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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方罗绢

惠娘出生在唐代武则天当政时,她家虽是京都长安的大户人家,但幼年时,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她被父亲的好友安承恩收养在府中,身份虽却受介于侍婢歌姬和养女之间,但承恩见她天资聪颖,又使她受到了极好的教育,不但知书达礼,而且能歌善舞。

惠娘渐渐长大,青春妙龄的她,出落得容貌秀丽、清雅脱俗,被安承恩视为掌上明珠。一日,承恩偶感风寒,病卧床榻上,吃饭时问起惠娘这几日如何,正巧惠娘来房中看望,饭后承恩便邀她跳舞,惠娘清唱了一首阳关三叠,边歌边舞,歌喉婉转、舞姿婀娜,承恩不禁陶醉其中,忘了病痛。惠娘也唱得深情绵邈,舞得爱意缠绵。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五年过去了,在惠娘和承恩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刻骨铭心的依恋之情,两人之间的感情不知不觉中由爱护之情转变为男女之情。

一日,朝廷的宦官来拜访承恩,见其家中有惠娘这样的美人,便笑说他金屋藏娇,承恩极其爱护惠娘,便说,这是我的养女,与我相依为命。谁料不久后便有传闻说:“乔家艳婢,美慧无双”,说得天底下所有人都想见一见这个倾城倾国的惠娘。最终这个传闻被武则天的侄儿武承嗣听到了,他可是当时武家的红人,不仅生性好色,而且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于是他当日便派人到安家来提亲。安承恩方寸大乱,怪自己大意,未能保护好惠娘,他苦思冥想不知如何对付这个武承嗣,虽痛恨至极,却也不敢怠慢。这天上午,承恩府前的大路上一队人马飞驰而来,这是武承嗣派人来将惠娘带入武府中。惠娘决心要以死来抵抗。但承恩为了惠娘保全性命,便劝说她度过这一时难关,日后定能相见。惠娘答应了他,含泪离开了安府。虽在武承嗣身边,惠娘对他若即若离、巧妙周旋,歌舞之外,不肯轻易失身就范。

安承恩也为惠娘终日茶饭不思,忧郁成疾。一日,他实在熬不住心头的苦闷,满怀悲情地将一首诗写在一方罗绢上,嘱咐仆人送给惠娘。他写道:

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解买娉婷;

昔日可怜君自许,此时歌舞得人情。

君家闺阁不曾难,常将歌舞借人看;

富贵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别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红粉;

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红颜为君尽。

在夜深人静时,惠娘偷偷展开罗绢,哭着读完旧日情人的一番倾诉,她想到与其了无情趣地苟活在世,不如为情舍身,重续来生缘。她决心要以死殉情。

第二天夜里,她把写有自己心爱人诗句的罗绢系在裙带上,趁着月黑风高,走到后花园中,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古井,纵身一跃,结束了她短暂而凄艳的一生。

安承恩闻得此事,痛心疾首,不久之后,也郁郁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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