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楼主,这个消息确切吗?”独孤嘉鸿的神情凝重起来,眼神也有些冷冽。
神不知鬼不觉在此地挖地道埋炸药,有这本事的,除了容贤楼的人,他不作第二猜想。因为昨日,他还前来四处检查过,均没有发现异样。就是现在,他也同样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凌婉容这个黄毛丫头再厉害,也不可能比他这闯荡江湖几十年的人还要敏锐。至于她所带领的那些男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三十出头,更不可能知道的比他多。
凌婉容见到独孤嘉鸿的眼神,心想她之前是不是猜错了?莫非独孤嘉鸿不是上官洪煜的人?
她忖了片刻,不动声色地说道:“独孤盟主若是不信,下了这道命令之后,静观其变——自然会有人出来主持大局的。”
“盟主下令吧,引幕后人出来再说!”
“就是,盟主赶快下令,只要老子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干的,老子头一个不放过他!”
凌婉容的话一落,顿时群情激昂起来,纷纷表示要将那埋炸药的龟孙子给五马分尸。容贤楼的人表情依旧,只是心中已经笑翻,为莫君贤感到同情。
至于莫君贤,压根不将这些人的咒骂放在心上。通常情况下,破口大骂的都是实力不如人的人,这种手下败将,他在乎他们的话做什么?
独孤嘉鸿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颔了首,转头面向众人沉声道:“诸位也听见凌楼主的话了,所以请诸位打消逃跑之念。否则,任何人都可以诛杀之!”
“是!”这批江湖人士,看来还是有些听独孤嘉鸿的命令的。
独孤嘉鸿遂又看向凌婉容:“我已经按照凌楼主的意思,下了命令,那么接下来……”
“看,那不是出来了么?”凌婉容打断独孤嘉鸿的话,微笑着往后退,重新坐回了沈陵政等人面前的座位上。而她的视线,则一瞬不瞬盯着那灰袍人缓步走来的方向。
步履沉稳有力,但听不见丝毫声音;眼神炯而犀利,但不会让人感到寒冷;表情不苟言笑,但隐隐透着自信让人甘愿臣服。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凌婉容打量着那灰袍人,心中暗暗赞赏。虽然容贤楼里高手也多,但这个人……就是让她莫名其妙觉得欣赏。
没想到上官洪煜还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人才旁落,识人不清啊。如此高人,应该跟着上官谦,那才是主仆风格相配呢。
此时,灰袍人已经走到了独孤嘉鸿面前三丈之处,拱手道:“在下陈聪,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出任金川一行的盟主之职。”
顷刻间,群情激愤。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就凭你这模样也想当盟主?”
“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跟我们打,谁赢了谁当盟主!”
……
……
面对各种辱骂,陈聪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猛地伸掌击向不远处一张桌子。
就在桌子被震得粉碎、旁人纷纷躲避之时,那桌子的碎木屑突地被掌风卷起,迅速地掷向更远的地方。就在那团被疾风卷起的木屑落地之时,轰隆隆一声巨响震彻山野,让人有种心胆俱裂的错觉。
“各位放心,我只不过是想化干戈为玉帛罢了。”陈聪一甩灰袍长袖,微微笑着说道:“方才一掌,我不过用了五成内力。至于引爆火药,也只是想试试威力。从我个人来说,我不想与各位英雄豪杰为敌,但因为我家主子的命令,我也不得不出任这个盟主,所以只好用了这一招。”
方才那一掌,只用了五成内力……
这句话不止使得全场人震惊,也使得凌婉容暗暗吃了一惊:五成内力能这么远,而且准确无误碰着火药爆发点,的确不容小觑。她也算是大安朝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她要做到陈聪这样,除非用十成内力才可以。
所以这陈聪……比上官谦、上官洪煜,差不到哪里去。
上官洪煜不轻易信任谁,不过对陈聪却如此器重,看来这陈聪果然是个识人不清的愚忠之仆。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本事、好胆识……
“未知阁下的主子,是哪位大人物?”独孤嘉鸿怔愣半晌后,终于回了神,拱手询问。他约莫,也看出陈聪此人心性不坏了。
凌婉容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位盟主倒真是天真,他以为上官洪煜是讲道义的江湖人?还会跟他来‘自报家门’那一套?对上官洪煜来说,目的达到即可,不论达到目的用了什么手段。
不过,独孤嘉鸿并不知道陈聪的主子是上官洪煜,仅仅是对陈聪有一股惺惺相惜之心吧。只可惜陈聪此人,和徐梨一样,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背叛他的主子,上官洪煜的。
果然,陈聪一笑,委婉回绝:“独孤盟主请见谅,未经主子允许,我是不敢乱报主子名号的。不过我家主子说了,这么做对大家都好,至少不会在宝藏未寻到之前,便闹个血流成河、你死我活。”
他转身,看向凌婉容,问道:“凌楼主,你觉得这次武林大会若成功召开,会有多少人为争夺盟主之位而死伤呢?”
凌婉容抿抿唇,淡淡地答道:“既然是武林大会、以武取胜,那就该点到即止、胜了即可。若有人想趁机铲除异己,我容贤楼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陈聪攸地敛去笑容,目光深沉:“那么凌楼主现在,可有了‘不坐视不理’之策?”
言下之意,便是凌婉容要管这事儿,那他也不会客气。更多能让人听出来的,是陈聪对于凌婉容的轻视。想来也是,凌婉容再神通广大,又有什么本事对抗地下的火药呢?
众多江湖人士感到有些失望,看来这一次,独孤蒙住纵然是请来了容贤楼坐阵,也还是敌不过这陈聪背后主子的不择手段啊……
“我的确没有办法,不过既然你们不要我们死,而是要我们奉你为金川之行的盟主,那么以后我有的是机会,不是吗?”凌婉容咯咯一笑,一语道破陈聪的死穴。
独孤嘉鸿的眼睛瞬间亮了:凌婉容说的没错!这陈聪是要当盟主,而不是真要用火药炸死他们!那么,陈聪就有了弱点,虽然江湖中人不能出尔反尔,不过容贤楼可不一定会那么讲规矩——毕竟,是陈聪先‘不择手段’的!
陈聪眼神一厉,半晌后才大手一挥:“赐药!”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几十名黑衣人,全都蒙着脸,手中则各自持有药瓶。就在众人怔神之时,黑衣人腾空而起,将小药瓶中的药撒入空中,使得空气中顿时有了好闻的香味。
“凌楼主想的,正是我家主子顾虑的,所以我家主子特地为各位准备了这份厚礼。”陈聪森森地道,语气寒冷起来:“虽然凌楼主是药王之徒,不过这种毒药,恐怕凌楼主解不出。”
凌婉容嗅到了不对劲,脸色一变:“不好!是鹤涎香!!!”
众人纷纷闭气,却抵挡不住鹤涎香的散发速度,再者他们也不敢逃出包围圈之外,因此被里外夹击了个彻彻底底。
上官星辰连声咳嗽,拽住凌婉容的衣袖,不解地问道:“小姐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解不了这毒药吧?”
面对上官星辰的问话,凌婉容一时半刻还真回答不出来。
这鹤涎香,是师父利用药王谷仅有的一只仙鹤的涎水所制。药王谷原本有两只仙鹤,仙鹤对感情可谓是忠贞不二,一旦配偶成对便是终身伴侣。而雌鹤在一年冬天误食毒草而死,当师父和她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从那以后,雄鹤日夜服食毒草,哀鸣于九皋,声闻于野,让人忍不住为之泪流。师父有感于雄鹤的痴情,因此突发灵感制出了这‘鹤涎香’。
雄鹤因日夜服食毒草而身中剧毒,虽然得师父救治挽留,但雄鹤的生命仍然一日日消逝。师父说‘医者有心而患者无意’,那就神仙也难救了。
雄鹤成了毒鹤,连涎水中也有了剧毒,再加上雄鹤本身的哀戚,师父不知怎么就制成了这‘鹤涎香’,据说要雄鹤的眼泪才可以解鹤涎香的毒。但因为只是一时有感所制成的毒药,所以师父从未对人使用过。
别说是她了,就是师父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将解药研制出来。而鹤涎香只有师父身上才有,这次落在上官洪煜手中,看来药王谷叛徒在谷中地位十分之高,否则绝不可能拿到鹤涎香。
“不错,我的确解不了鹤涎香。”凌婉容冷冷一声笑,冰寒至极的声音响彻全场:“就不知——你家主人可有这鹤涎香的解药?”
“什么?你解不了龙涎香?我说凌婉容,你可是药王的女弟……”上官星辰一时震惊,顿时什么也不顾了,‘小姐’变成了‘凌婉容’。
凌婉容一记冷眼射了过去,面无表情地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上官星辰缩了下头,这才改口道:“小姐。”真是误上贼船,当书童的滋味儿可真够憋屈的。不过为了母妃……他还是忍忍吧!
对于凌婉容的一针见血,陈聪呵呵一笑:“鹤涎香,是没有解药的——这个,凌楼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药王谷的秘制续命丸,压制鹤涎香的毒性。”
“你大爷的!居然给老子们下这种没有解药的毒,老子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