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婆转向牛书贵,说:“问问你爹。”
牛书贵搔着头皮,随口说道:“男的比女的有劲儿。不过,看你这么有劲儿,所以咱家又不愿要弟弟了。”
“你骗人,不和你玩儿了,还是找兰旺好玩。”于是,她在懵懂中看着全家人目送她出门。
“兰旺哥,听说你要进城上班儿了?”她放下手来,用力踢飞路上一块核桃大的砖块。
“你听谁说的?”他看着牛爱莉越加端庄俊俏的脸庞,心里甜滋滋的。
“你爹呗。他昨晚去俺家了。再说全村人哪家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娘还提着点心往你家去庆贺呢。今天中午我也上你家蹭饭去,不欢迎啊。”牛爱莉眉飞色舞地说着,看着兰旺的表情。
“说什么呢。其实什么庆贺不庆贺的,全是我娘闹的,自个在那瞎折腾。”牛兰旺埋怨道。
“不能这么说,婶儿不也是为了你好嘛,你得理解当娘的心。”她说着,一只手触到他心的位置。他转过脸,看着她一双闪亮的会传神的眼睛。一种冲动油然而生,他想握住她的手,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指着天空说:“你看天上的两片云彩,刚才还离得那么远,一会儿就合到一块了。”牛兰旺的视线也不由得随着她的手指往天上看。
“可不,刚才还离得远,这就靠在一起了。”说完,牛兰旺直视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她脸上一下子红润了。她抢先说:云彩又不是人,靠在一起,也会被风吹得老远,说不定还会被风吹散。”
“我看不会,因为他们在天上一个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飘来,他们都有一双理想的翅膀,一路携手相伴,一个在前,另一个紧跟在后面,他们谁都离不开谁,谁也不愿离开谁,怎么会说分就分呢。”牛兰旺边说边注意到她洋溢着青春的留海,这个清秀的女孩越来越漂亮了。沿着曲折的小路,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路的中央了,玉米地的深处静悄悄的,太阳在那片云彩后面害羞的躲藏起来。
“上次中考,考得咋样?”她用肩膀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说。“别提啦,出笑话了。你知道我的数学强,语文差,那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学校。其实挺简单的,可是我做完了前面的乱七八糟的填空题,判断题啊,造句什么的,到了写作文的时候,我脑子就开小差了。满脑子都是城里我表哥的作派:留一头的灭耳长发,穿一身最新潮的牛仔装,在城市宽敞的马路上骑着自行车,猛烈地肆无忌惮的晃着身子,嘴里吹着口哨。我真羡慕我的表哥呀。可想着想着,一看时间,坏了,离交卷还有二十分钟。我那个急呀,我慌神了,哈哈,没想到我急中生智,憋出了一首诗。”
“啥诗啊,快说给我听听。”他一直手扒着他的肩头。
“我想想啊”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吟道:“那题目是:
当我
当我走进我们的校园,
学校的操场大又圆;
当我踏上学校的林荫道,
学校的垂柳粗又高;
当我饥饿的奔食堂,
那里的环境乱差脏;
当我躺在宿舍的大炕上,
只看到我七天的窝头挂墙上;
当我为考试心发慌,
渴望着上帝来帮忙。
“哈哈哈,这什么诗啊。不过,仔细品品,还有些个味道,没想到你还真有点儿诗人的天赋哩。”她开心的笑着说。
“你不是在夸我吧,你要知道,这次我的语文才考了四十八分,作文零分,可怜呀。拿到卷子我就急了,去教务室找那费老师。费老师正在批作业,她的眼镜下垂,差点就从那鼻子上滑下来,有些生气的说:“牛兰旺,我正要找你呢,你看你的作文,作文就是作文,命题作文题材不能变的。记述文就是记述文,不是诗歌,更不是打油诗。这叫跑题。”她静坐了一会儿,从上往下打量着我,说:“不过,你的,你的这首小诗,我觉得还有点意思,就拿给校长看了。校长一看不要紧,惹皇上动怒了,当场下令非要开除几个食堂工作人员,坚决把卫生搞好。吓得食堂那些师傅们呀,当场一个个就差下跪了。这不,校长正给食堂的人员训话呢。’哎!真是的,我的一首小诗搞得校长也坐不住了,整的我哭笑不得。”他接着说:“你知道咱那个教历史的王老师吧,她的声音绵绵的,甜甜的,一上历史课,好些学生就呼呼地睡觉。她讲她的,你睡你的,她讲完课就走。有人反映后,校长就很生气的到课堂验证是不是她上课有问题。那一天又轮到她上课啦,上了一会儿,我瞅了瞅校长,校长也睡着了。那我也睡吧,忽然我的头部遭到疼痛的一击。我急忙抬起头,惺忪着眼睛,不知所以然。所有同学都看着我笑。原来正在黑板上写字的王老师,看我睡觉,一回手,粉笔准确无误的打到我头上,当时就起了一个大包。”
她摇着他的手臂,说:“哈哈,校长爱睡觉是出了名的。”他借势抓住她的手,她说:“我给你说一个吧。我们班那个女同学叫李珍,长得可漂亮了,也就是那个有名的校花。前排的男生就爱找茬和她搭讪,逗她,甚至有时还坏坏的握住她的手不松开。这回,他又回头借他的橡皮用,借就借吧,又抓住了她的手,她急了,她抄起桌上刚刚削好的钢笔头,像玩飞刀一样扎在他的脸上,铅笔尖扎的老深了,铅笔头在他的脸上晃了晃,钢叉一样竟然没掉下来。”
哈哈哈,他们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在玉米地上空飘荡,笑得他们前仰后合。可兰旺突然收住笑容,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他赶紧松开紧握住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有些什么。
她会意的笑着,捏住她的鼻子,说:“兰旺哥,我确定,你是世界上最大个的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