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又把白柯和阿来叫了进来:“你们看看,我是穿这件衣服好,还是穿那件衣服好?头发是就这样还是去修理一下?”
“老大,你这是要干嘛?相亲吗?”阿来走到他面前转了两圈好奇地问着。
白柯猛地在阿来头上拍了一下:“你猪啊你!相亲他会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你没见他去见伊小姐时候的那副德性吗?我看八成是去见周小姐吧!”
“说的倒也是,不过昨晚……周小姐还肯见他吗?”阿来没头没脑地把话全说了出来。这不说还好,一说杨帆就更加紧张,拽着阿来问:“那你说我该要怎么办。”
“老大,老大,你先放开我啊,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问白柯吧,他比我专业。”白柯一见杨帆那架势就准备夺门而逃,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白柯在心里嘀咕着,“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身手敏捷?”
杨帆刚要张口问白柯,他突然想起来,昨天他碰到周周的时候,这两个家伙不是早已经消失了吗?他们怎么知道他遇到周周了?
“嘿嘿!”杨帆一脸坏笑地看着白柯。
“嘿嘿,老大,你放过我吧!”
“还笑,说。”
“老大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们两个昨天躲在哪里看到周周的?”
“这个好像跟你见周周没关系吧?老大。”白柯一脸的委屈,阿来憋着没笑出来,蹑手蹑脚地朝门外走去。
“你,站住,给我回来。”
阿来垂头丧气地撇着嘴走了回来,还以为可以逃之夭夭,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你们两个早就发现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老大,是你不准我们介入你的私人生活的,我们是很讲原则的。”白柯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和阿来看到杨帆那副样子硬是强忍着没笑出来。
“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好了好了出去吧,让我一个人烦死算了。”
“唉!”阿来和白柯两人一同叹着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念叨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杨帆直接开车去了周周家,他生怕事先打电话约,会遭遇到她的拒绝,所谓先下手为强嘛,人都到门口了没理由不见吧。
杨帆敲了很久的门,周周才出来开门,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早?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杨帆把嗓门提得老高,看着周周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倒是希望周周能生他的气,跟他闹闹别扭啥的,那样至少证明她心中有他。可现在周周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周周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昨晚回来看到编辑留言说,让我今天中午以前一定要赶出一个短篇来上稿,我回来一直写到早上八点多才写完,困死我了。”
杨帆被周周气得半死,站起来说:“那你先睡吧,我先回去了。”
“你找我没事吗?”
“没事,就是路过上来看看你。”
“哦!那我接着睡觉了,不送了啊。”
“你还在怪我?”
“没有,我有什么资格怪你?”
“你说这话就摆明了还在生气。”
“生气?我可没工夫生气。”周周转过身背对着杨帆,口是心非原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千不好、万不好都是我的不好,你就原谅我吧!”杨帆哀求着。
周周在心底冷笑:瞧!刚才都还死不承认,没辙了就低头求饶,男人,这就是所谓的男人。越想就越愤怒,转过身推着杨帆:“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杨帆被周周推到门外,他刚想再进来,却不料周周“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险些撞到鼻子。杨帆仍旧不肯走,赖在门外不停地喊着:“周周,昨晚真的是个误会,你开门听我解释好不好?”叫了许久也不见周周开门,杨帆才悻悻地离去,边走念叨着,“该死的巫婆周,什么人嘛!居然还能通宵写小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一丁点地位都没有?你就连一丁点醋意都没有?看到我怀里搂着其他的女人就一点也不生气?难道昨晚是我产生了错觉,那些眼泪那些愤怒都是假的?如果昨晚换做是董一呢?你还能通宵写小说?还能安稳地睡觉?还能像现在这样平静?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董一了!”
杨帆越想越生气,偏偏这个时候杨威的电话又来了,挂了电话杨帆没好气地对着自己的爱车狠狠地踢了一脚。
“吃饭吃饭又是吃饭!”一想到那个粗鲁的大冰雕杨帆就一肚子火。他正在想以什么借口不去时,杨威的电话又来了,让他把办公桌上的合同带过去,晚上吃饭的时候顺便就让伊安将合同签了。
杨帆无奈地趴在车上,看来这回想逃都不行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不愧是我老爸,隔这么远都能看穿我的心思,打消我的念头。
晚上用餐的时候,杨帆发现那个粗鲁的大冰雕并没有来,不由得暗自兴奋了几分钟,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主动和伊安聊起天来,并且顺利地把合同给签了。席间伊安一个劲地称赞自己的女儿如何地乖巧懂事,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准女婿。
他每说一句,杨帆就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全他妈扯淡,明明就一粗鲁的大冰雕还硬要说知书达理,也没见自己女儿骂起人来时那个彪悍劲,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伊安的老婆这个时候也跟着热闹起来:“伊莎一直在国外生活,思想什么的可能会比较西方化,所以还请杨帆你多多包容她。我琢磨着吧,你们相处了也有三四个月了,再相处个半年我看我们就可以把这婚事给办了,当然你们想要提前也是可以的。”
“伯母,那个婚事先不急,我这个人吧毛病也挺多的,还是多交往交往,免得日后委屈了伊莎小姐。”
伊安示意她老婆再出去给伊莎打个电话,席间伊安的老婆已经借口上洗手间好多次联系伊莎都没能联系得上,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伊莎再不出现未免有些难堪。
伊安的老婆正欲找借口离开时却看到伊莎推门而进,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还不快过来坐,给你杨叔叔敬杯酒!”
“是!”
杨帆看着伊莎微微皱着眉头,这个女人今天似乎有些反常,突然间变得乖巧起来了。他偷偷地瞄了伊莎一眼,发现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看似刚哭过。接着两家人又开始唠叨,无论他们说什么,伊莎都回答好。这让杨帆感到非常地不安。席间除了两人的父母在聊天,杨帆和伊莎一如既往地一句话也没说,着实无趣。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伊莎才开口说:“爸妈,杨叔叔,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这样,帆儿你送莎莎回去,我还有话跟你伊叔叔说。”
杨帆原本是不想的,但转念间爽快地答应了,他必须要跟这个女人把话说清楚,再这样下去这婚事就定下来了。
这伊家的人还真不是盖的,这要真做了伊家的女婿那不等于自己给自己掘了座坟嘛!杨帆暗自想着。
两人刚一走出门就吵了起来,杨帆拽着伊莎质问着:“喂!粗鲁的大冰雕,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伊莎一看是杨帆,朝他吼着:“要你管啊!”
“当然不要我管,我也不想管,只是请你离我远一点,还有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答应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像你这样既粗鲁又野蛮的女人,嫁得出去才怪。”
“喂!死木头你说什么?”
“我说像你这样既粗鲁又野蛮的女人,嫁得出去才怪。”
“我真的这么差吗?”说着说着伊莎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杨帆不知所措地望着伊莎:“喂!我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啊!哎呀我的妈呀,你怎么就哭了啊!喂!你别哭了行不行?我求求你啦,真是要命啊!”杨帆看着周围逐渐围过来的人群,感觉尴尬极了,想要走掉却又感觉不妥,想要安慰一下伊莎却无从下手。
此刻伊莎却哭得更厉害,跟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我真的这么差吗?我真的就这么差吗?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她边哭边拽着杨帆的衣服,活活一怨女。
“喂!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你也没那么差的,比如你笑起来……估计也……也挺好看的。”杨帆心虚地说着,生怕再说错了什么保不准这个神经病又会发什么神经,“还有,其实你不凶的时候估计……也……也挺温柔的。不如你现在笑一个看看?”
“真的吗?”伊莎擦干眼泪看着杨帆,此时此刻伊莎的眼神、伊莎的举动让杨帆的心莫名地扯痛,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此刻这般模样?
“嗯!相信我。来,笑一个,像这样。”杨帆嘴角轻轻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伊莎学着杨帆的样子,微微地扬起嘴角。
“对,就像现在这样,漂亮极了。”
“可是……”伊莎突然扑倒在杨帆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可是为什么他不要我?为什么?”
“好了,不哭了,他不要你是他没眼光,咱们犯不着跟那种人生气。”
伊莎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在杨帆的安慰中渐渐平息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样子特别囧,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没关系啦!能看到大冰雕水流成河也未尝不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啊!”
“哇!你笑我。”
“好啦好啦,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瞧瞧大家都看着我们呢,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伊莎跟着杨帆囧囧地上了车。伊莎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发呆,这让她不禁又想起了她的爱情。难道她和他之间就如那飞驰而过的风景,草草就结束了?
“喂!那个……我……我现在不想回家,你……可不可以陪我走一会儿。”
杨帆刚想张口说什么,却发现伊莎的眼里含着泪,于是朝她点了点头。伊莎径直地朝那条小路走去,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凉亭,她安静地坐在里面,杨帆则站在一边看着她。
“你知道吗?其实相亲本不是我自愿的,我有男朋友,可是一直不敢告诉我父母。”
听到伊莎这话,杨帆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觉得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动听最入耳的话,不由得兴奋地坐到伊莎身边滔滔不绝地说:“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来的,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她一定很漂亮吧!”
“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
伊莎看着杨帆一脸沉醉的样子,“哇”地一声再次扑倒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可是……可是……我今天失恋了!”
杨帆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其实不瞒你说,我的她也并不爱我,你失恋至少曾经被爱过,可是我……我连失恋的机会都没有。”此刻杨帆突然想起一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她心里有别人?”伊莎拉着杨帆的衣角擦着眼泪问着。
“是的。看着你哭,我都好想大哭一场。”
“原来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主儿,走!为了庆祝我们的相识我请你喝酒去!”伊莎站起来拉着杨帆跑了出去。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带钱吗?”
“你先垫着!”
“什么人嘛!直接说叫我买单不就得了!”杨帆白了她一眼,没精打采地跟在伊莎身后,没喝多久两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董一的“知心策划”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家有规模的策划公司,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董一能这么快东山再起,这是唐宇意料之外的事情,周周那么努力地帮助董一也是唐宇意料之外的事情。
唐宇始终无法理解周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男人如此地对她,为何她要一次又一次地帮他?
他拿着合同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公司招牌,迈了进去:“去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唐宇不屑一顾地说。
“请问你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情吗?”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同事站起来礼貌地问着。
何景从董一的办公室走出来一看是唐宇,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你好,你找董一吗?请跟我进来吧!”何景微笑着把唐宇领了进去,“董一,你看谁来了?”
董一的脸上并没有何景预想中的惊喜,而是一脸的冷漠:“你来做什么?”
何景看了看董一又看了看唐宇,一脸茫然,牵强地笑着说:“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看着何景走了出去,唐宇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冷笑着:“没想到董经理还是这么地风流倜傥啊!身边仍旧是美女不断,我都不知道你哪里好,两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竟都还为你卖命,真他妈的中邪了。”
“唐宇,我想你来不仅是为了说这个吧,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你来找我干嘛?”
“董总,你就那么讨厌我?我可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你?恐怕没这么好心吧!”
“怎么?不相信我?合同我都带过来了,三天!三天内拿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策划方案,五十万归你了,怎么样,这个价格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吧!”
是的,董一不得不承认,五十万对他来讲的确是个不小的数字,可是如果接了这个单子,那么就如同接受了唐宇的羞辱。
“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董一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好!”
“这就对了嘛!跟我过不去,犯不着跟钱过不去。”唐宇站起来走到董一面前将合同递了过去,董一拿起合同立刻签了字。唐宇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董一看着桌子上的合同,五十万,这五十万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五十万足以让他将现在的公司规模扩大一倍。至于唐宇,他不想去报复什么,这是董一的个性,对于兄弟,无论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都只会默默地承受。
唐宇咧嘴笑着:“对了,董经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前天晚上看到徐丽萍了。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想必说出来你一定会心痛得死掉。她在酒吧跟几个老板喝酒,就那么被人摸来摸去,那个赵老板你还有印象吧?就是你说的赵色魔。”
心莫名地疼痛着,但董一的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看来你们还真是一种人啊!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在一起,没利用价值的时候就踹一边。董一,现在我不得不重新看待你!”
说完唐宇笑着走了出去。看着唐宇走出去的身影,董一的心不由得又痛起来。在这个世界上他相信的人寥寥可数,可为什么偏偏是唐宇,他最好的兄弟出卖了他?
何景再进来的时候董一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刚刚生不如死地难受过。他朝何景淡淡一笑说:“五十万的订单!”
“如果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是不是可以兴奋得三天不用睡觉?”何景调皮地看着他。
“怎么,现在你也学会跟我卖关子了?”
“这个单子我可是没少费力气,你先想想怎么感谢我吧。”何景往董一怀里一钻,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嘴唇靠他很近几乎是咬着董一的耳根说的。
“你想我怎么感谢你?”董一带着一丝挑逗的语气,神色迷离地看着她。
“你说呢?”
“那我们造个人出来怎么样?”董一一把将何景抱起来不停地亲吻着她,他将她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如饿狼般地朝她扑了过去。
“喂!这也叫感谢吗?造个人出来辛苦的可是我,再说我还年轻呢。”何景微微地喘息着,娇柔地说着。
“可是我不年轻了,怎么不愿意?”董一朝她坏坏一笑,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胸前……
三天后,董一如约地交出了策划方案,原本唐宇是准备在这里再将董一彻底搞垮,可是没想到这个事情何景插手了,并且还把那份原本竞标万无一失的单子给他抢走了,那份数额高达千万的竞标单子就这样从他的嘴边溜走了。
唐宇坐在办公室里愤愤地拍着桌子:“他董一有什么本事?全仗着女人做事算什么男人?”
高云坐在唐宇对面,脸色不是很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都将一切打点好了,就差最后签字盖章了,却没想到这临终还杀出个程咬金,你说董一这小子怎么就那么走运呢?先是美女作家帮他,现在是省长千金帮他,想弄死他还真难啊!”
“这世界上的便宜事都让那小子占完了,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他。”唐宇拳头紧握,表情扭曲。
“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高云站起来走到唐宇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唐宇随即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这倒是个好办法,我看到时他还有什么办法!”
伊莎拿着B超单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机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终于她拨通了他的号码。
“喂!”对方传来不太热情的声音。
“阿超,我……我……”
“我什么我,有事你倒是快说,没事我挂了啊。”
“阿超,我怀孕了!”
“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
“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伊莎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问孩子是谁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对于这个男人,伊莎已经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什么,她默默地挂了电话,咬着被子无声地哭着。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遇到的竟是这样一个人。阿超是某酒吧的调酒师,长得帅气幽默,自是很讨女孩子欢心。当时伊莎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阿超谈恋爱,她庆幸自己没把这个无耻的家伙带回家。
可是孩子该怎么办?伊莎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能够感觉到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活蹦乱跳地喊着妈妈。
她怎能忍心将他杀死?
她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救她,不,不仅仅是救她,同时也救了她的孩子。
伊莎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里倒腾了一阵,终于挑选出一件自己比较满意的衣服,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化妆,看着镜子里完美无瑕的自己,这才鼓足了勇气走了出去。
伊安在酒店定了包厢,席间双方的父母都到齐了,杨帆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一进门他就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然后偷偷地瞟了伊莎一眼,这阵势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伊莎一见杨帆就站起来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说:“你怎么才来啊?”
“路上塞车。”杨帆简单地回答着,不时地朝伊莎瞟去,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帆坐下来端着茶刚喝下一口,他的母亲就笑着带着些许责备的口吻说:“帆儿,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你也不事先跟妈说一声?”
“什么喜事?”
“你啊你,还跟我装,别以为妈老了,我告诉你妈可还年轻着呢。都要做爸爸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爸爸?”
不等杨帆将话说完,伊莎立刻抢过来,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说:“伯母,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伊安随即把话顺口就接了过去:“依我看咱们就这个月挑个日子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知我者伊总也!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想,再拖下去伊莎肚子大了再结婚也不好看,反正迟早都是要结的,不如就这个月挑个日子把喜事给办了。”
“你可不能再叫我伊总了,得改口叫亲家了。”
“对对对,我们都得改口了,哈哈……”
杨帆被弄得莫名其妙,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于是站起来拉着伊莎走了出去:“伯父伯母,我有话要单独跟伊莎说,你们接着聊。”
一出门他就粗鲁地拽着她朝消防梯方向走去,看了看四周没人他才甩开伊莎的手:“你搞什么?”
“我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
“是的。”
“这怎么可能?”
“可这是事实!”
杨帆苦恼地抓着头发蹲了下去,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许久他才抬起头来:“伊莎,你听着,我不是不想负责任,那晚我们……如果我们就这样结婚谁都不会幸福。而且事后我们也说好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我是答应过你,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杨帆,我想要这个孩子,他也是一条生命啊!我没办法看着自己亲手将他杀死。”伊莎眼圈红红地看着杨帆,声音却无比清晰,她知道这对杨帆很不公平,可是,可是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必须要给孩子找一个父亲。杨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这一切她却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
“真的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杨帆眉头紧蹙,双手箍住后脑,一脸痛苦,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跟伊莎结婚。
伊莎心下一酸,语气却丝毫没有软下来,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是的,没有了。”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走开,直到走进洗手间,她整颗心才从天际坠落,瘫软地靠在墙上。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许久,她才从洗手间走出来,脚步虚浮,彻底没了力气,身体里的骨头仿佛都碎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准哭,不准哭,于是眼泪始终憋在眼眶里。
回到包房的时候,双方父母已经把婚礼的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到用餐结束都没看到杨帆,杨威不由得问着:“伊莎,杨帆呢?怎么不见他?”
“哦!那个……他接了个电话说有点事情就先走了,你看我这一高兴,都忘了告诉你们了。”伊莎说得是那样轻松自然,她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如果她要去当演员的话,估计也能拿个金鸡奖什么的。
只是伊莎都没想到,这次演员还真的是做定了,并且将要大红大紫。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一支镜头悄无声息地对着他们,拍下了刚才的一切。
周周如常地打开电脑,开启QQ,登录网站浏览网页。刚一打开QQ就有好几个网友发来相同的信息,标题为《杨氏集团少公子:那晚,我们说好的》,接着是一个网页链接,周周笑了笑点了进去。
可是刚一打开那个视频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那个人竟是杨帆。
“我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
“是的。”
“这怎么可能?”
“可这是事实!”
“伊莎,你听着,我不是不想负责任,那晚我们……如果我们就这样结婚谁都不会幸福。而且事后我们也说好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我是答应过你,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杨帆,我想要这个孩子,他也是一条生命啊!我没办法看着自己亲手将他杀死。”
“真的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是的,没有了。”
周周只觉一阵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杨帆的那些动作那些表情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却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原本打算再惩罚他两天就原谅他的,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来男人都一样,一样贪心,一样只想快活不想负任何责任。
“男人原来都不过如此。可是这算什么?吃醋?”周周自嘲地笑着自己,“原来女人也不过如此,摆脱不了那老套的情节。”
突然她想到了董一。他呢?他爱着谁?是徐丽萍还是何景?至于我,或许从来都没有爱过吧。可是即便如此,曾经我不也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他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吗?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犯贱。
董一像什么?他就像是一杯陈酿,在心底一层一层地沉淀,想他的时候就如同闻到了酒香,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已经醉了。
董一是忧郁的,一种淡淡的忧郁,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
而杨帆,杨帆是平静的,一种千帆过尽,从厌倦中升华出来的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将两个人放在心中比较,可是她知道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见到董一。她打车去了董一公司楼下,她看着时间,再过十分钟,对,再过十分钟董一就该要从里边走出来了。
她不停地徘徊着,她不知道见到董一后该说什么,可是又想对他说点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她总是那么无奈。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何景挽着董一的手亲密地走了出来。何景脸上洋溢着幸福,董一呢?看不出来,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和感觉,那张脸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波澜不惊,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可这种静中总带着些忧郁。
她立刻躲在了一辆车子后面,看着董一和何景上了车,车子还没开远,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地昂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以为你会有一丝的难过,原来我错了,能让你难过的只有他。就算我怀里搂着其他的女人,你也可以视若无睹。”杨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周周身后。
她回过头神情复杂地看着杨帆,她看到他的眼里隐隐有一层雾气,她想争辩什么,但一想到早上看到的视频就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话?”
她转身望着杨帆,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地剐着,疼痛不已:“你让我说什么?你到底要让我说什么?”
“想必早上你也看到那段视频了吧。”
“难道你又想告诉我那是一个误会吗?”
“可它确实是个误会。”
“够了,杨帆,够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也不想再听你任何的解释。”她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走得那样地缓慢,看起来那样地苍老。
杨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很想追上去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是身体却如僵硬的石头般矗立在了那里,心里只有四个字:不可理喻!
周周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画面,那些话语不停地围绕在她耳边,一直到她手机短信响起,她才惊醒过来。
“刚刚我看到你了,为什么要躲起来?”短信是董一发来的,周周的手不由得一抖,手机险些掉在了地上。他看到她了,他当真是看到她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恐怕今生他们都只能这样遥遥相望了。
一个男人如此,为何另一个男人又是如此?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再次响了,她看着上面闪烁的图片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
“怎么不回我信息?”
“哦!我刚刚在逛街没看见。”
“当真?”
“当真。”
“确定?”
“确定!”既然已答应了要忘记,答应了杨帆,她就不应该再和董一有什么瓜葛,只是这一切都那样地熟悉,熟悉得连呼吸都痛。是的,董一讲电话总喜欢说当真、确定,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周周,为什么你一直都要骗我呢?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你一直都爱着我,对不对?”
周周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里嗡嗡一片,什么也没办法思考,她看到董一正微笑着朝她走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她分明看到他开着车子离开了的,他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呢?
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和惊喜,当董一走近的时候,她却又是一脸的平静。她朝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失忆了?”他将周周拽得很紧,弄得她不由得轻声叫了出来。董一急忙松开手,疼惜地看着她关切地问着,“我弄疼你了对不对?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不打紧的,董一,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周周,我不知道我跟她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是她。”
“那你为什么会认识何景?”
“我跟何景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认识她很奇怪吗?”
“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周周,纵使我犯过太多的错,你也是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周周,我们回家吧!”董一一把将周周拉到怀里紧紧地拥着她。
“如果可以,我很愿意说好,我很愿意跟你回家。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周周的头抵在他的胸口,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将头抵在他的胸前,那时候那种感觉,对,幸福的感觉。而今,剩下的只是痛。
她硬生生地推开了他,董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周周会这样决绝地推开他。
何景泪流满面地冲了过来,一巴掌掴到周周脸上。她除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外整个人都麻木了,她任由何景拽着她的身体摇晃着:“周周,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你到底要何时才能罢休?如果你真心想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们。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在我面前假扮好人,博取我的信任,然后又背着我跟他厮混在一起?难道你仅仅是为了要报复我吗?报复当年我不怀好意地接近你,抢走了董一吗?”
“我没有!”她嘶吼着。
“没有?你告诉我你没有?”
“何景相信我,这是一个误会,别忘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呵呵,周周我们何曾是朋友过,一开始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是。”
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周周只是冷冷地笑着,如同被人挂上一张面具一般,一直不停地笑,笑到眼泪从眼眶里迸出来。
她何曾想过要从何景身边抢走董一,她处处护着她,可是她却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过朋友,一开始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是。
她接近她无非就是想接近董一,今天,她终于自己承认了。
周周的身体在颤抖,她竭尽全力控制自己,凄惨地笑道:“何景,我从来就不曾欠过你,曾经不欠,现在也不欠,将来也不欠。这一巴掌我给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如实地还给你。”
对,曾经不欠,现在不欠,今后也不欠。
与她就此陌路。
周周已经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两天了,她感觉自己似乎就快要死了。她想起那天何景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董一将何景拉开。她一步步地离开,何景一头冲了出去。董一……对,董一呢?他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最后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她在心里不停地嘲笑自己,自己为这段所谓的爱纠结了三年多,到头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三年,她一次次地选择相信,她记得董一说过,一个谎说的次数太多,自己也就会信以为真的。董一是这样,何景是这样,她亦是这样。
他们都是一群爱说谎的孩子,结果他们都被自己的谎言欺骗了,自欺欺人想必就是这样吧!因为董一,这些年她拒绝了多少追求者,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她打开电脑一页一页地翻着自己曾经写下的点滴。
她说:身边追求者众多,可是我却唯独选择了他,为他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我为他痴,为他狂,为他不顾一切,我想能够形容我对他的爱,也许这句再好不过:弱水三千,我愿只取一瓢。如今呢?还要继续这样盲目地爱下去吗?
结束了一段盲目的爱情,却又开始了另一段荒唐的爱情,以为他会如他说的那样,却没想到又是一个骗局。想到那张干净、笑如天使般的脸庞,周周的眼前越来越黑,如那次被他撞倒后一样,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最后脑袋一片空白,这样的感觉真好。
终于什么都不用想了……
杨帆习惯性地去了“蓝色地带”,他坐在吧台前端着酒一杯一杯地喝着,为什么爱会这样地痛?人们不是都说爱是件极其幸福而又美好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地痛?原来他们都忘了告诉他,太过认真的爱其实充满伤痕。
旁边几个女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杨帆,披着直发的那个女人两眼放光地说:“我认识他!他是杨氏集团的继承人。”
她左边的一个女人瞥了她一眼,说:“你会认识那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我也不信,你怎么可能认识他?”靠她右手边的女人也是一脸的不屑。
“我话还没说完,你们激动个啥,我是说我在杂志的封面上见过他,他就是杨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你确定你没认错?”
“当然。”
“那还等什么?上啊!”她右手边的女人顶了她一下,一脸的坏笑。
女人有些羞涩地看了她们一眼,说:“人家哪会看上我这种角色,身边美女还不如蚂蚁一样多?”
“没出息,就你那德性我看你也别指望了,看我的。”左手边的女人白了她一眼,得意地扭着屁股朝杨帆走去。
她走到杨帆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杨帆端在手里的酒不由得洒了一身,她急忙站起来道歉并伸手去擦那些洒落在杨帆衣服和裤子上的酒水。
“没关系的,我自己来。”杨帆站起来抖动着衣服上的酒水。可是她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动作:“瞧,都湿了一身,真的很对不起!”说着又伸手去帮杨帆整理衣物上的酒水,她的手若有似无地从杨帆的下身滑过,说,“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
“是吗?”杨帆抬起头挑逗地看着她。
“是的,要不然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来来来,你不也一个人嘛,不如就陪我一起喝吧!”杨帆说着一只手朝她肩上搭去,用力一勾就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她得意地朝她的两个姐妹看去,她们在一旁兴奋地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也不知道是酒精在体内发挥了作用还是杨帆真的被眼前这个女人勾了魂,他带着她去了酒店。一进房间杨帆就粗鲁地将她扔到床上,整个人朝她压了过去,他不停地亲吻着她,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女人娇喘着:“亲爱的,我们先去洗澡吧!”其实她是在想,一夜这么长,是不是应该多搞点花样出来呢?或许她就只有这一夜的机会,这一夜要怎样才能套住这个男人,让他再次想起她来呢?
“好吧!”杨帆从她身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洗手间走去。他站在花洒下,脑海里突然如闪电般地闪过周周那张略显憔悴却带着微笑的脸。
他用力地捏了捏眉心:“我这是怎么了?”他不停地用水冲洗着脸,一遍又一遍,似乎每洗一次人就清醒一点。
女人见杨帆迟迟都没有出来,便脱了衣服朝洗手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杨帆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她立刻如树熊般地挂在了杨帆身上:“亲爱的,怎么这么久?”
“对不起!”杨帆冷冰冰地说着,将她从身上推开。
她一脸莫名地看着杨帆,娇滴滴地问着:“亲爱的,你怎么了?”
“你穿好衣服走吧!”接着他走过去从西服里掏出一叠钱递给她:“这里是五千块,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了,你拿去吧!”
女人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得特别地灿烂:“我没想过要你的钱,我只是好奇而已。还记得柔柔吗?她是我的好姐妹,我经常听她说起你,今晚凑巧你被我一姐妹认出来了,所以……看来你真的变了,恭喜你!”
杨帆冷笑着,恭喜,恭喜我什么?恭喜我从一个深渊迈进了另一个万劫不复?周周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杨帆努力地回忆着,一个长相平凡但是看起来却很舒服的女人,一个淡定从容的女人,一个坚强的女人,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
杨帆记得这句话是在周周的小说里看到的,她说,她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她说:当你遇到那个他的时候,便会为他千千万万遍!当时他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她的天真,可是他却偏偏爱上了她的这些天真。
为了她,杨帆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为了她,杨帆亦变得为爱而生,为周周的爱而生。无论什么事,他愿意为她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