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轮红日徐徐初升,彩霞幻魅,装点着宁静的清晨。
远处小山之上,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迎风而立,并肩欣赏着这动人美景。
下望,碧绿江水粼粼泛光,恰似巨龙真身缓缓蠕动一般,‘青龙江’这三字确是名副其实。上眺,碧霞山葱郁挺拔,在朝霞的沐浴中,焕发出几分不同于往常的色彩。诸峰挺立,直穿云霄,不知其峰顶何在。山涧水瀑飞泻而下,俨然一条缠于山腰的玲珑玉带,水雾之上,七色光带摇曳闪烁,映衬霞光,如若幻境。
习习微风,更为这恬静山水增添了一抹生动。
少年名叫沈川,十二三岁模样,尽管看上去稚气未脱,却是眉目俊秀,尤其眼神十分灵动,让人不经意间生出亲近之感。身旁少女看上去却是比他还要小些,一派天真无邪,水灵灵的大眼睛配上红扑扑的脸颊,清丽脱俗,任谁看了都会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晨风清冷,一丝寒意侵入沈川体内,令他不由打个寒战。此处他已来了不下数十次,即便是再美的图画,若是天天让同一个人反复观赏,只怕也会生出一些烦厌吧。今日自己在这里已站了大半个时辰,冷且不说,他本是好动的年龄,这一动不动地呆上许久,心里早已有些烦躁,只听他好似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潇潇,就要起风了,咱们风景也已看了很久,你当心受凉啊。”
片刻,不见身旁的少女回应。沈川微带不解地扭头看去,只见少女双目直直地望向远方,神色中充满了惊奇向往,一双大眼眨也不眨,一时竞似痴了。日光柔和地洒在少女身上,微风轻拂,发丝微扬,她整个人便如九天仙子一般,超然出尘。
沈川心中猛地一跳,暗忖:这真是和自己从小玩在一起的凌潇潇吗?原来她竟是这般美丽,为何以前自己却没有留意?
他殊不知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十二三岁,正是情窦初开之时,面对美貌少女,若是能够无动于衷,才是怪事。
“潇潇?”沈川的声音大了一些,却不似方才那般自然了。
“啊!”凌潇潇恍然惊醒,脸色一红,歉声道:“对不起,我看入神了”
“哈哈,不妨事的。记得我初次来此之时,比你还要激动许多呢!”想到自己那番经历,沈川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神色,作为引荐凌潇潇来此的首席功臣,此时的他,自然是得意非凡。
“这里很美吧?”
“嗯,好漂亮啊!如此秀丽景色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凌潇潇报以一个灿烂的笑脸,随后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川哥哥,你说这山上有没有神仙啊?”
“有啊!我听村里的大人说过,这山上有个修真的仙派,好像是叫做灵真派了。里面有许多修仙之人,他们能御剑翱翔天际,你说多威风啊!”讲到这里,沈川的羡慕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小川哥哥你好厉害,这些消息你都知道。”
沈川闻言,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其实对于此事,我也是知之甚少,只是上次去河方市集之时偶尔所见,那些仙人都身着道服,背插长剑,看上去便于寻常百姓大不一样”说到此处,沈川皱了皱眉,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凌潇潇正自听得起劲,见他突然停住不语,大为不解。忽然间,只见沈川一拍大腿,叫道:“我几乎忘记啦!两日后就是开集之日,我们跟着一起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去河方城了呢!”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提议,凌潇潇哪里会有意见?此时她的心中,早已满是喜悦。
山脚下,百景村。
一个如往常般宁静的小村庄,背靠青山,空气清新。村前不远处就是美丽的青龙江,百姓以渔业为主要生活来源,偶尔也到山上打些野味贩卖,购置所需家当。
正午之前,村前的空场乃是全村最为热闹的所在,每日的“渔市”便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各家各户都趁着此时把当天收获的渔产拿来贩售,一时之间,空气中漫布着鲜鱼腥气,大小各异的货摊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鱼干、虾皮等干货,地上一个个大木桶中,各种鲜活的鱼儿游来游去,等待售出。
今日也不例外,日头初升,吆喝声、叫卖声便已连成一片。
“王大婶,我这里有刚捕上来的新鲜鲈鱼,您看这鳞片,这光泽,绝对的上品啊!”说话的是一年轻小伙子,约莫二十多岁光景,皮肤黝黑,双眼炯炯有神,一身渔家行头,让人一眼便可认出他鱼商的身份。
“李六,今天你这活鱼怎么卖啊?”
“好说,五钱一斤,嘿!这条不错,肉一定嫩。份量嘛二斤三两,这样吧,十钱给您拿走好了。”
“呦,这怎么好意思你也不容易,起早摸黑的”
“嗨!都是熟客了,您还客气什么,下次您买鱼记得还找我就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
“您拿好。慢走啊!”
日头爬升,买鱼的人也是渐渐多了起来,空场上人来人往,可真有些市集的气氛了。
人流之中,两个略小的身影正自左顾右盼,这摊瞧瞧,那摊逛逛,不用说,自然是沈川和凌潇潇二人了。
不一刻,他们就晃到了刚才卖鱼的摊位。沈川探头看了看桶里剩下的活鱼,大感惊奇道:“李六哥,今天怎么只剩这几尾小鱼了?你的生意好得很啊!”
“那是自然,天天卖鱼,总也有走生意红火的时候,今天乃是老天开眼,让我开张大吉!”卖鱼的汉子显然是跟这个小他将近十岁的少年颇为熟稔,一番‘大道理’竟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我说倒是小川你啊,不在家里帮忙,又跑哪里玩儿去啦?”
沈川还未回话,一旁的凌潇潇已抢先答道:“我们去断崖边看风景啦!”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激动,显然是意犹未尽。
“还有这种好地方?”李六转过头来,方欲发问,却见沈川不知何时手里已拿着自己的秤盘,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沈川年纪虽然不大,这淘气捣乱的本事却是远近闻名,这番不怀好意地冲自己鬼笑,恐怕是自己又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只听沈川哈哈笑道:“我说李六哥,你这秤盘当真有些古怪”
话只来得及讲出一半,沈川就被李六捂住了嘴。
“就属你坏心眼多,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只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分量,说起来,也不碍事的。”
沈川见他难以自圆其说,本欲发笑,却苦于嘴被封住笑不出声,只得冲身边的潇潇眨了眨眼。凌潇潇本就是细心聪慧之人,哪里会不明白?当下噗哧笑道:“李六哥哥,我说为何你今日生意如此红火,原来是你自己在捣鬼哦。”
李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忖:若被这两个小娃娃说破真相,我信誉扫地,以后可就真的无颜再在市场中买卖了,想到这里,真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了进去。但他转而又想:这两个小娃娃本是小孩心性,玩笑而已,并非存心令我难堪。我好言安抚,许他们点好处,求他们不要声张,也就是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开沈川,赔笑道:“好吧,今天算我输给你们了,你们两个想要什么,我一会儿便买给你们,好不好?”
凌潇潇听得一阵心动,却没有随便应承,一双大眼睛望向沈川,等他定夺。只听沈川笑道:“六哥你误会了,我们并无揭发此事之意,相反,对于六哥这份聪明才智,我可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巧妙的方法换了是我,那是决计想不出的。”
听到沈川如此讲来,李六顿时吃了一记定心丸,紧张的神色也是逐渐松弛下来。他摇头道:“正当经营乃是商人本分,我自作聪明,实属不该。今日我的话既已说出,便要作数,你二人但有需要,直说无妨,勿需客气。”
且说李六平日里虽爱耍些小聪明,为人却是说一不二,这点沈川与凌潇潇都是心知肚明。沈川心忖:眼下既有如此机会,何不来个顺水推舟?于是道:“李六哥也无需自责,你打鱼辛苦,多赚些也属公道。既然李六哥问起,我们确有一事想要求你帮忙。后天便是河方开集之日,届时八方人士云集,必定热闹异常,我和潇潇很想去见识见识,李六哥你往来河方数次,对于那里颇为熟悉。我想请六哥借此次上集之机,顺便带我们去开开眼界,有你带路,相信必定万无一失。”
“对啊,李六哥哥,你见多识广,求求你啦!”见去河方市集一事这么快就有了眉目,凌潇潇也在一旁帮起腔来。
李六听到他们称赞自己,顿时豪气丛生,拍着胸脯作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难办之事,原来就是这个?这样吧,明日正午,仍在此处,我带你们进城。”
沈川展颜道:“如此多谢李六哥了。我却还有一事不明”
“不知六哥秤盘上这两块扁石是何处得来?”说话间沈川手中已拿着一块扁石,双眉微皱。这扁石形状颇为独特,一端略为发尖,令一端却呈月牙形开立,遍体通黑,坚硬异常,不似普通卵石,却看不出是何质地。
“这两块石头,形状是特殊了一些。不过也就是普通的磁石,我在后山随手捡来而已。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好了。”说罢,向沈凌二人挥手道别,回家准备上集的货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