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当年那只公狼衔着我一样,我用手提了狼狗的尸体以及一塑料袋食物,沿着山路飞奔。我倒不怕有人追赶,只是思念我的狼群,我要给他们送食物回去。
在这样的月夜,凉风簌簌,穿了衣服的我,一反常态,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像一个幽灵,穿梭在山间的树木里。一些飞鸟被惊醒,一些小动物也吓得四窜而逃。
等我回到狼洞,狼们还没回来,它们大概又捕猎去了。我趴到洞内的石壁上,趁着渗出的泉水,猛吸了几口,一阵凉意醍醐灌顶般地袭来,路上的劳累顿时消散了很多。
我躺倒在曾睡了十几年的的石窝子里,石窝已被我的身体磨的发亮。顺着洞口向外望去,天空中依然像往常一样高悬着一轮月亮,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刚好照在我的脸上。而洞口上方的那个罅隙,也筛下一缕月光,打在洞内另一处。当年,公狼捕我回来时,那缕月光正好也照在这个位置。
这个天然的洞穴,冬暖夏凉,尽管洞口是敞开的,但奇特的地形却让洞穴避开了风雨的侵扰,成为我和狼群的天然避风港。
狼们回来了。它们看到我的出现,尤其是我身上的一身衣服,它们先是一阵吠叫。我狂喝一声,它们意识到确实是它们的首领回来了,这才纷纷围着我来回走动,向我示好。
忽然,它们发现了塑料袋里的食物以及黑狗的尸体。一只狼上前用鼻翼嗅着,很快,另一只也上去,它们大概并未找到猎物。对眼前的这个塑料袋里美味以及这个动物尸体,它们似乎还抱有怀疑态度。但是很快,它们开始啃噬那些食物,而黑毛则率先去啃噬那只狗的尸首。它总是贪婪血腥的东西,狼性的凶残在它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听着它们吭哧吭哧的啃食声,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成功感。
在洞里睡了一天,我也懒得动弹。对山里生长的那些食物,我忽然有丝厌倦。我想起那天晚上的那顿美食,肚子里禁不住一阵肠鸣……
我想再到山外去,探索更多的未知世界。这次的出山,我更是轻车熟路。由于我穿了衣服,路边的人并没有对我产生恶意,也没有人敢侵犯我。他们也许仅仅把我当成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了,而这也使得我和人类的距离拉近了好多。
这是一个小镇,路边有许多店铺。远远就飘出的各种香味,频频刺激着我的味觉,使我越发显得饥饿。我踟蹰在一个饭店门口,里面出来一个长得很粗壮的人,见是个衣衫褴褛之人,便冲着我喊:“滚远滚远!”尽管听不懂他喊什么,但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我转过头去,冲他猛吼一声!这种野兽般的怒吼令这个恶人生了怯,他迅速地返回饭店,再没出来。
长期在山野蜗居,没有人类的语言环境,我已经彻底丧失了人类语言的功能。这使得我和人类交流时,多了一道障碍。
我坐在这家饭店门口的道沿上,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甚至有人认为我是个乞丐,向我扔来几张零票子。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那饭店的服务员居然给我端了一碗面条,显然是刚做的,或者是某些顾客吃剩的吧,还泛着热气。服务员怯怯地将饭碗放到道沿上,又飞快地跑回店里。我闻了闻,酸酸的香香的,便狼吞虎咽般吃了,又将汤一口饮下,肚子不再难受。一阵饱嗝上来,酸酸的……还有一股葱香。回头向饭店望去,刚才被吓回的那个老板朝我努了努嘴,我端起空碗,向他示意。
饱餐之后,我捡起地上的零票子,装到上衣口袋里准备离开。此时,不远处一个修鞋铺的师傅走过来,把一双鞋扔给我。这是一双运动鞋,半新不旧的。修鞋师傅抬起他的脚,示意让我穿上。我坐在地上,把脚往进塞,可怎么也塞不进去。围观的人发出一阵笑声,我也冲他们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修鞋师傅招了招手,让我随他去,我看出他的意思,便尾随其后,到了他的鞋铺。师傅径直拿了把大剪刀,剪掉鞋的后帮,又扔给我。这次我很轻松地穿上了平生的第一双鞋。我冲着鞋匠嗷嗷的叫着,表示感谢。
谁知我的叫声吸引了附近的几条狗,他们汪汪地乱叫着,冲我扑来。见来者不善,我转身扑倒在地,对着狗大吼一声,几只狗被我的吼声吓得四散而逃!我知道,我的吼声里不仅有狼的气质,还有长期在山林积累的一种王者之气。我的声音发自丹田,浑厚而沉重!蜗居街道的狗们以貌取人,根本就低估了我,它们有几个能配和我交手?
在我搏杀大狼狗之后,像这类圈养的狗辈,我已经不乐意跟它们交手了,在我眼里,这类狗辈太渺小,不值得我动手,我懒得理它们。这些狗东西!它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来头,还要对我指手划脚企图欺负我这个外来者?
等几只有眼不识泰山的狗们跑远,附近的几个人包括鞋匠在内都目瞪口呆。“小伙子嗓门大的很,狗都吓跑了,真是不一样!”
“这些狗平时见了生人就咬,歪得很,没想被这小伙子吓跑了!”
“这小伙子不是传说中的狮吼功吧?增得很!”
他们在一起议论着,他们如何也想不到,我有如此吓人的嗓门。就像在偏僻一隅的街巷按响了火车喇叭,不仅声音超大,这声音里还有一种内力和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