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我觉得是个大事。你起开,别拦着我,今天非把头给他打爆掉——!”此时的翰林,更像是恶魔,眼神如炼狱中的野兽一样凶狠无比。
他喊着又要去打眼镜男。
我赶忙挡在眼镜男前面,向翰林递眼色。他无奈地向我挥挥手,示意我可以开始“工作”了。
这时,他指着不远处一大群看热闹的同学,怒吼道:“看什么看?!都XX给我滚——!”
他的目的达到了,观众也就不需要了,也或是终场时的“耀武扬威”。
我将眼镜男拉到一旁,搂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惹谁不行,你惹他们俩,真是服你了。尤其是夏翰林,他是个火爆脾气。前不久有个人就骂了他一句,他就立刻叫了五十多号人将那个人打得进医院,腿都打骨折了。你还敢惹他?我不禁佩服你的勇气啊。”
当然这都是编出来的。
“宇哲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好吗?”眼镜男很慌乱地说。
我故叹一口气:“哎……我倒没什么啦,现在是他们俩不肯罢休。”
“你帮帮我吧,宇哲哥,好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眼镜男近乎在哀求。
“嗯……”我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道,“这样吧,你去商店买包烟,再给他们俩道个歉,然后我再帮你说几句,我想这件事就能解决了。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感激。在他看来,我似乎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但他不知道的是,我这根救命稻草并不是为了救他。但,看到他红肿的左脸,心里便泛起涟漪隐隐作痛,唉……看来自己真的不具备做坏学生的天赋。奈何之前同学们总说我是学校的小混混。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其实我不是小混混,说我是小混混的人多了,我也便成了小混混了。
“好,现在我就去买。”眼镜男说完就向学校门口的商店跑去。
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和身上被翰林、浩然踹的鞋印,想起了自己以前被人欺负的情景。那种屈辱感,感同身受。
“喂……你先回来。”我对着跑到不远处的眼镜男喊道。
他又慌忙地跑到我的面前,警惕地看向我,生怕我后悔了似的。
“怎么了?宇哲哥?”他怯生生地问。
我拉起他的手臂将身体转过去,使他背对着我。我用手拍打他衣服上的尘土和鞋印。
“把你身上的尘土拍下来,否则让别人看到多难看啊。”我很平淡地说着,就像哥哥照顾弟弟的时候说出口的话。
他慌乱得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轻推我:“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丝毫不理会他的阻拦,从上到下帮他拍打尘土,还蹲下身子去拍打他裤脚上的尘土。直到将他全身的尘土完全拍打干净,才站起来。
我单手扶他的肩头说:“好了快去吧,等买过来直接给夏翰林就行,有我在,我想他们不会在欺负你了。哦对了,你有钱吗?”
“有有有,买什么烟?”
“‘555’就行。”
“555”烟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烟了,当然翰林除外。几乎每个同学的每个礼拜的生活费连一百块都不到,而我每个礼拜的生活费只有四十块。不过我是走读生,只在学校吃早餐和晚餐,但是因为抽烟、上网、喝酒,所以根本不够用。翰林呢,则通常都会援助我,每当我对他说:“钱我会还你的。”他总是一脸毫不在乎:“别和我提钱,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有钱人家的孩子说话就是不一样。只是赚钱的不是他,而是他老爸。说实话,我从心里特别感谢翰林,很多次我都想对他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我实在无法对自己的好兄弟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眼镜男跑过来将“555”烟递向翰林,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翰林哥,给……”
翰林没有接递过来的烟,只是看着他冷冷地笑了笑。
翰林用长者的口吻,很缓慢地说:“嗯……好……这就对了嘛,你刚来别那么屌,这次算你走运,遇到宇哲好说话,否则非让你进医院不……”
“知道知道,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注意。”
“我还没讲完呢,让你开口说话了吗?”翰林毫无生气地说。
在翰林咄咄逼人的眼神下,眼镜男又一次低下了头。
“给你宇哲哥道歉了吗?”
我急忙说:“道过歉了,让他走吧,小事啦。”
翰林摇着头说:“不行我和浩然没听到。”他又一拳不轻不重的砸在眼镜男胸部,“小子,你上午那么骂宇哲,现在当着他两个好兄弟的面道个歉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浩然大吼:“不过分,还不赶快道歉?”
我们三人都被浩然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我白了浩然一眼说:“吼个毛毛雨啊,差点吓死我。”
浩然冲我笑了笑,可爱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胖子就是胖子,连吼声都比我大很多。
翰林道:“小子快点啦,我们要回学校打篮球呢。”
“嗯。”眼镜男走到我面前低下头,“宇哲哥,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将烟给你宇哲哥点上。”翰林“命令”道。
眼镜男将“555”烟拆开,抽出一根放在我的嘴上后,掏出打火机给我点燃。如果是翰林的话,他肯定连一口也不吸,故意刁难别人,让别人点半天都点不着。等点燃了后他会吐出一口烟雾说:“这是假烟,再去买。”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翰林见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勾起唇角道:“好了,这次是让你长点心,再有下一次,有你好看。叫什么名字?”
眼镜男听出了翰林话语里的意思,眼底露出了如获大赦的喜悦。
“我叫孟语权。”
翰林懒洋洋地说:“ok,你可以走了语权。记住,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报我夏翰林的大名,我替你出头。”
“好的,谢谢翰林哥。”孟语权边点头边说,“谢谢宇哲哥,谢谢……“
等说到浩然,便停住,他不知道浩然叫什么名字。但我想,浩然那强壮如牛的体格他是不会忘记。
浩然用大拇指指向自己,神情异常傲慢:“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邓浩然。”
“嗯嗯,谢谢你浩然哥。”
我向孟语权挥了挥手:“你走吧,烟我们就不要了,你自己拿着抽吧。”
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硬是将买来的“555”塞给我,又说了几句谢谢才肯回学校。
孟语权走后,天已经快黑了,围观的学生也早已散去。
一阵令人畅爽的晚风突然掀起我的衣角,接着钻进身体。我闭上眼,仰起头,张开双臂,感受这晚风地吹拂。翰林和浩然在聊假期里的趣事,丝毫没有察觉到我“怪异”的动作,否则傻X、神经病之类的词汇就会立刻震动我的耳膜。
我想抱住这晚风,就像想要拥抱青春一样,静静地听它的呼吸声。
其实,我刚刚和他们只是在演戏而已,这是我们一贯使用的伎俩。恩威并施才会让别人真正“臣服”于我们,这也是我喜欢中国一位叫刘邦的大英雄常用的计谋。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被打的学生不会因害怕再被打而告老师或家长,以至于让我们惹上麻烦。很卑鄙,但却很有效。
这一切在他们俩看来,我演绎的是那么的逼真和生动,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并不是做作,而是因感同身受的真情流露。
变坏,被逼的?我想不是的,更多的是受外界影响至内心。心变了,什么都变了。
“宇哲,let’s go!别在那装疯卖傻了,回学校打篮球喽。”翰林打破我短时间沉淀下来的安静。
我们三人。
抽着“战利品”香烟。
带着放肆的笑声。
你推我攘地走在回学校的小道上。
“狼爱上羊啊……一起唱!”
我们两人随着浩然的一声“令下”,就开始扯着喉咙高声歌唱:“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他们穿破了世俗的城墙,狼爱上羊啊……”
唱罢。
“呜……”我们三人握紧双拳,仰起头,一阵狼吼。
这首歌浩然给我发过,前不久发给我两首,另一首是《坐着火车去拉萨》。当听完后者音乐,我简直惊呆了,太好听了。但我一直不知道拉萨是个什么地方,总之,在我心里很神秘的样子。
但对于《狼爱上羊》的歌词,我认为完全没有意义,甚至给我的感觉就是去刻意去押韵。但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会在中国那么流行?照这样下去,马爱上驴、狼爱上狗、乌龟爱上兔子等等,都有可能写成歌。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没品了。谁知,当我把这样的想法告诉浩然时,他却说:“乌龟已经爱上兔子了。”
这……?
“喂翰林,你爸和你长得不太像啊,不过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浩然说。
“呵呵,我爸会穿成那个样子?那是我们学校门口卖烤串的大叔。”
“……”
“我花四十块钱雇他。看到他头发那么乱,我又花了八块钱请他剪头发。”
我说:“你都不怕我们班主任到时候认出来?”
“大叔说我们这边生意不太好,明天就去千湖公园那边发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