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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亩田

在津巴布韦,有人用15年实现了自己的梦。买土地、建鸟园,把心思花在自己钟爱的事情上。但他太太不适应这样的生活,独自离开回到了城市,直到去世。他看上去闲适快乐,从不提起太太。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梦,亦是冷暖自知。我也怀疑自己。是否做的是不应该的,不擅长的事。我们又该和现实,和自己爱的人,怎样在妥协和幸福间平衡。

如果你有一亩田,你会种些花草还是绿色蔬菜?如果你有11公顷呢?

斯坦福把它辟为鸟园。

看到这面湖,湖边的游船,草地上,高大紫花树下闲坐的人们,很少有人会想到这片土地归私人所有。

15年前,这片地没人中意。斯坦福,这个美国出生的津巴布韦人,仅花1万美元便买下它。津巴布韦鸟类繁多,沿湖就有450多种。还有从开普敦,甚至美国迁徙而来的。朋友们说:“你何不开个鸟园?”斯坦福动心了。他把哈拉雷城里的住房、生意都处理掉,来到郊外,开始他的田园生活。

和通常先建院子后盖房不同,他先把房子盖上了。结果被告知,房子离湖太近,会被水冲垮。这些能让别人也分享他田园生活的Camp,他很满意。所以,他没有动房子,他动湖,填土。

有棵小树,横在中间,碍事,砍了。但它马上长出来。砍了几十次,小树却总是接着长。那谁也没办法了,只能让它长在这里了。如今,它在填湖而成的陆地草坪中央,虽还是一棵小树,却也有几分风姿。

我对你的思念,也像这棵小树。

“这是我的一个故事。”斯坦福笑着对我说,“但除了你,没人问过我这棵树的事。”

斯坦福比他的年纪--48岁--要显老,许是操劳过多,也笑得过多吧。但他的热情、爽朗,会感染到这里的每个人。

土地虽是那么便宜就买下的,建设、经营,却花费了他11年时间。当然,把心思花在自己钟爱的事情上,也是乐趣所在。自己的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也有美国人的随意在其中吧,很多地方,都是不用尺,用步量的。不过,这湖心岛,这小木桥,这草地,这Camp,看起来都是那么舒展、有序。

鹫、鹰、秘书鸟、火烈鸟、孔雀、天鹅、大雁,也因为私人圈养,而多出几分意趣。斯坦福叫它们时,它们回应。我马上跟着叫,嘿,它们压根不理我。我正觉得下不来台,嘿,那边鹦鹉搭话了。不仅会“Hello”,还会“你好”呢。鹦鹉的种类更是繁多。

鹈鹕等也会跟着他散步。

原来我觉得生活在非洲大陆的秘书鸟很神秘奇特,现在终于见到,可以看个够了。它们长得大,近1米;窝也建得大,直径可达1.8米。它们喜欢阿拉伯橡胶树平顶的树冠,上面视野非常开阔。它们飞起来时,两根尾羽飞舞,飘带般,宛若仙女。它们之所以叫秘书鸟,是因头上长着羽笔一样的冠羽,像中世纪帽子上插着羽笔的书记员。它的学名叫鹭鹰。

从前听过这么个传说:科学家骑着马向秘书鸟飞奔。秘书鸟迈开大步奔逃。秘书鸟跑得比马快,但耐力不够。其实,它一飞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但是,它不飞,偏要跑。

“我看过资料,说秘书鸟产卵时在雨季,食物丰沛;雏鸟孵出却是在旱季,食物匮乏。这不很傻吗?”

斯坦福笑着说:“其实它们很聪明。旱季,林火会烧死一些动物、昆虫,这正是它们的食物来源。”

它们一夫一妻,终生不离。有关秘书鸟的身世众说纷坛,归属问题至今尚未解决。

园中也有野猪。那样野的动物,却和斯坦福亲热,是他从小养大的。园中这些,多是他从小养起,也有受伤后被他捡回来的,都有自己的名字,跟他的孩子似的。

此外,也有小鹿,原来是一对。母鹿怀孕了,本是好事。可是过几天,蟒蛇把它吃了。园中防蛇,是首要的。

湖的一侧,铁架上有滑道。斯坦福的儿子,和园中养鸟人的儿子,正在玩耍。孩子们攀上接近20级的铁架子,站到平台上,然后悠然地向百米外的地方滑去。在家,就能玩这样的游戏,我再一次被梦想牵动。那样的高度,该是更入眼的风景吧,感觉有些像鸟吧。孩子们不理会这些,也是看惯了,快速滑过,然后再急急地跑回来。

斯坦福看着他们,慈父的眼光充满笑意。他有两个儿子,眼前这个,14岁。

这个世外桃源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他太太不喜欢这里。她是英国人,爱城市生活,不喜欢田园,多次劝他把这里卖掉,回哈拉雷。这是不错的投资,现在地价飙升。可斯坦福不愿意,曾经他梦想的生活,已经慢慢实现,已经成为他不能缺失、舍弃的生活。而借由这处田园,他的朋友们,也会在假日,身心松缓,开始与自然最会意的交流。

斯坦福的梦想也是和更多人分享这田园。那在湖里玩快艇的,那在岸边垂钓的,那在茅草棚下烧烤的,那在园中看鸟的,有哈拉雷本地人、外地人,也有慕名来此的外国人。很非洲风格的Camp,设施齐全,一晚才十几个美元。

我不知道在这里说他太太合不合适。因为斯坦福说他几乎不提他太太。她5年前过世了。但我想还原这个故事最真实的面目。我们的梦想,实现起来是多么困难,除了外界因素,我们自身条件,我们还要沟通,平衡所爱的人。这是最大的取舍。所以更多人,只能在他人的田园里,找自己的自然。然后被这湖光山色,触动起内心的柔软。一个似乎已被忘却的,久远的梦,随着黄昏大批鸟的飞临,翩然而至。

在这黄昏里,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的,是不应该的,不擅长的事。人生充满诸多这样那样的矛盾,这样的丰富性也让我们看到了人生更多的可能性。

只是,我们又该和现实,和自己爱的人,怎样在妥协和幸福间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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