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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宫廷政变(4)

每当听到使臣到来,李显就心惊肉颤,坐卧不安,甚至想自杀。韦氏比较豁达,经常劝他。李显和韦氏在房陵度过了十多年艰苦生活,夫妻感情更加深厚。每当繁星满天时,李显遥望星空回忆太子生活,便向韦氏保证一旦重登帝位,定让她各方面快活。因老臣狄仁杰常劝武则天要念及母子之情,吉项、李昭德等大臣也多次谈起让李显复位,又因武则天已七十多岁,也时时想起远在他乡的李显,于是圣历元年将李显迎回宫中。

李显刚回宫中对外保密,被藏在大帐里。一天武则天召见狄仁杰,又谈起庐陵王李显,狄仁杰慷慨陈词,泪流满面。武则天派人把李显从帐中唤出,推到狄仁杰面前道:“还你储君。”狄仁杰见是李显,忙返到阶下边哭边行礼。过了一会,狄仁杰又对武则天道:“太子回宫众皆不知,难免有人议论。”武则天认为有理,就用隆重礼节把李显从龙门迎进皇宫。文武百官知道后,都很高兴。

神龙元年正月初二,凤阁侍郎张柬之,鸾台侍郎崔玄玮,左羽林将军敬晖,右羽林将军桓彦范,以及司刑少卿袁恕己,乘武则天生病之机,忽然发动宫廷政变,捕杀了武则天的亲信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迎皇太子李显监国。武则天一看大势已去,便在正月初三日让位给李显。初四日,李显便在众臣的拥戴下即位于通天宫。不久,他恢复唐的国号,一切礼仪制度也都恢复到高宗永淳年间的老样。

几月后,八十二岁的武则天死了。中宗便将她和父亲高宗李治合葬于乾陵。李显第二次为帝,韦氏又被册立为皇后。第二次即位后,连续多年灾害连绵,边患不断。到了神龙元年四月,同官县(今陕西铜川)下了特大雨雹,被淹农家四百余户,许多燕雀都被砸死。神龙三年三月,自京师至山东发生瘟疫,百姓死亡不计其数。

这年夏天,山东,河北二十多州又发生旱灾,饿死、病死的达数千人,但中宗和韦后并不放在心上。韦后对中宗道:“十多年的苦难我们已受够了,现在就要过自由自在的天子生活了。”在韦后怂恿下,中宗即位当年的十一月,他们就一起到洛阳城南门楼观看了泼寒胡战。当时天气严寒,北风凛冽,北方胡人裸身挥水,舞蹈自如。中宗和韦后身穿轻裘,从早到晚不知疲倦。神龙三年二月,中宗与韦后又和近臣登上玄武门观看宫女聚会饮酒,韦后觉得不开心,请求中宗命宫女左右分队互相殴斗,以决胜负。

不仅如此,他们还派遣宫女开办集市,令百官公卿扮做商人前往交易,因买卖极其不公,大臣和宫女们互相辱骂,言词卑猥,中宗和韦后看后哈哈大笑。神龙四年二月,中宗与韦后和各位公主又来到金城(今陕西兴平),在梨园球场观看了拔河比赛。到了三月,他们游宴桃花园;四月又游赏樱桃园,还到了隆庆池结彩张灯,泛舟戏乐。中宗和韦后的戏游以及中宗处处依顺韦后,使朝政更加腐败。

中宗第二次即位不久,就应韦后之请追封韦后的父亲韦玄贞为王,对此贾虚以不合祖宗之法表示反对道:“异姓不王,古来如此。皇上刚刚复位,就大封后族,会失信于天下的。”按照朝规,只有和皇帝同姓的人才能封王,但中宗却不听。武则天虽然死了,但朝中武氏的势力还很大。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被封为德静郡王。最初,张柬之、崔玄暐等人杀张易之和张昌宗后,铭州(今河北永年)长史薛季昶对张柬之等人道:“二张虽然根除,武三思一伙还在,应乘势把他们铲除。”但张柬之没有采纳。

武三思聪明灵巧,善于见风使舵。他看到张柬之等人处置了张易之,暂时还没顾及到他,便通过关系让儿子武崇训娶了韦后的小女儿安乐公主。这样,武三思在朝中的地位更加巩固。武则天在世时,上官婉儿因懂得诗词歌赋,为人又柔顺温雅,很得武则天宠爱。中宗复位后,上官婉儿继续被信用,并专掌拟定命令。不久,还被破格拜为昭容。武则天在世时,上官婉儿就与武三思关系暧昧,三思和韦后成了儿女亲家后,通过上官婉儿中间的串通,武三思和韦后间的关系也不正常起来。

中宗的昏庸,韦后的乱政,武三思的得宠,使张柬之等人非常不安。他们多次劝中宗除掉武三思,削弱武氏权力,加强皇室力量,但中宗却听不进去。此前,监察御史崔皎向中宗进谏,中宗不但不听,反把他的话转告给武三思,结果崔皎不久就被贬谪。武三思知道张柬之等人在设法除他,便与御史周利用、冉祖雍、光禄丞宋之逊,太仆丞李俊,监察御史姚绍之商量对策。这五人是武三思的耳目,被称为“三思五狗”。

“五狗”给武三思出了不少坏主意,随后武三思又来到宫中和韦后商量,他们策划好后,就到中宗面前说张柬之、敬晖、袁恕己、崔玄暐、桓彦范五大臣的坏话。他们攻击五大臣是恃功专权,图谋不轨。中宗相信了,便问他们采取什么办法好。韦后和武三思建议中宗封五人为王,采取明升暗降的办法,夺他们手中的实权,中宗同意了。这样,中宗便封桓彦范为扶阳郡王,敬晖为平阳郡王,张柬之为汉阳郡王,崔玄暐为博陵郡王,袁恕己为南阳郡王,同时还赐给五大臣很多染彩,锦绣,金银,鞍马。五大臣名为优宠,实被夺权。

武三思把持了朝政,背后有韦氏当靠山,更加飞扬跋扈,凡反对他的,一律被逐出京师,凡为他效力的人,都委以重任。不久,武三思认为时机已成熟,就罗列罪名以五大臣诬陷韦后为由,通过唐中宗颁布诏令,流放五大臣到遥远的边疆。桓彦范被流放到贵州(今广西贵县)遭杖杀,敬晖流放到崖州(今海南岛海口东南)被谋害;崔玄暐流放到白川(今西博白县)崩卒,张柬之流放到襄州(今湖北襄樊),气愤致死,袁恕流放到环州(今广河池东北)被逼疯,后遭击杀。

武三思勾结韦后除掉了五大臣,得意洋洋地对亲信道:“我不知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只要和我好的,就是好人。”一时间奸佞之徒都被他网罗到身边。安乐公主也是跋扈宫中,凌辱大臣,无视王法,为所欲为。尤其对太子李重俊更是嫉恨。左仆射魏元忠向中宗表示反对,安乐公主竟说:“元忠是山东傻瓜,他有何资格议政。阿武子(宫中对武则天的称呼)还可以做天子,难道天子之女就不能当皇帝?”不仅如此,安乐公主还把昆明池作为私人湖泊,中宗以没有先例为由婉拒,于是安乐公主命人挖掘定昆池长达数里。安乐公主还派奴仆到民间抢夺女子,充当她府上的奴婢。

有人把这一情况告到左台侍御史袁从一那里,袁从一秉公执法,逮捕了安乐公主的奴仆。安乐公主请中宗释放,中宗竟然同意,以至袁从一气愤地道:“皇上如此办事,何以治大下!”安乐公主一心要当皇太女和女天子,又和武三思等人狼狈为奸,祸国殃民,使太子李重俊感到极大威胁和深深不满。神龙三年七月十一日,李重俊联合左羽林将军李多祚率领羽林军冲入武三思府中,杀死了武三思父子及全家,随后又带兵冲入宫中,想擒杀武三思的同伙上官婉儿,安乐公主和韦后。

这时,中宗夜宴刚结束,忽听右羽林将军刘景仁报告说太子谋反,急忙带领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登上玄武门。由于刘景仁调动了右羽林军,李重俊等寡不敌众,又由于中宗在玄武门上颁布诏书,宣布赦免起事人员,李重俊的一百名羽林军人心动摇,丧失斗志,结果太子李重俊攻打玄武门失利。左羽林将军李多祚被部下杀死,李重俊出逃鄠部县(今陕西卢县)后为部下谋害。平定了李重俊,安乐公主和韦后更加肆无忌惮。每当中宗临朝听政,韦后也要上朝坐在帘子后训示。景龙元年二月,韦后自称她衣箱中裙子上有五色祥云升起,命画工画下图,让文武百官看。

韦后指使右骁卫将军,知太史事迦叶志忠上表道:“当初高祖当皇帝前,天下曾歌‘桃李子’;太宗当皇帝前,天下高歌‘秦王破阵乐’;高宗当皇帝前,天下歌‘侧堂堂’;则天当皇帝前,天下传唱‘武媚娘’;升下当皇帝前,天下咏歌‘英王石州’,‘桑条书’,于此可见人心。现在皇上皇后仁德归心,一统天下,臣谨进‘桑条歌’十二篇,敬请宣示中外,进入乐府为好。”中宗高兴地表示同意。

于是,这歌颂韦后的《桑条歌》十二篇便广泛流传开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野心已暴露无遗,朝中大臣群情激愤,议论纷纷。这时,前许州(今河南许昌)司兵参军燕钦融上书中宗,指斥韦后干预朝政,安乐公主危害国家,揭露她们图谋不轨,告诫皇上不可不防。中宗阅后,召燕钦融上朝当面询问。燕钦融慷慨陈词,毫无惧色。中宗沉吟许多,无话可说,便让燕钦融退下。谁知燕钦融还没走出朝门,韦后便指使亲信兵部尚书宗楚客把燕钦融追回,当着中宗的面在大殿的庭石上把他摔死。

这是韦太后的历史,且看眼前。安乐公主看着韦太后道:“母后,既然李旦和太平公主是最大的敌人,下一步该怎么做?”韦太后道:“估计他们已坐卧不安了,也许此刻正商量对策。宗楚客的势力不仅很大,而且盘根错节,我们必须稳住他,眼下有两件大事要做。”上官婉儿道:“是不是拉住宗楚客?”韦太后看着上官婉儿道:“对,这事就交给你了。”上官婉儿道:“没问题。”韦太后又道:“另外还要监视李旦和太平公主。”安乐公主忙道:“我来办!”韦太后想了想道:“另外,速召所有亲信入宫。”

宫中来了亲信,经讨论决定由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留守东都处理国政,;命令左金吾大将军赵承恩和左监门卫大将军薛崇训简率领五百精兵前往均川,防备谯王李重福乘机起事。李重福是中宗即位之初,就被贬谪到均州,负责当地防守,不许过问朝政,也不准前来京师。韦太后心里有鬼,害怕李重福在中宗死后闹事,便对他也采取了防范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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