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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个人的旅行(1)

许蕾不知道那天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头疼得厉害,漆黑的夜让她感到害怕,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不是早晨,不是春光明媚的早晨,而是在这样下着雨的夜晚?

她摸索着爬起来,想要把灯打开,她讨厌这样黑漆漆又湿答答的夜晚,这样的夜让她感觉孤独,这样的夜让她感觉寂寞,她就像是个失去灵魂的躯体。

“啊!”许蕾本能地大叫了一声,她刚刚摸到……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感觉像是人的手。

“你醒啦!”欧阳俊杰超大脸的特写出现在许蕾眼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蕾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俊杰似笑非笑地推开许蕾抓住他衣领的手:“女人要温柔点,总这么粗鲁凶巴巴的可没男人喜欢!”

“我呸!死小孩又调戏老娘我。”许蕾在心里暗骂着,用力地瞪着他。

欧阳俊杰露出如天边绚丽朝霞般的笑容,然后摸了摸许蕾的头说:“是不是又在心底骂我?姐姐,你为什么总对我那么凶?对我温柔点不行吗?”

许蕾无语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没事就知道调戏姑娘,看来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有怪癖的,许蕾默默地想着。她正准备起来时,才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这里上次她住过一晚,欧阳俊杰的卧室。

“死小孩,我怎么会在你家?”

“你非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带你来的啊!看来你是爱上我了!”俊杰又诡异地一笑,然后下楼去了。

这个人总没个正经,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许蕾记得自己哭得晕了过去,那个时候她是在自己的房间,只是他是怎么找到她,把她接出来的?

许蕾追了下楼:“喂!喂!”

欧阳俊杰正在厨房做午餐,许蕾连叫了他几声,那小子连头也不回,好像许蕾压根就不存在,完全把她当透明的。

他背对着许蕾,许蕾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说:“我觉得你应该去旅行!”他说得很缓慢、很忧伤、很苍老,许蕾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个人突然成熟了起来,成熟得让人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许蕾还是希望他保留着那份天真!哪怕他常常调戏她,哪怕他总是没个正经,二十岁是个任性的年龄,他应该任性的而不是这么成熟得让人心疼。

许蕾希望看到他绚丽的微笑,似乎只要看到他灿烂的笑她就忘却一切烦恼。许蕾不得不承认,俊杰的笑很迷人,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听说四川是个好地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他依旧背对着许蕾,但是许蕾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她想他跟她一样每天都在努力地说服自己,然后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来骗自己,要不然他怎能体会到她内心的寂寞与无助?在寂寞面前他们只不过都是一群毫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它犹如漆黑的夜,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们,让他们陷入无边的恐慌之中;它又如吐信的毒蛇,交接在一起,撕咬着他们的心!

在欧阳俊杰的劝说下,许蕾独自一人背着旅行包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她想她真的需要出去旅行一次。

欧阳俊杰说要陪着她,她告诉他,她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欧阳俊杰拗不过许蕾,只好答应,但有个要求就是每天都必须跟他打个电话汇报她这一天的情况,有时候许蕾真觉得他比她妈妈还啰嗦,但随即她就凄凉地苦笑着,她妈妈又何曾像俊杰这般关心过她?

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孩子似乎比自己背负的还多,许蕾想他也是时候背着行李一个人去旅行了,去一个能放飞自己心情的地方。

这段日子里许蕾去了很多地方,背着包穿梭在人群中,身边车水马龙却没有人在意她存在,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他们或是行色匆匆,或是满脸笑容,或是带着点点忧伤与她擦肩而过。

在这里许蕾是孤独的,比在她生活的城市更孤独,可是她享受这种孤独与寂寞。

一个人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坐在海边聆听着大海的声音,看着潮起潮落,或是爬到山顶看着最美丽快乐的朝霞和最绚烂悲伤的晚霞。然后静静地等着月亮升起,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肆意地躺着,喝着饮料,看着自己喜欢的小说;又或者坐在最热闹繁华的街道边,安静地看着人们的喜怒哀乐,感受着他们的忧伤而忧伤,感受着他们的快乐而快乐。

有时候许蕾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潇洒的艺术家,清晨她站在城市的中心广场上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听着那热血沸腾的国歌。累了她就随意地坐在广场的阶梯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出神,那时她的脑海进入了一片空白。

突然她看到一个老大爷和一个老奶奶从阶梯下一步一步地走上来,大爷还比较利索跑得很快,老奶奶不行了,她走得很吃力。然后许蕾看到大爷停了下来,一会儿又倒了回去牵着老奶奶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突然很想哭,或许是因为感动,或许是因为悲伤,她想“携手到老”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喂!”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上,许蕾被吓了一跳,差点一个如来神掌就过去了,还好我们的许蕾小姐武功高超及时地收住了功,不然那小子脸上肯定五个掌印。

这人居然是肖强,许蕾瞥了他一眼,这丫的总以幽灵般的方式出现,便没好气地朝他吼着:“喂!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他微笑地看着许蕾,眼里充满了悲伤:“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但你比以前更让人心疼了。”他的眼里充满了温柔,充满了怜悯。

“美丽她还好吗?”

肖强没有回答,只随意地坐在广场的地上,旁边就放着他架起来的画框,上面画着一副充满孤独寂寞气息的画。

画上的女孩正望着远方出神,虽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的背影就可以看得出她很孤独,很寂寞,很悲伤!而那个女孩正是许蕾。

许蕾想画家真正的意义就在于能读懂他每幅作品的涵义,他能感受到他们的感觉,跟随着他们的韵律而跃动!

肖强怔怔地看着她,许蕾假意不去看他,一直盯着那幅画,说实话现在她越来越怕肖强,他总能一眼将她看透。

“我们都很可怜对吗?”

“就快做爸爸了你还觉得你可怜吗?”

肖强没说话,但许蕾能听到他的心在叹息,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孩子没了!”肖强冷冷地说着,他极力想用自己的冷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悲鸣。

“为什么?”刚一问出口许蕾就后悔了,肖强已经够难受了,而她却又一次撕裂他刚愈合的伤疤,将那些伤痛又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眼前,她想那一定很难受很痛苦!

“孩子被她做掉了。”

“为什么?”问完她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出来。

“她跟人走了。”

“什么?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美丽把孩子做掉,然后跟别的男人走了?”

连许蕾都无法相信这一切,更何况是肖强。“没错!”肖强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凄凉和痛苦。

许蕾拍了拍肖强的肩,轻轻地叹息着:“很多的时候我们都试图只用双眼目睹这个世界,一个个变幻花开如云,痛苦心伤兀自生。世间的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快得我们连喘气都喘不过来。千帆过尽,皆不是我所爱;三千弱水,哪一瓢知冷暖?”

肖强没有了从前的绅士风度,满脸的胡茬,衣服很脏而且充满酒味,很难让人把他联想成一个人。看着肖强痛苦的样子许蕾不忍心再说什么,她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一醉方休!

“走,我陪你喝酒去!”

“老婆没了就没了,一个人岂不更潇洒,看上哪个妞想上就上。”肖强努力地装得自己很潇洒。可他悲伤的眼神出卖了他,许蕾听到他心被撕裂的声音……“够了,肖强,你不用掩饰什么,你了解我,能看出我的悲伤,我也了解你,也能体会到你的痛楚!走吧!我陪你喝酒去,酒醒以后我就会离开,你应该多点时间一个人在外面走走。”

“就像你一样,一个人的旅行?”

许蕾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肖强想说什么,他想说一个人会寂寞无聊的,可当他看到许蕾的眼神的时候终没有说出来。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然后开始发酒疯。许蕾说酒店太苦闷,要出去喝,于是他们一人提着一瓶洋酒跑了出去。

许蕾提议去海边喝,她说那里的感觉很好!肖强也相当赞同许蕾的说法,于是两人就开始在路边打车。

的士司机一见俩酒鬼都避而远之,许蕾和肖强就跳起来,冲着的士司机伸出中指,鄙视地看着他们遥遥而去!不知道这些的士司机是怕他们没钱给还是怕他们打劫他,一个个都不载他们。

他们早就没了什么形象和风度,就俩酒鬼,不过好像许蕾从来都没啥形象。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瓶子又喝了几口,酒一喝高了,脾气也就上来了。

“老娘就还不信打不到车!”

肖强在一边傻笑着也喝高了,说:“伸出你的美腿色诱一下或许有希望!”

靠,喝醉了还知道挖苦她,什么人嘛!远远的许蕾看见一辆车开了过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等待着它一点一点地开近,然后猛地冲到马路中间拦住了那辆车。还好那车及时刹车,不然许蕾她就挂了。

许蕾打着嗝,正准备走到司机面前,他已经下来出现在许蕾面前了。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刹车你可能……”

“可能已经挂了!”许蕾接过他的话说着,然后撩了撩挡住脸的长发,此刻她的样子跟贞子没什么区别,许蕾想刚刚那人也一定被她吓了一跳,不由得在心里咯咯地笑着。

“许蕾!”许蕾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她想她一定是喝多了在发梦,江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胃突然翻滚得难受,许蕾抱着那人就一阵狂吐,那时许蕾只有一种感觉,这哥们够义气,这朋友许蕾我交定了,瞧,我都吐成那样了,他居然没猛地推开我,不叫不骂,还挺帮忙拍着我的背,帮助我顺利地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全吐到他身上,真是好人呐!!!

吐完许蕾几乎感动得泪流满面,她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兄弟!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许蕾!你看着我,看着我。”他用力地拽着许蕾的双肘。

许蕾吐了吐嘴里的残物,用力地搓了搓脸,晕乎乎地抬起头:“兄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当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她身体一软整个人都靠到了他身上,就像一块嚼软的口香糖一样死死地粘在了上面。

“你……你拦个车怎么这么半天!”肖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像是在走猫步,特滑稽。他看到许蕾正倒在那人怀里,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将许蕾拉到他怀里,说,“小……子……我……我告诉你,别以为她……她喝醉了……就……就趁机揩油,别忘了还有我这个……身怀绝技……玉树临风的侠客贴身保护着……她……她!”

肖强以为许蕾遇到了坏人,他醉得连说话都不停地打结可却还极力要维持着自己高贵且侠客的形象,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才发现原来自己穿的跟乞丐差不多。

“神经病!”江涛看都懒得看他,一把又将许蕾拽了回去,将许蕾打横了抱上车。

“小子!”肖强立刻又追了上来,脚下没站稳,重重地摔了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活像许蕾家的贝贝,一只可爱的乌龟,每次许蕾把它翻过来躺着,它就像此刻肖强那样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四只爪子。江涛刚把许蕾放到座位上,准备关门,肖强一个鲤鱼翻身,整个身体挡住了车门。

“疯子!”江涛猛地一把将肖强推倒在地,狠狠地将车门一关,等肖强爬起来的时候车已启动,而许蕾早已倒在座位上与周公约会了。江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真的遇到了一疯子,而且绝对是从康宁出来的。

“许蕾……许蕾……”肖强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奔跑着,最后他倒在了路边,流着眼泪渐渐地睡去……他想许蕾一定是被坏人绑架了,或许会被奸杀吧!他很自责没能救下许蕾。

许蕾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酒店,睁开眼的瞬间许蕾看到江涛放大的脸,她以为自己又在发梦了,直到江涛紧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不是梦!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江涛的房间,又为什么会遇到他?所有的一切许蕾都记不起来了。看着他忧伤落寞充满怜悯的双眼,许蕾一时不知所措,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江涛温柔地捏过许蕾的下巴,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用力刚刚好,让她动弹不得又不会疼:“你还是那么让人担心,不会喝酒又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明明伤心又为什么要把泪水往肚子里吞?难受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不舍又为什么偏要离去?明明脆弱又为何要假装坚强?”

“那个……我怎么会在这儿?”许蕾答非所问装作一脸无辜,目光四处游荡着,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

“你现在混得不错嘛!都混到康宁去了!”江涛见许蕾不愿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解除那怪异的气氛,让空气变得轻松缓和一些。

原本头就晕晕的许蕾一时没反应过来,憨笑着一个劲地点头,当许蕾看到江涛一脸贼笑时才发现自己又着他的道了。这小样从读书的时候起他就喜欢捉弄她,做了他女朋友也还经常捉弄她,现在他们都这么大了,还捉弄她。

想着心里就憋屈,许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一蜘蛛侠把我粘回来的。”江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像那湖面轻轻荡开的涟漪。对于昨天的事情许蕾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她只记得自己碰到了肖强,然后一起喝酒,之后所发生的就像是洗白的照片里面什么也没有。

“说真的,你怎么也来这儿了?”许蕾看着江涛一脸的严肃。

“我出差到这儿,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许蕾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这样也能碰上,老天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有时候你越是不想看到那个人,而那个人却频频出现在你眼前,就像江涛这样。

“哇!真是缘分啊!走!你请我吃饭去!”许蕾手舞足蹈地说着。

“好啊!”许蕾看到江涛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像是刚绽放的花朵。

许蕾知道他终于上道了。果真,三十秒后他大叫了起来,“喂!我说你什么人啊!昨天你对着我一阵狂吐,我好心把你拖回家,不但不感激我,还要我请吃饭啊!”

许蕾一脸的贼笑,但片刻后许蕾的笑容开始凝聚,这样下去许蕾会不忍心离开的,说好了要忘记的。

看着江涛许蕾更是心疼无比,他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逗她一乐。

一切都跟从前一样,他只想让她忘记烦恼,忘记忧愁。只要许蕾不喜欢的,他都不会提起。只要许蕾想拥有的,他一定千方百计地满足她。

只是那晚他对许蕾做出那样的事之后怎么可以不了了之,他应该知道的,她是爱他的,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可他为什么不敢面对,要偷偷地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如果那个时候不愿意有负担可以告诉她,为什么要悄悄地离开?许蕾暗自叹息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不是和肖强一起喝酒的吗?她被江涛带到这儿,那么肖强呢?

“江涛,你昨天碰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大概这么高。”许蕾边说边比划着。

“有啊!我还以为他从康宁跑出来的,所以一脚把他踹到路边了。”

“靠,江涛啊!你啥记性啊!在医院的时候不也见过一面吗?”

“我哪还记得那么多?我们连话都没说过,更何况他那形象……”江涛一脸无辜地看着许蕾。

Oh,mygod!肖强要知道江涛把他当做神经病,他该会是什么反应呢?可怜的肖强,许蕾只能在此乞求上帝保佑他不要被色女强奸。

有时候人长得帅也是一种错,因为它老会引人犯罪!比如像肖强这种,不管他穿成什么样子依旧挡不住他玉树临风的身姿和俊朗的面孔。

就不知江涛就怎么觉得他是从康宁跑出来的,他哪像一精神病患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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