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诱敌深入 (1)
经过老婆精心的调理,一周后,鲍磊能下床走动了。
老婆一改才建立起来的温柔敦厚形像,皱眉瞪眼凶神恶煞的整天逼着他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婆分析道:“从刘老板发现你的现场来看,对方是与你有强烈的仇恨,否则为什么下手如此狠毒?不过,医生说你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还没让你伤筋断骨的。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不说实话,连累到我和芳儿,大家岂不一同稀里湖糊涂的完蛋?”
鲍磊望望她,无奈何只有慢腾腾的摇头,再摇头。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怎么说?找谁说?
自己被邓勇追杀绑架关在黑屋,可最后连黑屋在哪儿或哪个具体方向都弄不清楚。
鲍磊心里倒很坦然:就这么回事儿了,弄了你二百万死了也够本了。不过他感到奇怪,珍部长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光是邓勇一个人在跳。
他原本就做了最坏打算,邓勇不解气要找自己算账,奉陪就是!该给老婆和芳儿安排的已经安排,自己原本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巷子里的平凡得再平凡的男人,如果不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或许几辈子都不会拥有百万之巨,值!
他感到愤恨:这世上还有多少个邓勇仗着其官僚老爹的权势,光天化日之下不择手段不分廉耻的弄钱?可当别人弄到他头上的时候,居然还心疼得捶胸顿足好像自己真被抢劫了似的……
对不起,咱平民字典中没有你该别人就不该这种注释;你不是贵命我也不是贱命,生存面前人人平等!知道吗?
鲍磊只好对老婆胡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别逼我说假话好不好?这黑白世界,报仇看错人,复仇杀错人,被冤枉的还少吗?权当这次自己倒霉罢啦。以后,我没事尽量不出去,就在家中陪着你和芳儿过日子好啦。”
大凡女人都喜欢听老公说这话,老婆也不例外,一时高兴就不再追问。
自然又忙忙碌碌的在厨房忙活,寻思弄点什么好的新东西,给老公温补虚脱的身子。
接下来是一段平静而无聊的日子,鲍磊呆在家中睡睡懒觉,上上网,为芳儿改改作业,纠纠芳儿的错别字……而且基本上都能按时拿生活费给老婆。
老婆先是疑惑,也不见鲍磊外出打工,每月哪来的工资呢?想想,也懒得追问:居家过日子,平安是福!老公能干生财有道,管那多干嘛?
不久,鲍磊到公安局去了一趟,案子掛着,还没有结,不去不行哩。
面对侦察员的盘根问底,鲍磊咬死不开口,这事儿就这么着一直拖了下来。
眼见得三个月了,案子还没破。在当事人鲍磊的努力配合下,这桩绑架案就成了一件无头案,装进了公安局的档案袋,放进了局本部的档案室。
郊区花屋,拎壶赏花的邓书记知道这事儿后,对儿子哈哈大笑:“怎么样?我料定那小子一定配合,不会报案的,现在怎么样?你呀,跟老爸学着点吧。”
邓勇不好意思的笑笑:“老爸料事如神,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那钱就不追啦?三百万哟!”
“钱财身外物,来得快去得快,记那么多干嘛?”春风袅袅中,怡然自得的老头子,一时真的有点对犬子恨铁不成钢了。
“我倒不是真舍不得,我是咽不下这口鸟气。”邓勇红着眼睛:“他算老几?一个平民巷子出来的小混混,居然从我手里,唉,不说了。”
老头子指指儿子:“你呀勇儿呀,我老了,以后的日子还要你自己闯荡天下。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要有足够的气量肚量和手腕陪人玩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哟?学学那个珍丫头,一个女流之辈,声色不露,不简单呢。”
“不简单?怎么就没见她出过手?雷声大雨点小,女人!”邓勇讥笑道:“爸爸,你抬举她了。”
“什么话?”老头子不悦的瞪着儿子:“我寻思她在等机会,我断定她只要一出手,效果不比你差,搞得不好,很可能要了那小子的小命。杀人于无声之中,这才是道中高手呢。”
“死了好,早死早投胎省得活着浪费地球资源。”邓勇咬牙切齿的说:“我就想活剥了他。”
“唉,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才艰辛困难;生命于一瞬间解除,是人生大劫的最佳方式,而活在漫无边际的痛苦和悔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大的不幸。这下你该懂了吧?”
面对老头子苦口婆心的指教,邓勇似有顿悟,低下了头。
“不过,自从上次那笔八百万的无息贷款贷出后,珍经理有二个多月没过来了。”若有所思的邓书记望着儿子,轻轻道:“电话也打不通,莫非?”
“我是不是进城去看看?”邓勇抬起头来:“按规定,她每个月初该拿报表来的。”
老头子瞟瞟儿子:“或是公司有事脱不开身?如今,金融危机,社会动荡,这公司琐碎的事儿就特多?哦?你不宜多露面,要真让检察机关知道我在这儿修身养性就完了。儿呀,我不能再回监狱,那地方太恐怖太可怕了。我宁愿自杀也不愿再回到那铁栅栏后的小木板床上。”
“余香呢?余香就没什么报告的?”
邓勇又有些气极败坏:“妈的,一个月补助那婊子几千块,一天在干啥啊?”
“余香嘛,倒是时时打来电话报告些具体情况,我寻思着其中真话的成份不少,假话的成份也不多。”老头子慢吞吞的踱着方步:“暂时还要用她,没了她我们就真的是睁眼瞎了。这样吧,请石英去一趟如何?”
“呆头呆脑的,她能看出什么来?”
“要那么聪明能干嘛?只要看到公司在经营就行。”
老头子忽然高兴起来,语气清晰而坚定的说:“就这样定了,请石英去一趟城里,你去办。”
“哦,勇儿。”他叫住正要转身离去的儿子:“上个月的红利,是你亲自进城打入叔叔阿姨们的卡上的?”
“对呀,怎么?”
“没事儿没事儿”
老头子拍拍自己额角,喃喃道:“王局长,梅书记、肖主席、石副市长、岑副书记、张部长……哎,老啰,我总怕遗漏了谁。去吧,你快去办吧。”
这天,阳光明媚。早饭后,鲍磊站在落地大玻璃窗望出去,好一派撩人的初夏风光。
刘总打来了电话,说昨晚在自己老爸留下的遗物中穷折腾,找到一张专治跌失损伤的偏方,要给他拿来试试。
鲍磊高兴道:“刘老板,难得你如此有心,来吧,我等你!”边向厨房喊:“老婆大人,刘总要来,中午弄点啥好吃的款待人家?”
老婆双手油腻的抓着一只刚剖开肚子的肥鸡走出:“刘老板呀?好好,我马上就去买菜。”
“买啥呢?不如干脆到老可饭馆去吃。”鲍磊心疼老婆:“再说,你那水平不咋的。刘总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呃。”
“又要花钱哟?”老婆心疼钞票:“自己弄便宜;不过,哎,好嘛好吧。”
叮咚,随着门铃悦耳的音乐声,刘总来了。
一个真心。
一个假意。
二人先来了个热腾腾的面对面的熊抱。
然后,刘总就将一张陈旧得有些破损的纸条拍到鲍磊怀中:“瞧,千金难买神仙帖,快瞧瞧。”
老婆笑盈盈的迎出,刘总将一大网兜水果递给她:“嫂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哦,让我瞧瞧,认真瞧瞧。”
刘总惊奇的推着鲍磊老婆一转身子:“嫂子呃,你怎么越来越瘦削了?你吃的什么减肥药?这么有效?快给我讲讲。”
老錃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先嗔到:“刘老板,每次你来都破费,下次不许这样啦。老朋友啦,来就来嘛。”
然后甜滋滋的笑到:“真的?我自己也感到瘦多了。”
老婆忍不住忘乎其形的在早晨的阳光中又转了一圈:“什么减肥药?告诉你吧,水果蔬菜当顿。”
鲍磊眯缝起了眼睛,实在惨不忍睹老婆抖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臭美,就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真好哄?
他悄悄捅捅刘总,你家伙,尽拈不着边际的话奉承;好意虽是好意,可我听着肉麻哩;真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你呀你呀!
刘总明白鲍磊的意思,就回头对他眨眨眼睛,二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这是我昨晚半夜无事,把老头子留下的东西翻着玩儿,结果就发现了这玩意儿。”
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刘总对着纸条指指点点:“大清光绪年间,余偶救一老乞丐,老乞丐临别时送给余这张偏方,述之但凡跌打刀伤,风寒固疾用此方,必有起死回生之效果:白术五钱,合叶十钱……”
刘总结结巴巴的再也念不通顺了,悻悻的将手指头往下一压:“你自己看吧,咱这点墨水全还给小学老师了。哎,他妈的,这药方的字怎么都写得像天书?只有医生自己认识。”
鲍磊笑笑,将药方慢吞吞折叠好,小心的放在抽屉里,回过脸来,刘总把一柄寸把长的纸剑正戮在他面前。
“干嘛?”鲍磊一怔。
“扑”随着刘总猛力一吹气,纸剑缓缓展开来,竟是一大团花团锦簇五彩缤纷的儿童趣味叠纸。叠纸在明亮的阳光中翠绿青蓝流橙溢紫,有的像猫有的如狗有的似跃跳的鲤鱼,型状各异,煞是好看……
“给芳儿的,芳儿呢?”,刘总重新坐下,收起纸剑。
“上学前班去了,喝茶。”鲍磊将茶杯递给他:“你那个破公司后来怎么样啦?”
“还能怎样?垮啦!”刘总示意鲍磊收好纸剑,将手一抄:“垮了也好,省得老子倒帮小子打工,每到月底都发愁。”
鲍磊哈哈大笑:“你要当老板嘛,老板要那么好当的?”
“咱不是当老板的料,爹妈没给咱这个脑子和能力,只有瞅准了揪一把就跑,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世界遍地黄金,就看你怎样搞?”
鲍磊收起笑容,转开话茬儿:“中午我在老可店子订的饭,现在喝酒温柔点儿了吧?”
“温柔多了,温柔多了。”刘总牙疼似的挤着嗓门儿:“以前抡大碗与酒过不去是傻B,现在装温柔看在肠肠肚肚的份上是聪明,唉,怎犯得着与自己过不去呢?”
鲍磊开心的推他一下:“放下酒碗,端起酒杯,是朋友慢慢吞,关系好浅浅闷,你也搞懂啦?”,“我不懂?就你懂?”刘总闷头闷脑的用肩膀回撞他一下:“咱老刘好歹也是正规小学校毕的业嘛,大小也是本科,对不对?”
二人又是一阵亲密无间的挤兑,空气里充满了快活与欢乐。
中午,老可饭馆。
忙得昏头昏脑的老可见鲍磊几个来了,隔得老远的在人群中打着招呼:“鲍爷,请等一下,对不起位子没留住,等等呵,”
“五号桌的青椒肉丝,暴炒黄喉,黄花丝瓜汤来啦!”罗斯福双手高端着大菜帖么喝着过来,见了鲍磊一行人,熟练的哈哈腰:“鲍爷,嫂子,刘老板,吃饭?”
鲍磊点着头:“你忙你忙,等会儿聊,等会儿聊。”
老婆却高兴地笑着吼他:“总统呃,慢点儿啊,盯到脚下啊,跑嘛?谨防跑翻了船哟”,吼罢,抓过一件围腰一挽衣袖进了厨房帮起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