后来,后来呢?它们被铁链与山丘埋葬,斯格拉柔达变成了这世上最大的坟墓。从很久很久前,这世界便丢失了一粒种子, 于是世人便开始信仰神,妖王变成奴才,山民变成信徒,谁再也找不到“我”。猴群里的猴子,熊群里的 熊,随风摇摆的竹予,一群一群,一片一片,它们一模一样,毫无差别。“带上我的眼睛去看看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只妖跟罗布说,然后它死了。自此之后,平凡的我们便开始寻找梦想中那个童话的结局——我是自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