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能够毁灭人,受苦的人也能把痛苦毁灭。创造就需苦难,苦难是上帝的礼物。
——贝多芬
(一)
贝多芬到维也纳仅仅3年,就已经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功。而他去维也纳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去创造属于他的成功。
华尔特斯坦公爵曾经明确地告诉贝多芬,希望他能用不可思议的方法“从海顿手中获得莫扎特的精神”。
贝多芬是非常尊敬海顿的,对他也抱有很大的期望。在波恩时,海顿就曾经许诺,会尽力帮助贝多芬学习音乐。因此,贝多芬刚到维也纳,就去拜访海顿,并成为海顿的学生。
但是,经过一番纸和笔的交往,贝多芬不久便对海顿失望了,因为海顿虽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音乐家,也创作了许多的乐曲,但也有一个怪癖。
有一次,贝多芬拿着他刚写的一首协奏曲给海顿看。海顿看完后,对他说:
“全曲的创新之处太多,会让人难以接受的。”
贝多芬发现,海顿根本就没有认真地看他的作品。如此一来,这位音乐前辈对天赋极高的音乐青年贝多芬来说,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最初,贝多芬从海顿那里所学的也只是一些小夜曲,又从小夜曲缓慢的乐章逐渐发展到思想上的解放、回旋曲的快速转变。事实上,贝多芬所选择的是行动,而不是纸上谈兵。他从海顿身上所获得东西,是基于友谊上的帮助和艺术上的立场。
贝多芬并没有从老师海顿那里学习作曲,他却成了一个作曲家,而且是一个完美的作曲家。后来贝多芬对人们说:“我虽然受教于海顿,但却没有学到什么。”
贝多芬从波恩带来了许多手稿,而他的音乐创作也不按照海顿的步骤走,所以显得十分奇怪。
然而,他的内心还是十分钦佩、甚至可以说是崇拜海顿的。他很清楚,海顿精神上的毅力一天比一天坚强,其音乐表现力也一天比一天丰富。贝多芬迫切地需要海顿指导他学习作曲的所有方法和音乐创作的思想,但是海顿没能满足他的要求。这位伟大的作曲家对贝多芬音乐创作技巧之外的内容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也正因为如此,贝多芬也总是拒绝在自己的作品上写上“海顿的学生”字样,尽管这是海顿再三要求的。于是,他们之间也就产生了隔阂。
贝多芬也不再愿意听海顿的课,于是就偷偷到其他的音乐教育家那里学习。
后来,贝多芬又师从约翰·舒乃克学习作曲方法。这样,他就开始了为未来的辉煌大厦和崇高事业奠定基础的工作。
舒乃克在他后来的自传中写道:
次日,我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做,就是去拜访一位名叫贝多芬的、尚未成名的音乐大师。他已经充分显露了他的领导地位。在他的写字台上,我看到了他第一课时所学到的东西。但只需粗看一眼就知道,那其中有许多明显的错误。
海顿第二次从伦敦载誉归来后,就开始致力于交响曲的创作;而贝多芬却什么也没做。舒乃克深知贝多芬的个性,便教了一些让他印象更深刻、兴趣更浓厚的东西。
“现在我知道,一定要尽力帮助我所热爱的学生。我愿意加倍地补偿你在海顿那里所没有学到的知识。但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保密。”
出于一种职业习惯,舒乃克开始教授贝多芬。就这样,贝多芬走上了用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写下不朽作品的生命旅程。
贝多芬跟随舒乃克学习了大概一年多的时间,直到舒乃克不再对他有所帮助为止。
1794年1月,舒乃克离开了贝多芬去了伦敦,并将贝多芬交给了当时颇具名望的阿尔伯莱赫斯伯格。但他也像海顿一样,对贝多芬的才华和创作能力并不在意,因此贝多芬在他那里所学的内容对日后的音乐生涯也没有太大的益处。尽管如此,贝多芬多少还是在他这里学到了一些柔软音质的运用;否则,他就真是一无所获了。
不论经历怎样的坎坷,贝多芬的音乐事业还是逐渐走上了正轨,尽管之前与海顿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但生性率直的贝多芬从未将这些小恩怨记在心上。
有一天,贝多芬听说大家要庆祝老师76岁的诞辰,要举行大型的演奏会时,便跑去申请参加:
“我也要参加,我想替老师祝寿。”
演奏会上,在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当中,悠扬的乐曲开始了。随着乐曲的展开,那种汹涌澎湃的激情以及极富想象力的创作便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位听众。
演出结束后,大家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贝多芬也被音乐深深地打动了,他快步走上演奏台,跑到老人面前,亲吻老人的手和前额,并由衷地称赞海顿这首乐曲。
艺术消除了师生二人之间的隔阂,海顿也终于理解了贝多芬在艺术上的大胆创新,一老一少终于相互理解了。
在音乐会终场以后,海顿感动地拉着贝多芬的手,说:
“谢谢你,我的贝多芬!”
“今天晚上,你能来简直让我太高兴了!大概今天的演奏会,是我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吧!所以,我要将这个送给你作为纪念,你会接受吗?”
说完,海顿叫自己的学生将一幅自己的铜版画交给贝多芬,然后说:
“这是我的老家,是在罗劳村的乡下,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用茅草做的简陋房子中。尽管这个家不够体面,但一个人不论活多大的年纪,总会惦记着老家的。这幅铜版画是一直放在我身边的珍贵物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在艺术上有更深的造诣。”
贝多芬感动到了极点,用颤抖的双手将这幅铜版画接了过来。
演奏会结束后,贝多芬一回到家,就赶紧将这幅画挂在墙上,不断地凝视着。此后每每有客人来,他都会将这幅画介绍给客人说:
“你看,这是恩师海顿的老家。这样一个贫苦的农家,竟然会诞生一位那么伟大的人物!”
(二)
起初,维也纳人并不认为贝多芬是个作曲家,但没多久,贝多芬就获得了“即兴钢琴演奏家”的称号。
当时,有一位深受上流社会宠爱的钢琴家听说了贝多芬的即兴演奏后,不屑地说:
“让我来跟这个年轻人较量一下吧,我一定要战胜他。”
然而几天以后,他却失望地说:
“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他的即兴演奏如此完美,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作为一名钢琴家,贝多芬经常演奏一些协奏曲、奏鸣曲或三重奏等,而大家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他的演奏技巧上。
然而,贝多芬也经常演奏他的降B长调钢琴协奏曲。但他对于第一首用管弦乐伴奏的乐曲并不满意,甚至一直到1801年,在经过了屡次修改后仍然感到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随后,贝多芬便开始创作第二首《C大调钢琴协奏曲》(作品第15号),并于1798年首次在普拉格公开演奏这首钢琴协奏曲。
这首协奏曲在风格上比较接近莫扎特,保留了让管弦乐队进行长时间演奏的习惯。然而,这一曲中号角的运用却是贝多芬有别于莫扎特的一个鲜明的特征。
不久之后,贝多芬又开始创作另一首协奏曲——《C小调钢琴协奏曲》(作品第37号)。这首曲子的首次演奏是在葡萄剧院进行的,由贝多芬自己担任钢琴独奏。
这首宽广而富有感染力的协奏曲也充分显示了贝多芬在音乐艺术及创作技巧上的进步。管弦乐队的大量运用,也让人感受了到作曲家是在拓展其表现力的范围。
1796年,贝多芬又进行了一次音乐旅行,但是也只到了两个城市。
首先到达的是普拉格城,那里的人们热烈地欢迎他,这让贝多芬既意外又感动。随后他又到达了柏林,在普鲁士皇宫进行了数次演出。由于威廉二世是一位提琴家,贝多芬便为他写了两首低音提琴协奏曲,也就是他的第5号作品。
另外,贝多芬还与普鲁士皇帝的大提琴家杜波特进行了合奏。为了纪念这一次成功的合作,皇帝送给作曲者一只金鼻烟盒。
1799年,大众钢琴家萨尔斯堡·约瑟夫·弗凡尔来到维也纳。按照当时的习俗,他需要立即向贝多芬发起挑战。在这次挑战比赛中,兴佳尼德剧院的年轻指挥家西弗拉特担任评判者,并将两人请来对阵。
权贵们也都分成了两大阵营,李赫诺夫斯基侯爵这一边自然是拥护贝多芬的,而惠兹勒男爵的一边则正好相反。
不久后,另一位钢琴家也到了维也纳,他就是约翰·克莱默牧师。
克莱默是生于德国的英国人,也是意大利著名作曲家、钢琴家穆齐奥·克莱门蒂的学生。克莱默的艺术水准要比弗凡尔更高,不久后他也成为欧洲第一流的钢琴家。其演奏水平与贝多芬相比可谓难分伯仲。
但是,克莱默还是十分惊异于贝多芬那精彩而完美的弹奏,以及果敢而富于煽动性的想象力。
当然,贝多芬也很尊重克莱默,两人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贝多芬还经常向克莱默请教有关音乐方面的知识。
克莱默是个比较注重形式的人,因而也很难接受与贝多芬关系上的突然转变。两人之间还发生过一件趣事:
有一次,克莱默前往贝多芬的住所。刚到门口,他就听见这位新朋友正沉浸在钢琴演奏的佳境之中。克莱默就静静地站在室外的走廊上,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之久,完全听入了迷;末了,他踮起脚尖,轻轻地溜了出去。
(三)
年轻的音乐家贝多芬在维也纳不断地获得精神营养,也不断地在音乐方面有所创新,因而作品颇丰。
来维也纳时,贝多芬带的草稿本都是一些作品的构想,如第1号作品《三首钢琴三重奏》就可能是从波恩带来的;否则,第2号作品《三首奏鸣曲》为何能够来得如此之快?
当贝多芬对某种新学习的东西进行适当的安排之后,就将其写在纸上。1796年,他送给劳欣的一首奏鸣曲就只有两个乐章。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贝多芬那时还没有达到那种自以为是的地步,但我们必须承认,尽管这两个乐章还不够成熟,却也是相当优美而轻松的。
辛姆洛克在波恩从事出版事业,他曾接到过贝多芬所作的几首变奏曲,但直到1795年才在维也纳接到贝多芬的真正的第1号作品,以后也陆续接到了一些。到1798年,他的作品已经增加到第9号了。
后来,贝多芬又将自己的作品交给更多的出版社,他说:
“我有6个或是7个出版商,如果我愿意的话,还可以多选几个。”
贝多芬的这些话无疑是真实的。
而且,贝多芬的乐谱在出版之后,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比较著名的作品有《悲怆奏鸣曲》(作品第13号,别名为《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1799年正式出版时,作曲家将其定名为《激情的大奏鸣曲》)、《月光奏鸣曲》(作品第27号,又名《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克鲁采尔奏鸣曲》(作品第47号,别名为《A大调第九小提琴奏鸣曲》)及《C小调钢琴曲协奏曲》(作品第37号)等。
1796年后,贝多芬所作的乐曲中充满了情感的表述。1797年,钢琴和管乐五重奏中就出现了缓慢的乐章。
比如,《田园奏鸣曲》的抒情气氛就十分浓烈,而且富于田园色彩,首末两个乐章更是如此;而慢板则发展得更富于伸缩性——这些作品都掀开了音乐史上新的一页。
贝多芬的不少作品中,都比较明显地带有莫扎特和海顿的风格。之所以如此,是基于对莫扎特和海顿的尊重。对于莫扎特和海顿两人所作的交响曲和四重奏的高度成就,年轻而雄心勃勃的作曲家贝多芬还是心存敬畏的。
莫扎特是个感情极其丰富的人,而且富于音乐创作的经验。他的《G小调交响曲》缓慢的乐章就令人深受感动。而且,莫扎特也像贝多芬一样,对音乐有着具有极强的判断力,这一点碰巧是海顿所缺少的。
海顿被人们誉为“交响曲之父”。尽管如此,他却从不轻易地越出自己所熟悉的范围一步,有时就像一只驯服的绵羊;有时,他又好像没有了这些缺点,热情高扬起来,比如《惊愕交响曲》(作品第94号)和《军队交响曲》(作品第100号)等,其内心的激情被极富冲击力地表现出来,既令人振奋而又妙趣横生。这可能也是贝多芬日后与海顿直接联系的情感因素。
虽然海顿开始时对贝多芬的创新并不认可,但贝多芬却从没有失去对海顿的崇拜,也没有放弃主要乐章的创作形式,甚至日后他还以丰富的想象力,大大地拓展了范围。他那极为熟练的技巧以及新颖的特点,都充分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而他的作曲也步入了新的道路,各种乐器已经有了固定的任务,颤声的弹奏已不再只是作为装饰了,它可以支持整部乐曲;愉快的音乐旋律在乐曲中也占据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有了这些新特色,旧的东西就被淘汰了。
除此之外,人们还感觉到,在贝多芬的乐曲当中,有一种理想化的、感情上的经验比音乐更明确。因此,他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作品也被人们描述为直接的、纯洁的、崇高的、诱人的、自然的、可爱的和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