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真派内,一个门人做完砍柴的功课,可是件特别的事。
每到此时,各人便可根据自身根基选择修行之法,五行道法博大精深,类目繁多,这次选择为修炼确定了方向,可谓是真正迈入修道之门的第一步。
沈川自是成为今日众人关注的对象,虽然天空并不作美,他的心情却仍是十分灿烂。
同门师兄平日里各自修习,相聚之时本是不多,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不知从何处纷纷冒头出来,极为热心地为沈川出谋划策。看他们的神情,内心的激动与沈川相比也是不惶多让。
“小川,听师兄的没错,这入门道法便应修习烈火咒,不但易于掌握,而且威力极大。”
“不可不可,火咒用于进攻尚可,护防之时则是漏洞百出。小川应修习寒冰咒,首先立于不败之地,继而后发制人才是。”
“何需如此麻烦?正所谓天威难测,倘若真想立于不败之地,该去修习‘雷光咒’才是正理。”
“雷光咒怎么行小川他才刚刚入门,学那法咒实在太过凶险,你自己修炼了二十年,不是到现在也没领悟吗?”
沈川听着师兄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了许久,五花八门的道术名字记下了不少,头脑中却仍是一片混乱。他心忖:各位师兄所讲的,想必是他们的各自所长了,如此多的高深道法,不知自己能否领悟呢?
何庆平时对沈川总是指手画脚,今日却是置身事外,一语不发。他如此做,乃是出于两个原因:其一,他自己入门只一年时间,在诸位师兄眼中,道行与沈川实是无甚区别,那些高深道法自己虽有听说,却是不曾修行过;其二,入门道法毕竟是修道之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选择,他不想让自己未必正确的意见左右沈川的想法。
其实这一年中,有关道术方面的书卷沈川也是着实翻阅了不少,说他自己毫无见解,那是假话。只不过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因此也就没有说出来。
在他身旁,一场无尽的讨论仍在进行着,师兄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讨论的目的,自顾自地展开了嘴上的斗法,你来我往,确是十分激烈。
“这些师兄”无奈之下,沈川只得抽身而退,前往后山请求师父的指点。
玉通真人所在的“紫霄殿”,位于后山僻静幽深处,虽没有玄清正殿那种辉煌的气势,却多了几分仙境的缥缈,灵界的隐逸。淡淡云雾,轻轻缠绕在廊柱周围,一派清新袭人,令人行走之时不觉便要放轻脚步,以免破坏了这份宁静。
沈川悄声步入殿中,只见杜兴宇正在殿内,似是在与师父玉通真人商量着什么。
沈川入门这一年中,玉通真人碍于派中事务繁多,少有闲暇,因此也没有见过沈川几面,指导沈川修习之事,大多是由杜兴宇来安排。眼见沈川似是长大了不少,越发的一表人才,玉通真人心下自是十分满意。
听沈川禀明来意之后,玉通真人思索片刻,转头微笑道:“兴宇,你且说说,你的沈师弟该修习何种道法才是?”
杜兴宇观察沈川半响,不禁心惊道:怎的如此奇怪?
照常理讲,沈川第一年的修炼只可强健体魄,提升身法迅捷,对灵力的运用却是益处不大,沈川眼下的样子,似乎已是有灵之体,当可催动术法,这的确有些非同寻常。
他自是不知沈川在何庆的指导下已是修炼了一些御气的法门,对于自身灵力,已可在一定程度上自由掌控。
沈川被杜兴宇瞧了半天,心中惴惴难安,自己私下修练了那些御气的法门,莫非出了什么岔子不成?一时之间,紧张非常,连大气也是不敢喘上一口。
只听杜兴宇道:“恩师明鉴,沈师弟似乎已是有灵之体,恕弟子不敢妄下断论。”
有灵之体?沈川心下纳闷:难道是自己人参等物食用过多,身体内有了灵海?
此灵海,非是碧霞山上那宽阔的广场,而是沈川从书中读到,修道之人,灵力到了一定程度后,体内“万息入海”,称为灵海,掌控着周身灵力的运转。
玉通真人微微颔首,起身笑道:“小川入门虽是最晚,但勤勉刻苦,却是后来居上,当真是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沈川心中仍是糊里糊涂,当下恭敬道:“弟子该修习何种道法,还请恩师示下。”
杜兴宇此时也在等待玉通真人这句话,在他看来,以沈川目前的灵力基础,若是仍去修习那些浅显的初等道法,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玉通真人轻捋长须,缓缓问道:“你现在最想修习的,是什么?”
沈川身子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
“不必顾忌,但说无妨。”玉通真人语声和蔼,似乎鼓励沈川说出他心中所想。
这一次,沈川不再迟疑,他抬起头,执著的眼神中透露着强烈的渴望。
“御剑术!”
杜兴宇心中一惊:御剑术莫非他想一举冲破‘灵’级不成?尽管他也认为沈川应修习高阶一些的道法,但若是御剑术,事情便大有不同了。
以入门长短来说,修习只一年的沈川,最多也只是“宿”级的入门水准,先不说他能否突破“灵”级,便是“宿”级的道法,要想熟练掌握,也要再修上几年方可。
所谓“宿”级,正是修习灵真道法的起点,许多弟子在经过了一年的挑水功课后仍是尚未达到这个水准,足见这个标准并不算低。
灵真道法的修习讲究循序渐进,极难速成。若是冒然修炼高深道法,天地灵气本是极难驾驭之物,一个闪失便可能对自身造成反噬,轻则遭受重创,重责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派中弟子,目前十之七八仍是处于“宿”级阶段,真正能够突破灵级的也只寥寥百余人,但仅是如此,便足以使灵真派成为正派领袖,天下翘楚,足可见御剑仙法层次之高。
“灵”级乃是灵真派修行中的一个瓶颈,不得要领的人修行将会长期难以进展,稍有资质的弟子在这里修炼个八年十年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有突破此关方可继续修习更为精深的道法,这些弟子与那些“宿”级弟子在造诣上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杜兴宇一年前在竹林中相救沈凌二人之时并未使出御剑术,不是他那时不会此术,而是由于他修炼时间不长,不甚纯熟。御剑术对自身灵力消耗很是巨大,他体内灵气有限,若是同时搭载沈凌二人御剑飞行,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灵力枯竭。
寻常弟子若要习得御剑术,一般来讲都会先把“宿”级的道法练得精熟,这至少也该是入门五年以后的事情。杜兴宇自己入门两年半后便达到如此程度,其进展之快已被视为灵真派百年难得的奇才。而眼下的沈川,却是更加不可思议
杜兴宇心中不解:是小川急于求成?还是他真的天赋异禀?
这一年来他负责指导沈川修行,虽说这个小师弟的资质的确比普通弟子强上许多,但与自己相比,至多也就是半斤八两。他如何可能在这短短一年之中就突破了“宿”级呢?
立于堂下,沈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鼓足勇气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自知有些不自量力,却也无法收回,只待师父决定。
玉通真人双眉微锁,在殿中来回踱步。刚刚入门一年便要修习御剑仙法,这在所有灵真弟子中恐怕还是头一个。
杜兴宇心中微觉不妥,悄声对沈川道:“小川,你可要想清楚,御剑仙法精深难懂,修习实是不必急于这一时。”
沈川尴尬一笑,心知杜兴宇对他冒然修习这等高深术法放心不下,可他心中对御剑术的向往又是何等强烈?早在初遇许箭之时,这个想法便已牢牢立于自己心中。
“杜师兄,我想试试看”
“小川,”玉通真人终是开口道,“你尚未修习本门基本道法,体内灵气本是难以协调得法。但我观你内息,却觉颇有特别之处,既然你十分想修习这御剑术法,兴宇,你就传授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