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杜轩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营销人才，只可惜心术不正。”樊亦真摇摇头，给宿岱言打了一通电话，大致的意思是：杜轩马上要动了，宿岱言密切跟黄博文进行联络，要黄博文统计好真正投放在其区域内的媒体广告频次，并答应可以出面作证，同时，宿岱言到其他各区域也对媒体广告频次价格进行汇总。这个活动结束后，立即跟杜轩进行对质，如果真正发现杜轩侵吞营销广告费，那么向所有的代理商公开数据，使他们都知道杜轩侵吞了他们的利益，这样一来，杜轩的“大铺货同盟”就会立即瓦解掉。
“樊总，你是不是最近看了谍占剧？”电话那头，宿岱言拿着樊亦真打趣，他知道，其实樊亦真心里不好受，怎么说，这杜轩也是樊亦真在众多应聘者中亲自挑选的，而且，他的业务能力没有任何的瑕疵，现在，樊亦真除了要设计策拿掉自己的高管，还要承认自己识人上的失误，完成否定自己，这个滋味，摊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樊亦真甚至期盼杜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杜轩，他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杜轩，是一个全心跟自己跟贝斯一起共进退的杜轩。
事实还是让樊亦真失望了。宿岱言做通了黄博文的工作，加之黄博文之前对杜轩的怀疑，黄博文统计出的他所在地区的媒体投放频次结合价格，按照无折扣价格折算下来，宣传费用是27万，而杜轩报表上该区域的费用投入为30万，而众所周之，再强势的媒体也是会给客户一定折扣的，而宿岱言在省外区域统计的结果更是让樊亦真咋舌，杜轩报表上15万的投放金额，实际的投入仅仅只有不到11万。
而杜轩知道樊亦真没有精力去完成媒体监控，他提前打通了媒体环节以及安排公司内部的自己人作为媒体投放监控人员，提供出的媒体投放跟踪表里面有数十个无中生有的捏造投放，如果不是樊亦真和宿岱言早已防范，这次，落入杜轩口袋的钱，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看着偏差一场大的数份报表，樊亦真一直沉默着，许久，她对坐在对面的宿岱言说道：我们下手吧。
“好的”宿岱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低沉，随后，默默退出了樊亦真的办公室。他不想去刺激樊亦真，人们常说，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人真正撞到南墙的时候，是痛苦的，里面除了遗憾之外，也夹杂着绝望。
樊亦真用手搓了搓脸，甩甩头，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接着把桌子上的把表收进抽屉里，并加了锁。
“小耿，你去通知杜总来我办公室，我有事情找他商量。”随着司机小耿一声答应着跑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樊亦真一个人发呆。
“小耿，樊总没说找我什么事？”杜轩随意的问道。
“没说，可能没什么事。”小耿顺口答话，杜轩也不再怀疑什么，如果是正式会议，一般樊亦真都会派秘书下通知，而司机小耿请人，多半是去闲聊。
“樊总，找我有事？”杜轩一进门，看到板台后面的樊亦真桌子上正摆着几样水果，更确信樊亦真没什么重要事情找自己。
“没什么事。来吃点水果。”樊亦真顺手扔过来一只橘子。
“我听说那个面具活动做的不错，也促进了护理产品的销售，所以，我想把各地的经销商都请到总部来，开个座谈会，这样也加深促进一下咱们跟经销商之间的感情，这些代理商经销商的，都是你负责的客户，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下周三让他们的负责人都过来，有没有什么困难？”樊亦真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一步。
“这个当然没问题。”杜轩心里很高兴，一方面源于通过活动自己赚了不少钱，另一方面，樊亦真准备请经销商过来开座谈会这个想法，实际上也是侧面为自己脸上贴金。那些经销商中多半是自己的同盟，到时候在樊亦真面前都替自己美言几句，自己的地位更是无可撼动。
“那就这么定了，下周三，你请所有代理商和经销商负责人过来，记得一定要请一把手，我还有其他事情向大家宣布。”樊亦真故意的露出一个笑容。
“难道是给我涨工资？”杜轩下意识的琢磨，他怎么也想不到，樊亦真笑容的背后，一把冰冷的刀。
……
在贝斯公司总部的多功能厅里，悬挂着一条蓝底白字的条幅，上面写着：贝斯客户洽谈会。这有些不合乎常理，一般来说，这种性质的会议是比较活泼的，多数用红底白字或者红底黄字，而蓝色底子的条幅通常用作严肃的场合，或者是有重要事项发布的场合。
“这条幅怎么是这个颜色？”杜轩询问负责美陈布置的小姑娘。
“是宿岱言顾问吩咐的，他说这是樊总的意思。”小姑娘搞不明白，杜轩为什么会这么敏感。
其实，杜轩的敏感是来自于最近几天他自己重复做的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面前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每次当他跳跃起来，试图跨过鸿沟的时候，他就会醒来，而究竟自己是不是越过了那条沟，梦里没有答案。杜轩认为这不是一个好梦。
各省市地区的经销商负责人这次很给面子，全部到场了，整个多功能厅里座无虚席，杜轩跟大家一一握手，随后把这些人引荐给樊亦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黄博文跟宿岱言并排坐在了第一排，这引起了杜轩的不满：这个宿岱言真不懂事，有他什么事，还往第一排凑合。
“欢迎各位伙伴前来捧场，并感谢各位对贝斯的一贯支持，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其实是想向大家说明一些事情”樊亦真简短的开场白，很快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刚刚还喧嚣的会场顿时静得出奇，大家的目光统一落在了樊亦真的脸上。
“另外，我们还想请大家见证一下贝斯公司重要的。”樊亦真话到此处，停顿了数秒，接着有力的喊出“变革”两个字，不知为什么，杜轩手中正在转动着的笔一下跌落在桌子下面。
“请大家看一下大屏幕。”樊亦真的话音刚落，宿岱言便拿掉了遮盖在投影仪镜头前的盖子，大屏幕上顿时呈现出了“贝斯公司代理商经销商宣传费用统计表”，大家看到的第一张幻灯片上两张表格是与黄博文相关的。
一分钟之后，杜轩的头上开始冒冷汗，他清楚的看到两张表格的对比情况，反映出黄博文区域的实际投放费用，远远低于自己呈报给财务的费用，而表格上有自己的亲笔签名。
“杜总，你这样做，恐怕是太过分了吧！”黄博文的质问声，让杜轩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不知道这种场景下该怎么辩解。而樊亦真一张张的切换了幻灯片，一个个的区域秘密被揭开，质问声逐渐响成了一片，如果此时给杜轩一把镐头，他一定会在一分钟之内挖出一条隧道。
“杜轩副总，我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辜负了贝斯公司对你的信任，辜负了贝斯伙伴们的信任，现在，我以贝斯公司总经理的名义宣布，自现在起，你被解雇了，他同时我责令你2个工作日内，退还所侵吞的贝斯公司费用，我同时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樊亦真慷慨激昂的命令引得大家一片掌声。
杜轩脚底抹油般的灰溜溜的逃出了会议室，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各位弟兄们，伙伴们，还有以前跟H公司合作过的老伙计们，其实，杜轩在H公司就干过这种损害咱们利益的事，只是他溜得快，今天，樊老板不怕爆家丑，把杜轩给清理了门户，其实也为为了咱们大家好，咱们可不能撂挑子。我黄博文表个态，贝斯公司杜轩铺的货，我半个月之内给你结款，结不了的我把货给你退回去。”黄博文的这番示范效应，得到了大家的响应，生意场上虽说利益为先，但是更多人遵循的还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众负责人纷纷表态，贝斯公司铺下去的货，绝对及时结款，而杜轩时代，已然成为了过去式。
“樊总，以后我们这业务找谁对接啊！”有人忽然发问。
“差点忘了。”樊亦真不好意思的拍拍后脑勺，光顾了顺利除掉杜轩的激动，忘记了更重要的事情宣布。
“我现在任命宿岱言先生为贝斯公司总经理，大家听好了，是总经理。我授权宿岱言先生全权代表贝斯公司的一切权利。”樊亦真的话音刚落，不仅仅是代理商和经销商们吃惊，连宿岱言都吃惊，他没想到，樊亦真就这么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公司的命运交给了自己这个非亲非故的人，而吃惊的同时，心里却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暖流。
“承蒙樊总的信任，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大家服务好，同时，我更希望我能彻底解放樊总，让她安心的做她的董事长。”宿岱言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用这样一番简短却不失幽默的话为自己的新岗位做了就职发言。
接下来的时间，宿岱言利用现有的机会，把经销商与代理商全部录入了客户数据库，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工作。杜轩把侵吞公司的钱打到了樊亦真的账户上，樊亦真没有去具体核实这笔钱的真实数目，他知道，杜轩在行业内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就算杜轩汇来的款仍有截留，就当作给他的失业补偿了。
三天后，孟雪重新回到了贝斯公司。
一周后，市场部给宿岱言送来了上个月的报表，销量又有了接近5%的提升，与此同时，电视里正播报了一条最新的消息：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GDP增长达到7.1%，其中，二季度增长7.9%，中国经济率先复苏的势头已基本确立。
宿岱言挺挺身子，严冬已经过去了，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自己真正大展拳脚的时刻来临了，他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让贝斯的销量稳定，利润充足，他要做一番更大的事业，争取把这个企业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回报樊亦真的这番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