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容脚步一顿,心突然间漏跳了一拍。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她没肖想过那个位置,因为她拥有比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还要舒适的生活。
上官谦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但话已出口他却不愿就此打住而让她误会。他便镇定自若地接着说道:“皇后——除了皇帝之外,皇后也有很大的权利。这对喜欢发号施令的婉容来说,应该最适合不过了吧?”
本来是一句无意的玩笑,可上官谦却突然认了真。婉容貌美心善,又聪颖过人,更是德才兼备,难道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吗?立后之事很快便要有个商定的结果,如果能换得她的真心相待,他何不拿后位赌上一次呢?
凌婉容侧头,有些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他以为她稀罕皇后这个位置吗?纵然他将整个江山都送给她,她也不会随他入宫,更不会委屈自己待在宫外像个怨妇一样等待他的来临。
她凌婉容想要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会自己伸手去拿,而不要男人的给与。或者说,他太小看她凌婉容了——如果一个后位就能收买她,那么她和宫里那些嫔妃没什么差别。
“我希望你记住我们的约定,在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情之前,不谈论儿女私情。”她掩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冲他莞尔一笑:“我的手只有你牵过,你还想怎么样呢?太贪心的结果,往往是什么也得不到。”
或者,在藏宝图风波平息之前,她可以陪他一段时间。人一辈子能有一段值得回忆的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总之她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妃子乃至皇后的。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死了这条心。
上官谦突然将她按在暗道壁上,紧紧的盯住她一双美眸,良久没有说话。是他刚才错看了,还是她这双美丽的眼睛里,真流露过一丝不屑?
总是这样,或许女人天生比较脆弱的缘故,男人总是这样——用靠近的方式窥探女人的内心世界。然而无一例外的,女人面对自己真正动了心的男人,总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
凌婉容被迫移开了视线,推拒着他的靠近,语气竟微微带了点颤抖:“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放开我,我带你去见‘真相’。”
上官谦抿唇不语,又凝视她良久才收回了手臂,重新握住她的手往暗道深处走去。不急,名分的事可以暂缓。扶她坐上皇后之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这之前他要让她爱上他才行。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光亮渐渐现出,仿佛前边有着世外桃源似的,有些让人期待。不过,上官谦和凌婉容心里想的可都不是这个,而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上官谦,我爹是假死的。”微微眯眼适应了光亮,凌婉容捏了捏他的掌心,低声说道。
“有点意外,又在意料之中。”上官谦听见她语气中的低柔,脸色稍霁,露出一抹浅笑,“如果你爹死了就下葬,那我不会怀疑什么,但容贤楼出手夺了你爹的尸体,说明这里头必有古怪。”
说罢他侧头瞥了她一眼:“既然我会这么怀疑,必定也有其他人这么怀疑。”
凌婉容明白他的提醒,便摇头道:“师兄的易容术举世无双,不会有人看出破绽的。”也只有上官星辰和阎冷枫才有那么无聊——人都下葬了,居然派人挖地道偷窥尸体!
可惜,莫君贤是地道的祖宗,当下就发现了有人在打掘坟的主意,于是先撤走,再来了个‘黄雀在后’,这才把上官星辰和阎冷枫等人围堵在了地道之内。
想到这件事,她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并对上官谦说道:“其实你那位小皇弟很聪明,如果能够好好教导,将来会成为你真正的左膀右臂之一的。”
上官谦正为她语气中对莫君贤的信任而不满,却听她说到上官星辰,便眉一挑:“哦?这话怎么说?”
“他的眼睛很厉害,能够看到别人容易忽视的细节。”凌婉容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见他有认真在听,便也认真地说了下去:“以前他能怀疑到我并非传闻中那般丑陋,如今他又怀疑被葬在坟中的并非我爹本人,可见一斑。”
微微一顿,她伸出没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们凌家人都有戴玉扳指的习惯,而小王爷就打算用这个来辨认坟中之人到底是不是我爹。”
上官谦明白了,当即也露出赞许之色:“长年累月戴着玉扳指的人,手指上必定留有痕迹,且肤色与他处不同。星辰的确观察入微,不愧为我上官家的人。想必连婉容……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凌婉容为他的自大之语感到好笑,他光顾着以上官星辰为傲了,却忘了上官家还有逆贼、应该引以为耻呢。
但她也没有去戳他的痛处,只微微点头道:“不错,因为我没有想过有人会去挖坟。挖坟这种仇,结下了可大可小,江湖中人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做这种缺德事让容贤楼追杀。”
上官谦噎了一下,做下这种缺德事的,正是他刚刚引以为傲的小皇弟……
‘噗哧’一声轻笑,凌婉容转开了视线,眼里笑意浓浓地:“没关系,反正那也不是我爹的坟,而我也知道小王爷还是孩子心性,所以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上官谦吁了口气,却又为她的轻笑而感到不满。正待他准备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手掌却被她重重一掐,他顿时诧异地朝她望去。
“到了。”凌婉容看也没看他,伸手便按下一个机关启动点。
原本看着毫无破绽的石壁,突然间渐渐有了裂缝,片刻之后便缓缓升起,潺潺水流声通过开口处传进了暗道之中。
这里是……上官谦心中刚有疑问,便被凌婉容拉着离开了暗道。他回头一看,石门无声落下,周围深深蔓草、嶙峋怪石环绕,还真看不出一丝暗道的痕迹。
再转过头来,他便见到了贯通城南城北的护城河——原来,出口在护城河这儿。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凌婉容冷傲地警告:“你记住这出口也没用,暗道的出口最少也有三十个,我不过是带你走了其中一个罢了。”
言下之意,将来若她和他有对立的那一天,他即使带兵守在这里也没用。
上官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化愠怒为暧昧’,搂住她的腰就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放开时,他恶劣地笑:“婉容可以多说点让我生气的话,这样我就有理由惩罚婉容了——你知道我就算再生气,也会因这种惩罚而消气的。”
凌婉容气结,狠狠地抹唇,却怎么也抹不去他留在她心里的气息。
“你总是这么欺负女人,难怪没有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越想越恼,她不受控制地就说出了伤人的话语。事实上她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伤人的,毕竟上官谦才二十二岁,在她看来,上官谦才刚到结婚的年纪,没有孩子很正常。
但是她话一出口,上官谦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眼中依稀闪过一抹伤痛,快得让人恍惚觉得那是错觉而已。
她有些怔忡,半晌才在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中问道:“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难道你很想要孩子?”这么年轻就想要孩子了?她就算以后会嫁人,怕是也要到三十才会想要一个孩子,或许根本就不会要。
“不想!”上官谦瞬间转过了头,怕自己一气之下将她扑倒。虽然他很想,但是……
以前是不想要孩子,所以一直以孩子为幌子,推托立后之事。在有了立她为后的念头后,他想要孩子了,所以他要找到药无痕,尽快解决他必须解决的事情。
只有这样,他才能肆无忌惮的拥有她,即使天下人反对也无效。
其实冷枫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提过一次,说是药无痕的两个徒弟就在眼前,稍加利用就可以找出药无痕了。但他不能,对婉容不能说实话,对莫君贤就更不能说实话了——他会被笑话一辈子!
“你在想什么?”凌婉容悄然走至他面前,却见他脸色不止是难看,简直到了可怖的地步了,不知是谁惹了他。但她敢肯定,绝不是她,因为他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惹到他的那个人必然跟他有着深仇大恨。
她这时候已经意识到她似乎说错话了,二十二岁的年纪在她看来的确年轻了,不适合当父亲。但对于大安朝的人来说,男子十五六岁就可以做父亲,女子十三四岁就可以做母亲了,何况是堂堂君王?
所以……她似乎戳到他痛处了。因为那么一滴滴的愧疚,她的眼神柔软很多,无法形容的温柔表情格外让人心动。
“忘了之前在想什么,但现在在想你。”上官谦心念一动,敛去冰冷与愠怒、含笑说着情话逗她。在她杏眼一瞪时,他又转移了话题:“现在该怎么走?护城河这么宽,我们总不可能游过去吧?”
凌婉容瞥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有意转移她注意力,她却也如了他的愿:“我刚刚已经放出信号了,很快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之所以选择了此处作为暗道出口之一,不仅仅是因为护城河离郊外近,也是因为此处方圆几里没有人居住,办起事来不容易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