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潇潇是这般风光无限,沈川心中一黯,自觉当真是无地自容。
一年多来,自己心中一直隐隐有个心愿,那便是道法能够像杜兴宇一般高强。虽说所识诸位师兄之中,许箭在修行上更高一筹,但或许是年龄相近的缘故,杜兴宇的飒爽英姿从一开始便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对于何庆的见识广博,沈川早就佩服不已,而对于他观人的本事,自己心中也是毫不怀疑。既然他说潇潇与杜师兄道行相当,那便不会有错。
自己该当如何?沈川暗一咬牙,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自这日起,为了追上杜兴宇,抑或说是为了赶上凌潇潇,他开始了不分昼夜的修习,目标,仍是那难于修炼的御剑术法。
严冬时节,他顶着呼啸的寒风,在后山那齐膝深的雪地中,一便又一遍地重复着那看似简单的御气动作。
鹅毛大雪卷起他被冷风吹散的发丝,合着他渗出的汗珠,迅速凝为冰晶,他却浑然不知。在他眼中,似是天地间只有那一把长剑。
后山古木参天,罕有人至,在这寒冬之季更显寂清,只有这个小小的身影在风雪中不停闪动,为这满目冷清增添了些许活跃。
杜兴宇见沈川一连十几日不曾来访,微感奇怪,于是前去探望,尚未进门,正好遇到了已是急得火烧眉毛的何庆。
见到杜兴宇,何庆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当下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大声不满道:“杜师兄,小川他到底要做什么?这般没日没夜的修炼,不吃不喝,连命都不要了吗?”
杜兴宇心中也觉不妥,如此拼命修习,一旦灵力反噬,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同时心下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当日本应阻止他修习此术的。
夜风轻拂,沈川躺在林间空地上,浑身力量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动一下都是十分辛苦。算起来,他已是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到住所了。经过这段时日的修炼,原本纹丝不动的剑身终是有了轻微的感应,但沈川心中明白,要想完全掌握御剑术,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体内空空荡荡,四肢也是疲软无力。他自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忙从怀中掏出两颗丸药,塞入口中,顿时一股暖流开始上下游走,身上的疲劳感也随之缓解了一些。
这十几日来,每到疲倦之时,沈川都是靠这丸药之力维持。这药乃是何庆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顺气丹’,虽不像‘百花清心丸’那般立时见效,却也是恢复气力的良药,且兼有提神功效。每次服后,大约只需休息上两个时辰,便可继续聚气修炼了。
沈川翻个身,望着地上的长剑,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般努力修炼,却仍是难以领悟御剑术的诀窍,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若非自己强自坚持,恐怕早已半途而废了。
又一阵夜风吹来,舒爽,惬意。
月色朦胧,白光清冷,沈川不自觉地打个寒颤,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方才竟是睡了过去。
此时月近中天,四周分外安静,想来已是过了。猫头鹰的呜呜夜鸣,愈发凸显出林中的静。心中平静,沈川索性也闭上眼,尽情享受这份安宁。
“沙沙沙”
耳边似有脚步声响起,沈川立刻集中精力,警觉起来。
修道之人听觉之敏锐自非常人可比,沈川入门已有一年有余,在这点上已是十分突出了。
他几乎立刻便判断出,有一人正往自己所在之处走来,气息沉稳,身手似乎非同一般。
再一细听,那脚步声忽快忽慢,似是来人走走停停。沈川心中不解:不知该人究竟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眼下自己尚未修成任何道法,若是来者不善,自己不但没有退敌之力,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是微乎其微。
一年前竹林之事对他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此刻情景似曾相识,内心深处那股潜藏的恐惧又独自跑了出来。
脚步声渐轻,来人却是愈发近了,沈川连忙掩身于一棵大树背后。碧霞山历史悠久,这后山的古木也比别处粗壮得多,找个掩蔽之所倒是不费吹灰之力。
片刻之后,沈川看清了来者的面容,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长发飘逸,眉目俊秀,,特别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优雅气质,更是令人心折。不过此人沈川从未谋面,从他穿着推断,多半不是本门中人。
此人到底是谁?到此处来所为何事?
小心为上,沈川当即屏息凝气,紧紧贴身树干,不动分毫。
静
那脚步声似是突然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气氛有些骇人。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令人片刻不敢放松精神。
又等了些许时候,仍是没有任何动静。沈川心中微松,料想来人已然走远,只不过为何走得如此不露形色,自己却是不得而知了。
他悄悄从树后探出头来,左右观望,已是不见那人踪影,心下不由暗叫不值:良辰美景,大好心情,就这样被那个神秘人破坏了。
正要抬腿迈步,忽觉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一瞬间,沈川只觉一股寒意袭来,从头顶一路凉到了脚底。身后有人!
沈川战战兢兢转过身来,一张俊美的脸庞映入眼中,分明便是刚才那白衣男子。
这番面对面,沈川方才注意到此人皮肤白皙,似是没有一丝血色。眉目俊秀,宛如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轻灵气息,仅是这份气质,便让沈川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这男子微微一笑,笑容亲切温暖,似是连这晚风的凉意也暂时阻挡住了。
“这位小兄弟,请问如何称呼?”悦耳的语声之中带有一种内在的威严,令人不得不答。
“我,我叫沈庆。”尚未确定是敌是友,沈川自是不敢以真名相告,索性借来何庆的“庆”字充当门面,“这位兄台,不知你”
“原来是沈兄弟,在下姓龙名喻风,无名小辈而已,能在此与沈兄弟相逢,咱们也是极为有缘。”
龙喻风?沈川只觉这名字很是特别,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什么。
那男子继续道:“后山偏僻,少有人涉足,不知沈兄弟为何在此?”
“我”沈川微微脸红,看了看手中长剑,本想以实相告,但想起自己大半年修习未果,这如何说得出口?不由得一时语塞。
龙喻风似是看破了他的心事,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沈兄弟可是修炼之时遇到了麻烦吗?”
沈川心中一惊,暗赞此人当真厉害,不但气质不凡,自己的心思竟也在他意料之中。当下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又复沉默。
龙喻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方小木盒,华丽精巧,古色古香,单是这盒子,想来便是个无价的宝物。
打开盒盖,一股清香顿时散逸出来,直通天灵。沈川定睛一看,内装之物乃是两颗乌黑的丹药。服了一年多的丸药,他一眼便认出这两颗丸药定非凡品,而且自己从未见过。
龙喻风将那盒子往沈川面前一推,笑道:“沈兄弟,你我相遇,机缘在天。这两颗‘龙婴丹’,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沈川一愣,龙喻风此举实是出乎他的意料,连忙推辞道:“不可不可,你我乃是萍水相逢,这两颗丹药如此贵重,我怎敢据为己有?”
龙喻风身形一晃,瞬间已到沈川身侧,用极轻的声音道:“沈兄弟,实不相瞒,龙某送你这两丸丹药,尚有另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