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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劫后余生

悲伤无情地摧残她的内心,

直到她气力全无;

听说,因为这一点,

她最后一位主人用鞭子残忍地抽打她,虐待她。

但是无论他怎么抽,也不可能换回她丧失的青春和活力,

也不能扳直她那佝偻的身板,

让她回到当初有儿女陪伴在侧,

自由之光照亮前程时的模样。

太太的花园——深红、金黄的果实——橘子和石榴树——回到贝夫河——路上福特老爷的话——碰见提贝茨——他讲述追捕过程——福特指责提贝茨的残暴——抵达种植园——奴隶看到我时的惊讶——预测受到鞭刑——肯塔基·约翰——种植园主埃尔德雷特先生——前往“大甘蔗林”——“萨顿田”的传说——茂密的森林——蠓虫和蚊子——四位黑人姑娘来到甘蔗林——伐木女工——提贝茨的突然出现——提贝茨对我横加阻拦——前去贝夫河探望——奴隶路条——南方的好客之道——伊莉莎离世前的状况——被卖给埃德温·埃普斯

我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我感觉焕然一新,但是浑身上下又酸又硬。萨利走进来陪我说话,约翰为我准备了晚餐。萨利和我一样,也遇到了大麻烦。她的一个孩子生病了,担心孩子挺不过来。吃过晚饭,我在住处周围散散步,又去萨利的木屋探望她生病的孩子,后来漫步走进女主人的花园。尽管这个季节听不到鸟的叫声,随着天气变冷,树木也褪去夏日繁茂的树叶,但是园中的各种玫瑰依然盛开,纤长茂盛的葡萄藤爬过了木架。深红、金黄的果实半掩在茂密的桃树、橘树、李子树和石榴树中;在这温暖如春的地方,树叶飘落,娇花吐蕊,一年到头如此循环往复。

我对福特老爷和太太充满感激,也想通过某种方式来报答他们的善良。于是我开始修剪玫瑰花藤,又把橘树和石榴树中的杂草拔掉。石榴树高八到十英尺,它的果实相对较大,形状就像四花软糖,味道又像甘美的草莓。橘子、桃子、李子和大部分水果都产自本区富饶、温暖的埃文耶尔斯;但是苹果大部分都生长在较为寒冷的高纬度地区,在这里十分少见。

不一会儿,福特太太走了出来,说我值得夸奖,但是我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劳动,应该在住处休息,等明天或者后天和老爷一起去贝夫河。我对她说,我的确感觉身体不舒服,浑身僵硬,脚掌也因为扎了树桩和尖刺疼得厉害,但是这点小活儿对我无妨,而且能为这样善良的太太工作的确是一种荣幸。听到这些话,她就回屋去了。接下来的三天,我都在花园里辛勤地劳作:打扫园中小路,给花坛铲草,拔掉茉莉花茎下的杂草,让它们顺着墙向上攀爬。这也是温柔的女主人教会我的。

第四天早晨,我完全恢复过来,精神焕发。福特老爷交代我做好准备陪他去贝夫河。空地上只有一匹鞍马,其他的骡子都被派到种植园去了。我说我可以步行,之后和萨利、约翰挥手道别,离开了空地,一路小跑跟在马的旁边。

“大松树林”里这一片小小的天堂就像沙漠中的一片绿洲,在我受奴役的这些年里,我渐渐对它产生亲切之感。我从那里走出来,心里感到有些遗憾忧伤。它好像是告诉我不能再回到这里了。

福特老爷时常劝我骑马,好让我休息一下;但是我说不,我不累,而且我走路,老爷骑马,这样最好。一路上他亲切地对我说了很多激励的话,为了让我能跟上,他慢慢地骑着。他大声说,上帝显然是仁慈的,让我从大沼泽中神奇地逃了出来。就像丹尼尔安全逃出狮子的巢穴,约拿从鲸鱼腹中逃生一样,我在全能上帝的指引下逃出魔爪。他询问我在这一天一夜里感受到的恐惧和其他情绪,问我有没有在什么时候想要祈祷。我回答说,我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路上一直在心里祈祷。他说在这种情形下,人的心灵会本能地向造物主求救。当人处于顺境,没有什么能伤害他或让他害怕时,他不会想起上帝,并随时会否认他的存在;但是当他处于危险境地,并切断他人的帮助,死亡之门向他大开——这时,在他历经磨难的时候,这个嘲笑上帝,不信奉他的人就会转向上帝寻求帮助,感觉除了在他庇佑的臂膀之中,没有其他希望、避难所或是安全可言。

我们一同走在通往贝夫河唯一的路上,这位仁慈的老爷和我谈起今生和来世;说到上帝的仁慈和伟力,还有尘世俗物的浮华和虚荣。

在离种植园不到五英里的地方,我们发现不远处有个骑马的人,朝我们飞奔而来。等他走近一些,我才看清他竟然是提贝茨!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和我说话。他转身和福特老爷并排骑着马。我沉默不语,一路小跑紧跟在马蹄后面,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福特老爷告诉他,我三天前逃到大松树林,当时我处境悲惨,一路上历经苦难和危险。

“好吧,”提贝茨说,在福特老爷面前,他没有说出平日恶毒的诅咒,“我从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奴隶,我愿意赌一百块,赌他肯定能跑赢路易斯安那州所有的奴隶。我付给约翰·大卫·切尼二十五块酬金来抓他,无论死活都要把他抓住,但是他跑得比狗还快。不过,切尼的狗群没什么了不起。要是换成邓伍迪的猎狗,肯定能在他跑到那片蒲葵之前逮到他。不知怎么,后来狗群找不到追踪的足迹,我们也只好放弃追捕。我们骑着马一直追,后来步行下水,一直走到水深三尺的地方。奴隶们说他肯定被淹死了。我想给他狠狠地来上一枪。后来,我骑着马在贝夫河上下寻找,但没抱太大希望——我以为他死了。天哪,这个黑鬼真是个能跑的家伙!”

就这样,提贝茨继续说,讲他在沼泽里搜寻我的过程,以及我在猎狗前飞奔的速度。等他说完,福特老爷对他说,我跟在他身边时一直是个顺从、忠诚的奴隶;对我们之间的矛盾他也感到抱歉;而且根据普拉特讲的事情经过,他确实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而这是提贝茨自己的过错。用斧子和板斧对付奴隶的行为是不体面的,也是不被允许的。“这不是和他们相处的办法,况且他们刚刚被卖到这里。这样做会造成恶劣的影响,他们肯定都会逃跑。那时,沼泽里就会藏满了奴隶。一点点的仁慈和善意要远比关押他们、使用致命武器有用得多,也能让他们变得顺从。贝夫河上每个种植园主都应该反对这种非人道的做法。这对双方都有好处。很明显,提贝茨先生,你和普拉特是相处不到一块儿的。你讨厌他,而且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他也会担心生命的安危再次逃跑。现在,提贝茨,你必须卖掉他,或者至少把他租出去。要是你不这么做,我会想办法让他不做你的奴隶。”

后面的路上,福特老爷继续这样和提贝茨说着话。我始终缄口不语。到了种植园,他们进了大宅,我来到伊莉莎的木屋休息。从田里回来的奴隶看到我十分惊讶,他们以为我淹死了。那天晚上,他们又聚集在木屋里,听我讲述逃亡历险的经历。他们认为我肯定会遭到鞭打,而且会被打得很惨,所有人都知道逃跑的奴隶要挨五百下鞭子。

“可怜的人,”伊莉莎抓起我的手说,“要是你淹死了,也许会更好些。你的主人这么残暴,我担心他会打死你的。”

劳森说有可能会让监工查普林来惩罚你,这样就不会打得太厉害,而玛丽、蕾切尔、布里斯托和其他人希望是福特老爷,这样我就不会受到鞭打了。他们都很同情我,试着安慰我,为我马上要受到刑罚而感到难过。只有肯塔基·约翰不停地哈哈大笑;整个屋子都是他纵情的笑声,他两手叉着腰,免得自己像个气球似的笑炸了肚皮。他笑成这样就是听到我说自己比猎狗跑得还快。不知道为什么,他半笑着看着我,“他跑着穿过种植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抓不到他。哦,上帝呀,普拉特这小子该不是两条腿会飞吧,啊?等狗群追到那里,普拉特早就没影儿了。哈,哈,哈!哦,全能的上帝!”然后约翰又爆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

第二天一大早,提贝茨就离开了种植园。上午我在轧棉坊旁边闲逛,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朝我走来。他问我是不是提贝茨的孩子。孩子这种稚气的称呼可以用在所有黑奴身上,不论他们是不是已经七老八十了。我拿掉帽子说是的。

“你想不想来给我干活儿?”他问我。

“哦,我想去,非常想。”我说,心里突然涌起离开提贝茨的希望。

“你以前在迈尔斯手下给彼得·坦纳干过活儿,对吗?”

我回答说是的,还说了几句迈尔斯对我肯定和赞扬的话。

“好吧,孩子,”他说,我已经从你主人那里租你去‘大甘蔗林’给我干活儿,就在雷德河下游,离这里有三十八英里。”

这个人就是埃尔德雷特先生,住在福特老爷家下游。早上,我和他的奴隶山姆一同出发,用四头骡子拉着装满补给的马车,陪新老爷去他的“大甘蔗林”,埃尔德雷特老爷和迈尔斯骑着马走在我们的前面。山姆是查尔斯顿本地人,在那里有他的妈妈、兄弟和姐妹们。他也觉得提贝茨是个卑鄙的人,希望主人能够把我买下来,事实上我也有同样强烈的渴望。

我们顺着河流南岸一路往下走,走过凯里的种植园,来到赫夫鲍尔,穿过去就是通往雷德河的胭脂河路。穿过胭脂河沼泽,太阳正好落山,我们离开大路,拐进了“大甘蔗林”。我们赶着马车沿着两道坚硬的车辙前进,车辙刚好能容下马车的车轮。这些甘蔗个个都很粗壮,可以做鱼竿。几杆之内完全看不见站在甘蔗林中的人。林子里野生动物们留下的足迹通向各个方向——狗熊和美洲虎到处都有;哪里有一潭死水,哪里就爬满了鳄鱼。

我们继续在林子里穿行了几英里,进入了一片空地,人称“萨顿田”。很多年前,一个名叫萨顿的男人穿过荒蛮的甘蔗林,来到这偏僻的地方。传说他是因为触犯了法律逃亡到这里,并非不堪忍受奴役。他独自在这里生活,成了沼泽地的隐士。他亲手播种、收割。一天,一群印第安人袭击了他的住所,一场血战之后,他因为寡不敌众被杀死了。附近方圆数百里地,不管是在奴隶的住所里,还是在白人小孩听神怪故事的大宅走廊里,都流传着这个故事,还有传言说“大甘蔗林”的腹地闹鬼。二十多年来,很少有人打破那片空地的沉寂。曾经开垦出来的田地如今杂草丛生——毒蛇盘踞在摇摇欲坠的木屋门口。这里的确是一幅荒凉的景象。

穿过“萨顿田”,我们走上一条新辟的小路,走了两英里地终于抵达目的地。我们已经来到了埃尔德雷特老爷的荒野地,他想要在这里开垦出一大片种植园。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始拿着专门用来收割甘蔗的砍刀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好在上面盖两间木屋——一间是给迈尔斯和埃尔德雷特老爷用的,另一间留给山姆、我,还有那些后来加入我们的奴隶。我们身处茂密高大的树林,四处伸展的枝杈几乎遮住了阳光。树干与树干之间是密密麻麻大片的甘蔗,其中不时地冒出几株蒲葵。

雷德河畔肥沃的低地上高高耸立着月桂、无花果、橡树还有柏树。每棵树上都垂下长长的苔藓,猛然出现在眼前让人很不适应,也算是一种奇异、独特的景象。这里大量的苔藓都被送往北方,用于制造工业。

我们砍倒橡树,把树干劈开做成椽,又用椽盖起了临时的木屋。我们把蒲葵宽大的叶子盖在屋顶上,只要能保持完好无损,这些叶子是木瓦板的绝佳替代品。

这里最让人烦恼的就是苍蝇、蠓虫和蚊子。小飞虫密密麻麻地飞在半空中,它们能钻进耳郭、鼻孔、眼眶和嘴巴里。它们叮在皮肤上吸血,赶都赶不走。那阵势看起来好像要把我们生生吞了一样——它们小口小口地咬着,一点一点地吃掉我们。

“大甘蔗林”腹地如此僻静荒凉,很难想到一个比这里更荒芜、更危险的地方,但对我来说,比起任何有提贝茨老爷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我卖力地干活儿,虽然经常感到疲倦劳累,但是晚上我能安心地躺下睡觉,早上起床时也不用提心吊胆。

两个礼拜过后,从埃尔德雷特种植园来了四个黑人姑娘——夏洛特、范妮、克利希娅和纳利,她们个个高大健壮。拿到斧子之后,她们和我跟山姆一起被派去伐树。她们干得相当出色,高大的橡树或无花果在她们又准又狠的斧子下很快就倒下了。垒起木头来,她们和男人一样强壮有力。在南方,森林里既有男伐木工,也有女伐木工。事实上,在贝夫河的种植园里,她们能按照要求完成所有的劳动,不管是犁地、拉车、赶车、开荒还是修路等等。一些拥有大片棉花地和蔗糖园的奴隶主只用女奴隶干活儿。比如吉姆·伯恩斯,他住在河口北岸,正对着约翰·弗格曼的种植园。

我们刚到甘蔗林的时候,埃尔德雷特答应我,如果干得好,四个礼拜之后就准许我去福特老爷家看望老朋友。第五周的星期六晚上,我提起他之前的承诺,他说因为我表现很好,可以去探望他们。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回去探望,埃尔德雷特老爷的允诺让我感到非常开心。我会在下周二早上按时回来继续干活儿。

正当我沉浸在很快能见到老朋友的欢快期盼之中,突然提贝茨那令人厌恶的身形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询问迈尔斯和我相处得怎么样,他了解到我们相处得很好,也知道了我早上要去探望福特一家这个消息。

“呸,呸!”提贝茨嘲笑道,“不值得费这功夫——黑鬼会变得越来越不安生。他不能去。”

但埃尔德雷特坚持说我干活踏实——他曾向我承诺过,既然我干得好,就不应该被拒绝。天快黑了,他们两人进了木屋,我也回到自己的屋里。我还是打消不了探望福特一家的念头;这个插曲真是让我失望至极。天亮之前,我下定决心,只要埃尔德雷特老爷不反对,不管冒多大危险我也要去。天亮时我站在木屋门前,肩上挑着一根棍子,上面挂着我卷成一捆的毯子,站在那里等着拿路条。不一会儿,提贝茨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洗了把脸,走到附近一个木桩上坐了下来,看得出他正在盘算什么。我站了很长时间,心里突然感到很不耐烦,转身快步离开。

“不拿路条就走吗?”他朝我喊叫。

“是的,主人,我想我会这么做。”我回答说。

“你觉得你能到那儿吗?”他又问我。

“不知道。”我这么回答他。

“还没走到一半,你就会被抓到监狱里去,你本该待在监狱里。”他接着说,一边回到木屋里。很快他手里拿着路条走出来,对我喊道“你这个该挨一百下鞭子的黑鬼”,把路条扔在地上。我捡起来,急忙离开。

没拿路条跑出主人园子的奴隶会被任何一个白人抓起来,还会挨鞭子。我手里拿到的路条是这么写着的:

准许普拉特前去贝夫河上的福特种植园,但必须在周二早上之前返回。

约翰·M·提贝茨

这是很常见的路条形式。一路上,很多人都要我出示路条,看完后才会放我过去。那些衣着光鲜,又有绅士风度的人常常不在意我;但那些衣服破烂的游荡者从不肯轻易放过我,他们会仔细地检查和审问我。抓到逃跑的奴隶有时是个赚钱的买卖。要是在通告之后没有主人申请领回走失的奴隶,这个奴隶就能卖给价最高的奴隶贩子;其中一部分钱就归抓到奴隶的人所有,而且不管怎样,哪怕奴隶被旧主人认领回去,这些钱也归他们。因此,人们用“卑鄙的白人”来专门称呼那些游荡者的。他们把路上碰到的没带路条的奴隶看成是上帝送来的一笔意外之财。

在我居住的这个区域,大路上没有什么客栈。从“大甘蔗林”到贝夫河这段路上,我身无分文,也没带什么食物。但是,只要奴隶手里拿有路条,他就不会忍饥挨饿。他只要拿出路条给种植园主或监工看,告诉他自己需要什么,就会被带去厨房,或者得到食物和休息的地方,但这要看具体情况而定。旅行的人可以停在任何一所房子前,向主人索要一顿饭吃,就像在公共饭馆一样自由。这是当地的风俗。无论他们有多少过错,但在雷德河流域和路易斯安那州腹地众多河流沿岸的居民都很慷慨好客。

临近黄昏时,我来到了福特种植园。我在伊莉莎的木屋和劳森、蕾切尔和其他老熟人一起过了一夜。当初我们离开华盛顿的时候,伊莉莎的身材丰满圆润,腰身挺拔,身上穿着丝绸,戴着珠宝首饰,浑身散发着美丽、优雅的气质。可是现在的她骨瘦如柴,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她面容憔悴,曾经挺拔、充满活力的躯干也弯了下来,好像是背负了百年的重担。她趴在木屋的地板上,套着奴隶的粗布长衫,估计连以利沙·老贝利都认不出这是他孩子的母亲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因为她再也干不动棉田里的活儿了,被主人低价卖给了一个住在彼得·康普顿家附近的男人。悲伤无情地摧残她的内心,直到她气力全无;听说,因为这一点,她最后一位主人用鞭子残忍地抽打她,虐待她。但是无论他怎么抽,也不可能换回她丧失的青春和活力,也不能扳直她那佝偻的身板,让她回到当初有儿女陪伴在侧,自由之光照亮前程时的模样。

关于她离世的细节,我是从康普顿家的几个奴隶那里了解到的。他们渡过雷德河来到贝夫河口,在“忙季”里帮助年轻的坦纳夫人。听他们说,最后她变得毫无用处,一连好几个礼拜都躺着破旧木屋的地板上,只能靠她同伴时常施舍的一杯水,一小块食物过活。她的主人也没有“给她头上来一枪”,有时奴隶主为了结束动物们的痛苦常会这样做,但是主人却对她不管不问,任凭她在生的痛苦中徘徊,最终熬到生命终结。奴隶从田里干活回来,发现她已经死了!上帝的隐形天使四处探访,收集着飘荡离世的灵魂。这一天,天使一定悄悄地来到木屋,带走了这个垂死的女人。她终于自由了!

第二天,我卷起毯子起身返回“大甘蔗林”。走了五英里地,竟然在一个名叫赫夫鲍尔的地方碰到了阴魂不散的提贝茨。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动身回去。我告诉他,我急着在定好的日期前赶回去,他说我到了下一个种植园就不需要再往下走了,因为那天他已经把我卖给了埃德温·埃普斯。我们走进院子,见过了埃普斯老爷,他打量我一番,问了一些买家常问的问题。全部交接完后,他吩咐我到奴隶住宿的地方,还要我给自己做一把锄头和一个斧柄。

现在我不再是提贝茨的奴隶了——不再是他的狗,他的牲畜,不用日日夜夜担心他的愤怒和残暴;不管日后我的新主人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定不会后悔。所以对我来说,交易的完成确实是个好消息,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在新住处坐了下来。

不久,提贝茨就从那一带消失了。此后,我只匆匆瞥见过他一次。当时是在离贝夫河几英里远的地方,我同一群奴隶快速地穿过圣母玛利亚教区时,看见他坐在一家廉价的酒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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