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然后她亲眼看着那天的噩梦再度上演:她的未婚夫与他的嫂子再次纠缠在一处,低吟夹杂着男人的低吼,显得那般靡靡。她几乎快要呕吐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门就像是那次她打开那扇罪恶的门,慢慢地打开了,她的哥哥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双眸空洞,就像是一个怨灵一般。
“你们……你们……”
他指着床上的那对狗男女几乎说不出话来,却见上面的两个人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慢慢微笑起来。
然后就听见床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诡异的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那个像是修女一样圣洁的妹妹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出格的事情吗?那我告诉你……”
不……别说了,她捂住耳朵,却依旧听见对方的声音倒入耳畔:“她是替我的。”她微笑着说,在满室灰暗之中更是邪恶:“她不想让你伤心哦,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让你难过。”
“可是……可是她没有想到哦,我会在后面将那些照片传出去,让她名声扫地……”
“你的公司早就被我挖空了,以后,你可是给我小心点,万一我不舒服了,就把你从这里给赶出去。”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像是邪恶的魔鬼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娓娓道出,每一个字都像是最为恶毒地毒汁。
念长天简直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直直指向床上犹如蛇蝎一般的女人:“你……你说,长安是不是你……”
“当然是我,如果她不死,你怎么会这么悲痛,让我有趁可击呢?”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为什么……为什么!
她原来已经死去了……她竟然已经死了!
画面忽然转换到高高的大楼上,下面是大楼的开张典礼,那个女人穿着妖艳的衣服,旁边是她的未婚夫,两人正一脸笑容的准备剪彩。
而此时,却有一个人慢慢爬上了楼顶,他满脸都是泪,但是眼神却意外的决然,只是喃喃的说着:“长安,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好受的!在我死了以后,就会有人来调查公司的公款。他们贪污了那么多,怕是就算不死,也会把牢底坐穿吧?”
不……哥哥……
他忽然又哭了起来,只会反复念着一个名字:“长安……长安……你是不是很孤独,哥哥来陪你好不好?”
说完竟然转身就跳下了楼顶。
不要……
她想去拉住他,手却从他的身上穿过,眼睁睁地看见他落在地上,鲜血染满了大楼前的石阶,满目血色。
哥哥……哥哥。
她猛然从黑暗中挣扎起来,却看见了白底绘着兰花图案的帐顶。她侧过头看去,却见房间处处皆是典雅之色,竟是一处陌生的古香之所。
这是……哪里?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轻轻走了进来,然后瞬间就对上了长安的眼睛,她连忙惊喜的向外跑去,还一边喊着:“太好了,郡主终于醒过来了!”
她莫名的看着她,然后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手纤长白皙,显然是一双少女的手。而她虽然是出身豪门,但是由于小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以后,手腕骨折,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疤痕。
这不是她的手,这也不是她原来的身体,因为她,已经死了啊。
那么……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那里的绿叶在风中微颤,带着不可言说的生机与活力。她却像是看痴了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它,半晌都没有说话。
如果这是老天让她再活一次,那么不管这具身体以前是怎么样的,从现在起,她就是念长安,她会依照自己的意愿继续活下去。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当软弱可欺的念长安,她要为自己而活!
很快的,便有大片的人涌进了她的厢房,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样貌英俊,身姿修长,他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然后在看见念长安的瞬间眼睛一亮。
他直直走过来,然后担忧的抚上她的额头,轻声道:“长安,你现在刚醒,快些躺下。你已经晕了有好几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感觉脑中瞬间炸开了一团血雾,男人惨死在大楼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喃喃着:“哥哥……哥哥……”
念长天还以为她怎么了,于是更加担忧的看着她,然后吩咐下面的人道:“快去把张御医去请来……”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觉怀中一重。垂眸看去,便见念长安扑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好笑的将她拉起,然后说:“好啦,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和哥哥撒娇。”
念长安抬起脸,双眸因泪水而变得比平时更加清澈,她颤抖着嘴唇,看上去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女声夹了进来:“是啊,长安你都已经这么大了,都快要嫁人了,怎么还像是个孩子似的,喜欢赖在你哥哥身上呢。”
念长安一听见这个声音,只觉心脏猛地一抽,有什么从未有过的感觉深入血液,流转到全身各处,就像是火焰在血液中燃烧一般,那样的深刻。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叫做恨。
她直直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美艳的女子正站在哥哥的后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的面容娇媚惑人,眼波流转间媚色无边,真真是个妙人。
然而念长安的眼眸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猛地一缩,然后几乎就要失控的冲上去。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是……
“长安?你不是以前最喜欢嫂嫂了吗,怎么今天……长安?你怎么了?”
念长安努力克制住自己,然后硬是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轻声道:“嫂嫂。我刚才是太开心了,这才没有回应于你。”
那女人笑了笑,眼睛深处满是莫名的深意:“那长安你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啊。”
念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把头埋到哥哥的怀里,借此掩饰自己已经忍耐不住的满脸恨意。
竟然是……她竟然是……方文清!
她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落在某人眼中,却是形成了害怕的模样。
女人轻轻微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得。然后她轻声说道:“既然长安现在还有些不舒服,那我们也不要再打扰他了。长天,我们走吧。”
“哥哥……”念长安错愕的抓住念长天的衣角,却意外的看见念长天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歉意,他轻轻拍了拍念长安的手背,然后说:“长安,你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哥哥!哥哥……”
但是哥哥修长的身影还是慢慢消失在了房门口。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然后面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他不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从来不会这么懦弱,也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而抛下她。
这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年代了。即使拥有相同的样貌,也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了。
念长安躺在床上,看着白底兰花纹的帐顶渐渐出了神,然后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看见就在黑暗之中,有无数闪烁的片段飞快的在她面前飞过消散,然后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见。
她看着一个幼小的女孩慢慢的在哥哥的保护之下成长成人,天真无邪。然后她和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定下了亲事,然后哥哥高中,被公主殿下看中,选为了驸马。她也凭着精致的样貌和过人的才情被皇上御封为朝阳郡主。
公主嫂嫂没有架子,长得美艳多情,性子温柔;哥哥仍然爱护着她,对她千依百顺;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依旧在身边陪伴,对她柔情似水。
本来一切都是那般美好,直到那一天,她从庭中穿过去找公主嫂嫂,就听见不知名的那处传来了难耐的轻吟之声,断断续续的穿过花丛,落入了她的耳中。
她虽是单纯,那些个男女之事却还是懂的一些的。她一下子就面红耳赤,拔起腿就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结果没想到,她却听见了他的声音:“呼……喜欢吗?恩?有你的驸马给你那般快乐吗?”
“恩……恩啊……再来……”
她的双眸一下子就睁得大大的,她不敢置信的一步又一步向那里走去,还一边自我安慰着:不……不会的,嫂嫂怎么可能会和阿远哥哥……
然而下一秒她看见的画面却让她所有的自我建设全部瓦解:男人抱着女人压在树上,树上的花瓣都被撞落下来。
她面色惨白的退后一步,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向后摔去,后脑勺直直磕在地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在黑暗之中,她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发现……办法……”
“不用……她不会说……想办法……”
然后又是一个画面,她好不容易从黑暗之中醒过来,结果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一碗药向她走来,她认识她,她是公主身边服侍的贴身侍女,名字叫做芍药。
她慢慢将汤药灌入她的嘴里,不顾她微弱的抵抗轻轻说:“郡主,我也不想的。但是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我也不得不从。郡主,芍药只好对不住你了。你早些上路,也好让我做交代。这不是很好吗?”
药水很苦,但是也抵不了内心深处那悲哀的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她猛然醒过来,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但是就在那睁开的眼里,却缓缓淌下一滴泪。
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她发誓,一定会让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个个,全部都下地狱。
养伤的日子十分平静,从那以后,公主借着来探病的借口开始打听她那天看见的事情。她心里不住冷笑,面上却装出迷茫无助的表情,然后只是说自己的头好痛,什么都记不清楚了。那个女人见几次三番下来都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又看见她好像真的什么东西都记不清晰了,便当真以为她不记得了。
可是她不知晓,每次当她穿着华丽的裙子画着美艳的妆容从长安的房间打听离开之时,长安便会退下那一脸天真无辜的模样,只是沉沉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就如同无一丝波澜的死海。
她摊开手,旁边服侍的侍女阿巧惊呼一声,只见那洁白娇嫩的手掌上,布满了深深的血痕,竟是她用尽所有力气去忍耐,然后指甲掐入掌心所留下的痕迹。
念长安冷笑道: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的掬月悄悄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醒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郡主,原来的郡主爱笑,满是天真无邪。然而现在的她虽然也是像以前一样爱笑,但是此刻却处处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掬月不知道,她原来那个天真可爱的郡主,早就已经在满腔怨恨之中死去了。
而现在活着的,是为了自己而活,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都付出报应的念长安!
她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让那个女人从此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在不复来。
一晃就是三月,念长安早已康复,但是却依旧装着病弱的模样躲在院中不出去。公主又恢复了以往放荡的生活,且越来越是嚣张。驸马府内人人皆知,只是她这一世的哥哥极其懦弱,敢怒不敢言,只是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驸马府内也无人敢议论,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直到那日,她正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握着书卷正看得入迷之时。掬月忽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然后喘息着说:“群……郡主,驸马让你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去前厅。”
念长安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哥哥唤我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掬月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闻言就回答道:“是晋安王爷来了。”
晋安王爷?念长安挑了挑眉,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嘴角忽然就露出了一抹显得十分危险的笑。
掬月忍不住揉了揉手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寒意。
念长安稍稍打扮了一下,就向大厅走去。她原本便是容姿秀丽的美人,只是稍稍打扮一下,便显出那瑰丽之色,在满目阳光之中,更显娇憨动人。
念长安才刚刚步入大厅,便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直面而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向前面望去,就见那大厅最前处的高椅之上,坐着一个异常俊美之人。
他的容姿艳丽异常,胜似女子。然,在他的面上却找不到一丝女气。反而见到他之时便觉一阵冷意扑面而来,甚是恐怖。
念长安在步入的瞬间就与那人对上,她只觉像是被一只什么危险的动物盯上了一般,竟是不敢动一丝一毫。
“倾阳,她便是我的妹妹。”
哥哥的声音瞬间将她从对方的恐怖气场之中解救出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竟是冷汗糊了满身。
这个人,不是寻常之人。
但是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又不知何时才行。
念长安在心中细细计较,便听着那人轻笑道:“可是朝阳郡主念长安?你的文思敏捷,倒是不输于男子,这真是难得。”
念长安只轻声道:“王爷妙赞。”
态度不卑不吭,言语淡淡,却甚是伶俐。那人又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轻笑着转移了话题:“长天,你这次……”
念长安默默的退到一旁,只是垂着头。
那模样像是所有未出阁女子对于陌生男子的应有态度,只是他们却是不知,她的面上,全是冷意。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倾阳哥哥啊,这次有空怎么来我这儿坐坐呢?”
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然后就看见穿着华丽衣裙的公主殿下慢慢走了进来,念长安不由自主露出了冷笑。
她明显是和那晋安王爷是熟识的,两人交谈着,她不时的就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笑意。和着她精致妩媚的面容,倒是显得十分诱人。
但是她眼睛在席中一直紧盯着那晋安王爷,然后里面散发出的炙热的温度连她都可以感受的到,哥哥的脸都变得有些黑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男人,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已经是够憋屈的了。而现在亲身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妻子对着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然而那晋安王爷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依旧是神色淡淡,像是天塌了都惊扰不得的淡定闲逸。
晚餐最后,天已然黑了。那个公主立刻提出了让他休息一晚再走的请求。哥哥一听脸更黑了。但是碍于面子,也是附和着她的话让他明日再走。
那晋安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念长安也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那什么王爷状似无意的看了她一眼后,这才淡淡道:“那本王今日便打扰了。”
公主一听就立刻笑了开来。念长安也不由在心中冷笑:的确,今天晚上确实是会让你好好享受着的。
月黑风高,万物皆静。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在空中挂着,月光皎洁,照亮了所有隐藏在黑暗里的事物。
念长安扮作婢女装扮站在公主的房门前,然后轻轻叩响房门,接着说:“公主殿下,王爷请你过房一叙。”
念长安没等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娇媚的声音:“真的吗,他可说是在哪儿?”
念长安飞快的报了地址之后就赶紧离开了,然后她便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她那名头之上未婚夫婿骗到了那庭院之中。
那时那个女人早就已经到了,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处皆是勾人夺魄之意。明明已经是中秋了,她却穿着浅薄的白色纱裙,被风一吹,便贴在身上,露出了那妙曼的身姿。
真是个狐媚子。
她躲在一旁冷冷笑道:待会儿便有你好看的了。
那女人也是觉得有些冷了,便自行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着。只不知着酒是怎么做成的,只不过轻轻抿了一口,便觉有股火从肚子处熊熊燃烧,一直连着全身血管进入身体各处。然后蔓延成一片熊熊大火。
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然后将领口扯开了一些,好让自己凉快凉快。可是那冷风吹进来,一点儿也没有舒缓她的焦热,反而愈演愈烈。直到她忽然触动了一抹清凉,就忍不住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死死的缠着那个人不放手了。
那人便是那念长安的未婚夫婿了,他面对着这样的软玉不禁有些难耐。
反正她和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这样也没有什么大碍。
她轻舔着自己的嘴唇,痴痴一笑:“来啊……恩……”
她嘤咛一声,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念长安冷冷的看着在月色下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人,眸子尽是一片杀意。
你们不是喜欢私会吗?那便好好在一处吧,反正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念长安再也不看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幕,只是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她睡得极好,不再有人在睡梦中发出嘤嘤的哭泣声,也不会再有那一片血红忽然在面前炸开,然后是一声声的,“长安……长安……我好痛,替我报仇!”
一切都成定局。
念长安从睡梦中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院里十分安静她一边懒洋洋的起了,一面轻声问掬月道:“这处怎么这么安静,平时不有人来之声吗?”
掬月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小声对着念长安说道:“郡主啊,昨晚可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拉!”
原来昨晚王爷刚要入寝,便听见门外有一个女子自称是公主殿下的侍女芍药,特意遵从公主的命令请王爷到庭中一叙,有要事相谈。
他便重新穿好行装,然后慢慢去了前庭,结果在路上遇上了驸马爷,他一脸忿忿,在见着王爷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不是在……”
话还没说完,就有断续的低吟声顺着夜风传入两人的耳朵,驸马爷的脸色猛地一变,然后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前庭。
王爷继续慢慢走了过去。待他赶到之时,虽是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面前的这幕之时,依旧忍不住皱了下眉。
面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荒诞至极。只见那一向尊贵的公主殿下此刻却像是一个娼妇一般抱着一个男人在石桌之上尽情的低吟着,一脸迷离。
“你这个贱人!”驸马简直连头都快气炸了,只见他暴跳如雷的朝那对贱人吼道,那个男人一看是驸马来了,连腿都吓软了。他倒在地上一脸灰败之色。
可是这还不是终极,就在这时,刚才还发出媚叫的女人舔了舔嘴唇,然后向正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王爷轻轻招手,并露出妖媚的微笑轻声邀请着说:“来啊……一起来啊……”
“你……你……”驸马简直连话都气得讲不出来了,他只能哆嗦着手,然后吼出一句:“简直荒谬至极!”
王爷的脸也有些发黑,只见他冷冷的一甩袖子,只留下冰冷的两个字砸在风里,令人发寒:“荒诞!”
这便是昨晚的全部经过,掬月讲得口干舌燥绘声绘色,尤其是说道王爷的脸色之时,几乎好像就是她亲眼所见一般。她还不禁唏嘘道:“据说驸马大人一大早就上朝去告御状去了。王爷大人在昨天晚上便是连夜赶回了自己的王府。”
“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哈?”掬月立刻捂住嘴巴,然后提心胆战的说道:“郡主,她可是公主啊,你怎么这样子称呼她?”
但是她在下一秒就立被念长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有惊人的戾气扑面而来,她冷笑了一声,仿似千年寒冰,冷入心扉:“这般无耻之人,怎会是我朝的公主?公主?她又怎配!”
掬月被她下了一跳,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公……额,那个女人现在就被关在厢房里,据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那……他呢?”
掬月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了她指的那个他到底是谁,然后看向念长安的眼神之中也不自觉的带了点同情:“顾公子他……被打断了手脚关进了柴房,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但是她眼里的那点同情在看见念长安的下一瞬又灰飞烟灭了。
只见念长安忽然间就这样笑了起来,她的眼眶通红,却是不肯流下一滴眼泪,只是眼中尽是快意,然后说:“死了才好……死了才好啊哈哈哈哈!”
掬月被吓得再也不敢出声,就只有念长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藤椅之上,然后一点一点思及过去,唇角渐渐扬起了愉悦的微笑:她说过,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谁都一样!
结局依旧是大快人心,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令所有的皇族都蒙了羞,皇上震怒,将她软禁在驸马府上,并勒令她终身都不能再踏出驸马府一步。这便是几乎毁了她的一生。她日夜在那院子里面嚎哭不止。直到有一日,她忽然不再嚎哭,而是变得又哭又笑,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竟是已经疯魔了。
念长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冷冷的牵了一下嘴角,并不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日她轻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将那些真相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给她听,然后歪着头看着她,唇畔处满是带着邪恶的笑意:“怎么样?公主嫂嫂,您还满意吗?”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然后死死的看着她不住的向后退去,口中尽是带着哭腔的吼叫:“你滚开!你是妖魔!你是妖魔!快滚。”
念长安只是站起身冷冷的看向她,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只听见声音恶毒,像是淬炼毒汁的匕首,每一字尽是剧毒:“你输了,方文清。”
她被逼的退无可退,终于尖叫出声:“啊。”
没想到,她竟是疯了。
念长安懒懒地挑了那白纸之上嫩黄的花蕊,然后才慢慢轻笑一声,不再言语了。
那顾远更不用说明,那日他的双手双脚皆被打断,然后随意扔在了乱葬岗里,那命运不用说明,也是可想而知了。
所有的敌人都在几日之内死的死疯的疯,她伸了个懒腰,便轻声对着掬月说:“我想洗个澡,你去帮我倒些热水来吧。”
掬月应了一声,便出门去打热水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郡主的状态显然也是越来越好了,也慢慢爱笑了起来,眸子里不再是那种阴沉沉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瑟缩的寒意。现在的郡主反而更像是以前那个满面皆是无邪的郡主了,眸子中全是烂漫的笑意。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温和爱笑的郡主啊,前段日子她都以为她怎么了,一副倔强的模样,让人怪心疼的。如今……掬月打完热水却看见郡主已经一脸安详的躺在藤椅上露出安静的睡颜之时,忍不住也微微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郡主再怎么变,都是她的郡主啊,都是她发誓要效忠一生的对象。
驸马府又恢复了平静,渐渐的,念长安也逐渐放下了警惕之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虽是说哥哥不像是她所熟知的哥哥,没有了以往的霸气果决,但对于她的疼爱却是不减则加,甚至将原先分给公主的那份关怀也放在了念长安的身上。
天朗气清,天上瓦蓝瓦蓝的,不见一丝云彩,只有温暖宜人的阳光洒在人间,显得那般和谐安宁。
在湖中的小亭之中,正坐着一个身着粉色儒裙的少女。她正懒洋洋的伸出手,将手中的鱼食如数扔入水中。阳光散在了她的身上,只见到她那雪白的双颊之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乌黑的长发顺着身形蜿蜒而下,勾勒出美妙的形状,那般可人。
她便是念长安。
念长安正兴趣盎然的看着下面的鱼相互争抢着那小小的食物,忽然便听见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唤道:“郡主。”
她没有回头,只是笑意加深,眸中深处满是暗色无边:“掬月,你看:只不过是一些吃食,这些鱼儿便是抢的你死我活的,真是有趣。若是有利当头,那人该又如何呢?”
掬月根本不知所云,只看见她低下头,喃喃说了一句:“要知道,人可比这些鱼儿可怕多了啊。”
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就大着胆子凑上去问道:“郡主说什么?”
念长安却是笑了笑,并不答话,然后又拿了些鱼食扔入湖中。
“你这么急匆匆的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奥。”掬月顿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于是她赶紧说道:“晋安王爷邀请驸马爷酒楼一聚。”
念长安喂鱼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回头看着她道:“晋安王爷?”
“是的。”掬月点点头,然后说:“还有王爷点名想让小姐也一同陪去。”
念长安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一声,然后直直站起身将手中的鱼食全部都倒入了湖中,很快地,那些因不断吃了食物的鱼很快便被撑死,一个个皆是翻着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她静静的看着在水面上白花花的死鱼,眸子幽黑,像是吸收了所有的光,看不见一丝情绪。
鸿门宴吗?
那还真是有趣。
夜色渐深,念长安坐在马车之上看着那些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或开怀或麻木或愤怒或快乐……然,这都不关她的事。
念长安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那暗色的帘子便又垂下,挡住了外面的繁华之景,也阻隔了外世自由之貌。
很快的,马车便悠悠停下了,念长安搭着掬月的手轻轻下了马车。便随着哥哥向那酒楼的大门处走进去。
金言酒家,先皇曾在乔装下入民间出访之时,便是进的这家酒楼。结果他一吃便是龙心大悦,便御封了这家酒楼为金言,并御赐牌匾。至此,便是那些个皇子王孙常来聚会之所。
一进去,便见到里面真真辉煌大气,到处皆是奇珍异宝挂于所见之处。其间还有几个美貌典雅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色儒雅纱裙行走其间,手上皆是端着精致的食物。
念长安虽是现代的人,但在看见这么奢华的场景之时,还是忍不住暗暗称奇。
很快她便随着哥哥找到了那王爷所在的厢房,只是推门而入之时,她便觉察到,有一束炙热的目光瞬间就准确无误的打到了她的身上。
念长安努力克制住自己不露出什么惊慌的表情,只是微垂着头,然后轻轻说道:“长安见过王爷。”
“恩。”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终于转移了视线。
她忍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出分毫,只是心中已经是严肃无比。
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
酒席期间,便听见王爷与哥哥正貌似聊得欢畅,只不知何时,哥哥竟是已经被灌得冥冥大醉,脸涨得通红,已经开始胡话连篇了。
但是王爷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依旧不断地向他敬酒。哥哥此刻早已是神智不清,只是拿起酒杯就喝,也不管自己早就已经不行了。
念长安皱紧了眉,然后在再一次王爷灌哥哥喝下酒以后,慢慢站了起来,沉声道:“王爷,家兄酒量不好,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王爷只是转着手中精致的酒杯,闻言只是笑了笑,眸子幽黑,唇畔处的笑容带着邪魅:“哦?那你便替你兄长喝,如何?”
念长安暗暗握紧了手。
他看着她,虽是在笑,眸子深处却是一点儿笑意也无:“若是你愿意,本王自是不会再与你兄长品酒了。”
念长安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长安便失敬了。”
“好!”他唇边的笑意加深,然后便叫着一旁的侍从先将醉倒了的驸马爷送回府,便又道了满满一杯酒放在了长安的面前轻声说:“本王便是喜欢你这般大气的女子!”
念长安端起酒,眸子微垂,然后,一饮而尽。
他的目标果然是她,可是为什么?她在那日明明表现的平庸无奇,为什么他还会找上她?莫不是……
念长安的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空杯:莫不是……他已然知道那日的事情是她做的?
不……不可能!
念长安还未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便见面前又摆放了一杯慢慢的酒。
她怔然抬头,只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遥远神秘的夜空。
“本王敬你!”
她咬了咬牙,端起来,继续一饮而尽。
在喝下第十杯酒以后,长安只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烧灼一般,面前的人影已经变成无数虚晃着的幻影。
不过……好在哥哥已经先被送走了……长安使劲摇摇头想要清醒过来,结果只是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涨而已。
凤倾阳举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脸酡红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双眼因为酒精变得十分迷离,带着点点晶莹的泪光。红唇微张,形成诱人的弧度。她明明就已经醉的不行却依旧坚持着不倒下,只是歪歪扭扭的站在他面前,然后问他:“王爷,如此可够?”
不够,当然不够。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道她一般:“告诉我……那天晚上来敲我房门的那一个人……是不是就是你?”
念长安虽然理智已经完全不行了,但是自身存在的警惕还是告诉她不能说,于是她呵呵一笑,醉态萌生:“我……我不告诉你!”
凤倾阳凑上去抓住她纤细的腰身,逼近了她,然后带了点威胁的问道:“告诉我,恩?”
“不告诉你……你是只狐狸!”
狐狸?
他好笑的看着她,然后轻轻问道:“为什么是狐狸?”
念长安却在这里闭紧了嘴,任凤倾阳怎么威逼利诱就是铁了心不再开口。
凤倾阳微微拧紧了眉,有些不耐的想说什么之时,忽然就听见门口有人轻声道:“主子。”
凤倾阳便任念长安软倒在地上,然后打开房门轻声道:“何事?”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着黑色紧身服的蒙面人,他轻声说道:“摄政王也在此处。”
凤倾阳微微皱眉,道:“完颜烈?他现在来此处做什么?”
那蒙面人轻声道:“主子,现在只有他孤身一人,需不需要在下……”
然后他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凤倾阳只是摇了摇手,就在他刚想说什么之时,便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猛然转过头,却见一粉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窗口之内。
他连忙过去一看,却是不见她的身影了。
“果然……”凤倾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瞬间冷下脸,冷冷吩咐道:“去把她抓回来。”
“属下遵命!”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凤倾阳看着倒在地上的酒杯,眸色冷冷:“念长安。”
金言酒楼的构造很是奇特,它不像是其它酒楼一般打开房门便是无物了。它的房间遍布在如同迷宫般的走道之中。很幸运,若不是凤倾阳定下的房间正好是在里面的那处,念长安也不敢打开窗户边往下跳。
念长安其实的确是晕眩过一会儿,但是当她自己说出他像只狐狸时已然惊醒过来,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她只好装着依旧醉着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肯多说了。
幸好有人敲响了门,念长安趴在地上装着已然醉倒的模样,伺机寻找着可以逃跑的机会。当她偷偷爬起来打开窗户的时候,凤倾阳已然回过了头。她便急急往下跳去,幸好脚落在了实地之上。她不顾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连忙歪歪扭扭的向前跑掉了。
金言酒楼的走廊扭曲而长远,她不断的向前走着,却是依旧未能找到出口在哪里。她的脑子昏昏涨涨,眼前也有些混乱。
走道之上点着明黄的灯光,衬着雕刻着古典绘画的朱红窗墙更显富丽堂皇。她此时却没有心思来欣赏这些东西,只是觉得这些精美的线条此刻像是形成了一个漩涡,要将她吞噬进去。
就在她急的不知所措之时,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她的听觉极其敏锐,尤其是当她重生至这具身体以后,更是敏锐了不少,不要说其他的,就是连虫子爬行的声音,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平常的人,这么轻的脚步声应是不可能会听见的。而念长安更是处于昏涨状态,脑子一片空白,只有这脚步声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还未来得及思考着什么,就隐隐听见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轻轻说着:快跑!快跑!快跑!
眼看着那走廊拐弯之处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纤长人影,念长安简直是瞬间就转身推开了旁边的房门,然后立刻闪身而入,快速地关上了房门。她稳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向她的方向慢慢走来,然后在她所在的房间门前停住了。
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只听见那脚步声顿了顿,又继续向前面走去。
念长安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在下一瞬僵住了身形。
女子的轻吟慢呃之声伴随着大床规律的摇晃声窜入了她的耳朵,然后也不知怎么的,那女子轻声呢喃了一句:“有……有人……啊!”
也不知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就听见女人的低吟立刻放荡起来,伴随着哭腔的低吟声听得念长安面红耳赤。
她抓住门框就想立刻离开这里,哪知道那走廊之上又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出去就危险了!念长安咬了咬牙,又硬着头皮缩回手,然后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躲到了一旁有一人高的大花瓶后面。
那女子连连惊呼出声,大床摇得越来越激烈,只听见那女子发出一声浅短的惊叫,下一瞬便是没了声息。
念长安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结果就听见那床上忽然又是一响,有人拉开帘子,然后淡淡道:“你还想看多久?”
那声音极是好听,就如同玉珠落入瓷盘之中那般动人心弦,念长安一时有些失神,只睁大了眼睛,然后怔怔的看着面前奢华的皮毛毯子上,逐渐出现了一双赤着的脚。
她顺着那双脚向上看去,然后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面前的男人单单披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大片雪白的皮肤便是展露在她的眼前。那肌理细腻,如同轮廓分明的石雕般坚毅。他淡淡的看着她,凤眸微微上挑,带着勾魂夺魄的味道。但是他的眸色甚冷,像是千年寒冰下的潭水,幽幽沉沉,意味不明。
他的模样十分英俊,带着一点邪肆的霸气,就如同他现在只是单单看着她,念长安年便觉有些呼吸困难。但也不知他的眼睛有什么魔力。念长安虽然很是惊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他的,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那男人见她直视着自己,唇畔微微上扬,尽是深意。
“怎么?”他缓缓贴近了她,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看呆了吗?”
那湿润潮热的气息尽数吐在她的耳侧,她的耳朵极是敏感,被他如此对待就忍不住动了动耳朵。
那男人见她的耳朵小巧可爱,又转过脸看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眸中一片雾气缭绕,脸颊上绯色一片,配上她茫然无措的表情,实在是蛊惑力逼人。
他伸出手捏住念长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然后轻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着我,那我便让你看个彻底,可好?”说罢,侧头便吻上念长安的红唇。
“呜……呜。”
念长安开始拼命挣扎,伸出手使劲敲打着他,可哪知他直接就伸出右手将她的两只手都按到背后,然后猛地将她压倒在地上,更加凶猛的开始吻她。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叩响,然后便是听见有一个熟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摄政王,可否一见?”
念长安猛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她的衣衫尽开。
念长安的脸瞬间爆红,站起来扯住衣服遮住自己,眼睛里尽是羞辱后的水汽。
但是从头至尾,她都未发出一丝声音。
那个男人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刚才所做的一切,然后也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你在怕他?
看着男人对着自己做的唇语,念长安的眼睛猛地一缩,然后握紧了手,沉默的低下了头。
这个男人竟然……
门口又被人轻轻扣了扣,然后便听见凤倾阳轻声说:“那本王便进来了。”
念长安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依旧懒洋洋的交叉着手站在一旁,看那样子,竟是没有丝毫阻止的意味。
门已经要开了。
念长安喘着,只是望着那个男人,也不开口求救,眸中不自觉带了点倔强的意味。
男人看着她,面前的女子衣衫凌乱,头发也松散的撒在身上,只是那红唇肿胀,因为那吞咽不及的口水而现出那糜烂的光泽,再配上她倔强的面容……
竟是那般诱人。
门慢慢开了,只见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时,念长安只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被他抱了起来,然后丢上那张大床,她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上一重,熟悉的气味再一次侵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