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听说辽军大败而走,大惊失色,赶紧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丁贵说:“现在形势紧急,国家危在旦夕,陛下只能是再召杨令公,来救国难。”
刘钧说:“杨家多次出兵救我于危难之中,只是当年他和宋有泽州之盟,双方讲和而归,杨家一直就称念大宋的恩德。我怀疑杨家和大宋有通好之意,所以不愿再召他出征。”丁贵说:“陛下以仁义待人,对杨家一向是恩宠有加,何况杨家父子都是忠义之士,怎么会辜负您的圣恩呢!”刘钧沉思片刻,同意召杨家将前来相助。
杨令公接到诏书,有些为难:汉主下诏书要求出兵,如果不去,就有违抗命令的嫌疑,况且汉主一向待己不薄;如果出兵,那就违背了当年和大宋订立的盟约,就是失信。如此左右为难,很难决断。王贵说道:“将军您是忠义之士,主上有难,哪能不去救助呢?”令公觉得有道理,于是令王贵镇守应州,自己亲率六个儿子,带领精兵三万,前来救应河东。
消息传到宋军,主帅潘仁美召集各位将领商讨应敌之策。高怀德说:
“杨令公本是劲敌,过去我们和他几次交锋,都没有占过上风。现在他带兵来战,我们不可能一蹴而就,还应该谨慎对待,从长计议。”呼延赞说:
“小将也听说过杨家父子英勇善战,天下无敌。不如我先带人和他们拼杀一阵,探探他们的虚实再说。”潘仁美同意了。呼延赞带领八千人马前去应敌。
杨令公在卧龙坡安营扎寨。有人来报:“宋军来战。”令公的第五子杨延德随即带五千精兵出战。延德和呼延赞连战四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呼延赞心想:“人们都说杨家父子英雄盖世,果然是名不虚传!”此时,二人战马已经乏力不支,延德说:“马力困乏,我们明天再战!”于是双方收兵回营。延德回到帐中,见令公说道:“那宋将英勇无比,与我大战四十多回合,未分胜负。”令公说:“近来听说宋军中有一员虎将叫呼延赞,武艺精湛,莫非就是此人?明天我要亲自会会他!”
杨七郎想立首功,于是偷偷带领三千人马,潜出营寨,来劫宋营。当晚潘仁美正与郭进、高怀德在军中谈论兵法,忽然间灯火全部灭掉。潘仁美很吃惊:“莫非是什么不祥之兆?该不会是杨家将今晚来劫营寨?”潘仁美马上命令士兵准备好弓箭,严加戒备,以防不测。
杨七郎认为宋军必无防备,带领部下冲进宋营。忽然营内一声鼓响,埋伏好的宋军万箭齐发,箭如雨落,被射死的士兵不计其数。七郎赶紧带兵撤回。令公大怒说:“不听将令,随意出兵,损失了这么多兵将,按军法当斩!”随即命令手下人把七郎拉出去斩首。令公手下将领张文进劝道:
“七将军虽然有罪,也是为国事着想,立功心切,情有可原,还请令公饶他不死。”令公说:“我们是父子至亲,但他触犯军法,法律面前我不能考虑个人私情,一定要斩!”众将看令公坚决要斩杀七郎,全都跪下为七郎求情,令公无奈,下令暴打四十大板。七郎被打得鲜血淋漓,匍匐在地上谢罪退下。
对战双方各自整顿,十几天没有战事。这一天,潘仁美率高怀德、呼延赞列队出兵,对阵杨业也带兵出战,杨业金盔银甲,白马红袍,左有延朗,右有延昭。父子出阵,威风凛凛。潘仁美心里暗暗称奇。
双方对阵厮杀,呼延赞和杨延朗交锋,七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忽然宋军阵中鸣金收兵。呼延赞退回阵营,原来太宗看见杨家父子,果然是英雄豪杰,想到太祖临终嘱托,决意要招降杨家将。所以鸣金收兵,商讨招降杨家将的策略。
当晚,太宗回到营中,心中只想如何招降杨业,只觉得无计可施,因此闷闷不乐。八王深知太宗心思,献计说:“如果我们派人到河东离间刘钧和杨家的关系,不愁杨家将不归降我大宋。”太宗大喜,派杨光美带着黄金千两,绸缎千匹,以及各种珍宝前往河东。
光美连夜来到河东赵遂的家中。这赵遂是刘钧的宠臣,刘钧对他言听计从。光美送给赵遂黄金、绸缎。赵遂本来就是贪财小人,看到如此厚礼,喜不自胜,便答应为光美做事。光美说:“我们中原与河东本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派兵来,也不过是为了同你们讲和。谁知道那杨家父子,仗着他们有些勇力,一心想炫耀他们的兵威,让我们两国不能和好。
况且,就算他们战败,那也只能是把灾祸带给河东;如果他们战胜了,那汉主一定会更加宠幸杨家。大人您到时候恐怕会在汉主那里失宠啊!我们主上是想让大人您在汉主面前美言几句,让汉主下令杨业撤兵。那时候汉主会派大人与我们议和,假使河东与中原永远停战,成为兄弟友邦,那可都是大人的功劳啊!汉主一定会更加宠幸大人您的!还希望大人能认真考虑一下。”
赵遂本来就嫉贤妒能,听了光美这一番话,心里就更加害怕杨家父子在汉主那里得宠,于是说道:“大人放心,我赵遂自有办法,一定会除掉杨业父子。”
赵遂一方面暗地里让人散步谣言,说杨业接受了宋人的贿赂,准备与宋军联手,共同来攻打河东;又暗暗派人告诉宋军,十日半月之内不要和杨家将交战。
刘钧听到谣言,就每日督促杨业出战。杨业奉命每日出兵讨战,宋军任他如何叫骂,就是不出兵迎战。杨业无计可施,此时河东谣言纷纷,愈传愈烈,杨业心中很是慌乱。
赵遂趁机进见刘钧,说杨业收受了宋军贿赂,要带兵投降大宋。刘钧大惊,问道:“国舅是怎么知道的?”赵遂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当年杨业出兵去解泽州之围,私自与宋人议和退兵,我觉得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没敢向陛下禀报。现在杨业带领军队驻扎前线,却观望不前,不与宋军交战,很明显他是要背叛陛下啊!这种情况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绝不是我一个人妄加揣测啊!”刘钧听信了赵遂的话,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赵遂说:“陛下降旨,宣杨业回朝商议国事。陛下只需在大殿之下埋伏好武士,等他进殿,乘其不备,把他拿下。”刘钧听从了他的建议,命杨业回朝。杨业来到殿前跪拜,左右埋伏好的武士一起冲出来,把杨业抓住。
杨业不知缘由,大惊说道:“臣并没有犯罪,陛下为什么抓我?”刘钧大怒,骂道:“你收受宋军贿赂,有通敌谋反之罪!”随即下令把杨业推出去斩。
朝中重臣纷纷相劝,丞相宋齐丘说:“杨家父子,忠诚勇猛,哪里会背叛呢!
陛下不要轻信谣言而误杀忠臣啊!”丁贵说道:“当前,宋军大兵压境,我朝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不如先让他出战,如果战败再杀他也不迟!”刘钧准奏,命令杨业速退宋军。
令公回到军中,心中非常不快。几个儿子听说了父亲的遭遇,非常气愤。延德说道:“既然汉主听信谗言,陷害我们父子,不如我们干脆就带领人马回应州,等到宋军攻破河东,让那刘钧去后悔好了!”令公说:“我们带兵来征战,本来是为了尽忠于汉,哪里有退兵回去的道理呢?你们只管明日出战就可以了。”第二天,杨延嗣、杨延朗出兵叫阵,宋军照例不出兵。
太宗听说刘钧要杀杨业,就和谋臣商议如何招降杨业。杨光美说:
“臣愿前往说服杨业。”太宗应允。光美来到杨业的大寨外,有人来通报,杨业想:“当年正是此人来议和,我对他很友好,致使汉主怀疑我通敌。现在他又来了,一定有什么目的。”于是命令二十个健壮的士兵,埋伏在帐外。光美昂首阔步来到大帐,只见杨业端坐在帐中,七个儿子分立两旁。
杨业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光美说道:“我特地来劝将军归顺我大宋。”
杨业大怒,大喝一声:“给我拿下!”帐外二十人冲进来,抓住光美,杨业随即命令推出去斩。延嗣说道:“父亲息怒,我们不妨听听他说什么,再斩不迟。”杨业应允。光美毫无惧色,高声说道:“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将军带兵援助河东,本来是尽忠尽职,可是却无端遭到猜疑,险些引来杀身之祸。我大宋皇帝是仁德之君,中原各地均已归附,只有河东之地尚未平定。依现在的形势,平定河东指日可待!自古以来,贤士都是背暗投明,还请将军三思!”杨业沉吟不语,好一会才说道:“我今天不杀你,你回去让宋军中勇猛善战的将士同我作战。”光美不慌不忙退出帐外,好像不经意间从袖子中掉出一页纸,光美假装不知,离开大寨。
杨延德打开掉落的那页纸,竟然是一幅画。上面画有无佞宅、梳妆楼、歇马亭、圣旨坊,很是富贵华丽,还写有“接待杨家父子之所”几个大字。兄弟几人细细观看,延辉说:“先不要走漏消息,如果汉主不善待我们,我们就归附大宋!”大家把画藏好,不让令公知道。
一连多日,汉主刘钧派人督战,却不给粮草军饷。杨家军中上上下下的军士们很是不平,议论纷纷。杨业无奈,只得下令,回师应州。
太宗得知,随即按杨光美的计策,派人到应州散布谣言,说杨家父子有抗兵私逃之罪,刘钧要联合大辽出兵讨伐他们。杨业听到这一消息,很是不安。军中将士也惶惶不安。夫人佘氏见令公面有忧色,便问因由。
令公便把情况告诉了夫人,夫人说:“既然汉主不信任,那就不如归附大宋。”令公说:“只是不知道大宋怎样对待我啊!”五郎延德刚好来见父亲,得知父亲的疑虑,便把那天光美掉落的画拿给父亲看。杨业看后,一夜未眠,反复斟酌,决定归顺宋朝。
太宗得知杨业来归附,命八王亲自率众臣在白马驿迎候。不多时,杨家军马来到。大路两边,文武百官侍立迎候,八王当先施礼说:“奉圣上之命,为令公接风洗尘!”杨业赶紧下马,拜见八王。八王连忙扶他起身,一同来到驿站内。八王早已安排好酒席,大家举酒欢庆,各位大臣殷勤劝酒,对杨家很是热情。第二天,八王陪同杨业到宋营见太宗。太宗非常高兴,对杨家将士大加慰劳,授予杨业边镇团练使的职位,带领人马驻扎在城南。等得胜回京后,再考虑升职。
太宗命令急攻晋阳城。城内刘钧听说杨业投奔了宋军,惊惧不已。
唯一可以抵挡宋军的将领归顺了大宋,河东难保啊!刘钧寝食难安。这天夜里,刘钧梦见一条金龙,从北门飞入,城墙随即塌陷。刘钧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看看窗外天色微明,想到河东形势危急,不禁长叹。此时有人来报:“国舅刘遂已经打开北门,放宋军入城。”刘钧大惊。此时潘仁美已经进入城中,派人传太宗旨意:“宋主宽宏大量,不会加害汉主。”刘钧无奈派人给太宗送交投降书。
太宗进驻晋阳,授予刘钧检校大师、右卫上将军的职位,封他为彭城郡公,仍旧管辖河东之地。河东归附,战争平息,河东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