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钟大师再拍金钟,骨剑震荡间卸去了他的真元力。蛇姑喝道:“秃驴,和老娘比你还差得远!”大师问:“蛇姑来这里做什么?”
蛇姑怪笑一声:“就不告诉你!”身形突然上翻,肥遗的大角紧随其后,朝金钟重重顶去!大师在金钟里注满真元力,念起口诀,生生对撞!
轰!
金钟纹丝不动,肥遗的大角出现裂痕,渗出血迹。肥遗吃痛,血眼睁开,两束寒光射出。大师神情一紧,起身躲进钟里,避过寒光。
蛇姑不禁大笑,倒身而下,两掌轰击钟顶,顿时天地变色,爆空声大作,群蛇悉数震死,只剩那三条巨蟒。煞妖魔钟落地,反把托钟大师罩住。三蛇环伺,只待托钟大师一出,便将他咬碎!蛇姑站在钟上头,踩着象征无边佛法的梵文上,好不威风!得意的踢着钟说:“秃驴,我实话告诉你,你佛祖爷爷在这里修炼渡仙劫,不过我看他是渡不了啦。哈哈”。
佛子望着张心剑,招手道:“你过来。”
张心剑爬过去,把头埋得很低,想必佛子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了。他内心惭愧,不敢直视佛子温和的目光。
佛子笑一笑:“把头抬起来。”
张心剑惶恐不安,还是缓缓抬起了头,佛子轻轻地把佛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张心剑惊惧无比,佛子沉思了片刻,道:“你四根皆有,乃是不世之才。”
“四根?”张心剑不解。
佛子点头道:“佛、道、妖、魔四根。也难为那石猴有心栽培你,以三根化你一根。”
张心剑如沉云海,不知佛子所语,佛子在张心剑满是汗水的颈脖上拈出一根猴毛道:“这石猴的毛与众不同,我认得。当年我在灵山讲学,召集巫妖二族的长老来听课,竟然没有一人坚持到最后。却有两块石头听得入神点头。其中一块石头幻化成猴子,就是它了。这石猴非常调皮,又好吃桃,得罪了桃符大圣,便逃到大荒。它佛根很深,又聪明机灵,便每日背你去雷音寺和太平道的外面听佛道讲学,为你种下佛道二根。至于妖根,是它一身妖气传与你的。”
张心剑不禁又问:“那么魔根呢?”
佛子幽幽道:“魔根是你与生俱来就有的。”
张心剑磕头道:“我不懂,请大师点化。”
佛子淡淡道:“天意如此,缘因魔而起,亦因魔而灭。那石猴呢?”
张心剑失声叫道:“猴哥被那个叫蛇姑的妖女抓住,威胁我、我杀掉大师啊!否则她就要杀猴哥!”
此时,洞外是蛇姑厉声叫嚣:“释迦牟尼,你快点出来!”
“冤孽”佛子叹道。
蛇姑制服托钟大师,不把朱进放在眼里,唤肥遗去袭击洞穴。肥遗拎住石猴,向洞穴爬去。一路上寒光频放,把土石凝固。行了一段,就触动隐藏在四围的佛家仙阵。四尊佛家力士的幻影金光闪闪挡住肥遗去路。肥遗连番撞击,仍无法破阵。这仙阵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所以那无知的张心剑轻易出入,直到洞穴才遇到阻碍。而凶兽肥遗不能近之分毫,恼得它嘶吼连天,扑翅放针。四尊力士本是佛子元神的幻影,并不受其影响。
蓝衫道士呵呵笑道:“蛇姑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蛇姑啐一口,斜鞭在胸:“呸!你和秃驴一个德性,敢情想老娘想得发狂了。老娘没兴趣和你们斗嘴,奉劝你们别挡我的路,否则身家性命必定不保!”
蓝衫道士红眉如剑,微微竖起,叱道:“我赤眉真人一生叱咤风云,岂是你能支使的?这里的修真胜地,请蛇姑从速离开,不然休怪贫道待客不周!”
托钟大师亦道:“没错!以我佛道双方联手,要拿你轻而易举。”
蛇姑哈哈大笑,花枝乱颤:“我蛇姑即是大荒四大女妖之一,难道浪得虚名?你们别小看我女流之辈,尽管放马过来。”
两位元婴阶段的大师互相观望,蛇姑的话没错。她已经是元婴阶段末期的高手,又有灵蛇相助,他们二人单打独斗未必是对手,唯有联手才是法子。当下二人放下佛道成见,决意联手。赤眉道长催动元婴吐气,周身燃烧起来,道袍飞扬卷舞,口念唤甲真诀,一件火红的真甲从皮肤里析出,与道袍合为一体,比朱进的真甲还要鲜艳好看。而且看上去浑然一体,竟有数道流火在真甲上游走。更厉害的是,真甲上还有一柄火剑。修真人讲究炼器和宝物的组合运用,火剑和真甲本是一体之物,组合使用更加得心应手。赤眉真人问朱进:“你的剑呢?”
朱进哭丧着脸说:“被蛇姑销毁了。”
赤眉真人哼一声,拿起手中原来的那把剑道:“这柄流阳剑一直随我,今天为师便把它赐给你了。”
朱进接剑跪谢,要知道流阳剑是师父最早炼制的武器,并不断升级。他有流阳剑,对提升自己的修为大有好处,也算是因祸得福。
托钟大师扣住钟顶,默念法诀,梵文金光大振,金钟缩小,像顶帽子。大师将金钟扣在头上,那金钟竟似化了,渗入大师体内。大师全身金光闪耀,如金佛再世,得道高僧。
蛇姑心下吃惊,想不他们有如此厉害的真甲。赤眉道长的是铁火战甲,能放一昧真火。而托钟大师的是金身战甲,刀枪难入。应该都到了渡灵期,只比自己低一个期的修为。好在渡灵期的修真者要将元婴移送到天阕中和本体的神识融合,所以不能全力而战。相比之下,蛇姑略占优势,却不敢轻敌,静待对手,一面盘算张心剑的进展。实在不行,她自己就只好铤而走险,反正这一战,她没打算自己能活着离开!
张心剑听他娓娓道来,也不觉得蛇姑可恨,问:“既然大师好意渡她,又哪里惭愧?”
佛子听罢,又叹口气:“许是我急于求成,蛇姑长大后屡次求见其母,都被我拒绝了。”
“啊?”张心剑不禁叫道。
佛子面露愧色:“看来连你也知道我做得不对。我只想沙夷华早点修成正果,绝她七情六欲,才不允她们母女相见,后来索性说沙夷华已死。蛇姑因郁成恨,屡屡杀生,岂非我所愿意?说来,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当年我若阻止女娃的意志,坚持定月球为神都,刑天不会死,地球三百万的妖族也不会死了。怪我一时起了私念,赞成女娃的旨意,才酿成今日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因果轮回,皆有天数,我的报应来了,这仙劫注定是过不去的。”
张心剑听不懂,佛子又道:“我在这里修炼,潜心思考佛理,却无法参透那至为玄妙的大自在境界。我想,或许是我只有佛根吧。所以我就想利用仙劫,将自己融合在一个四根皆有的人中,以四根之力去参悟佛理。你就是带给我仙劫的人,也是助我参悟的人吧。”
张心剑只听佛子说仙劫,不断磕头,头都磕破了:“我是被逼的,我也是为了救人,请大师原谅!”
佛子叹口气道:“你为了救人而去害人,哪有什么慈悲心肠?”
张心剑胸中一滞,自觉惭愧难当,取出毒药说:“大师说得极对,我断不能为一己之私而害人。我既然救不了猴哥,猴哥就死了。他死了,我也无面目活在世上,不如现在就死吧!”一番话,铁骨铮铮,直把毒药望嘴里送。
佛子伸掌一吸,毒药定在掌心,望着里面的游虫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