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她的心底猛地一颤。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子和她说过这样的话了啊,久到她都已经忘记了那合欢花究竟是什么样的曼妙景色了。
“合欢花……”她喃喃的说着,眼泪却是慢慢顺着眼角滑落,染着满满的哀伤。
“什么?”那白衣公子以为是他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合欢花?”
她没有说话,只是眸中尽是迷茫的雾气。
那白衣公子轻叹了一声,便是将她环抱了起来,然后向着前面的路继续走去。
她慢慢缩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好温暖。
念长安皱眉道:“那个白衣公子便是凤倾阳?还真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啊。”
晚歌低下头,半晌才是轻声道:“是他。”
自她那日之后,便是被他带到了府上,然后派人精心调理着她的身体。她开始时还是有一些的戒备,但是到后来,却是慢慢付出了真心。
他待她极好,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是不像是现在这般总是有着淡淡的算计的味道,而真的是如沐春风,就像是竹叶一般俊雅的人。
直到那一日,她的主子便是派人找到了她,然后给她下的命令却是,杀了他。
她知道自己许是已经恋上了这个笑容温和的男人,但是组织的命令无法违抗,她面上好像是答应了,但是私下却是偷偷告诉了他。
他听完以后,便是轻叹一声,然后将她缓缓拥入了怀中,柔软入骨。
但是她却是还是没有完全理解这个组织的残忍。
当她在房中为他绣着荷包之时,指尖骤然一痛,她心中一惊,便是有着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浮现。
那日,在那个像是修罗一般的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心中浮现的,也是这般恐惧的预感。
她立刻便是丢开了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面还用青色的线绣了一个小小的凤字。
当她赶到那里之时,便是看见了一幅令她血液都几乎冻结住的画面:他倒在地上,雪白的衣衫便是被那鲜血染透,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色彩。而在他的面前,有着一抹比血液更加鲜红的色彩,那个戴着和她一模一样面具的女人跪坐在地上,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上面锋利的刀锋之上,还染着一片鲜红,那刺眼的艳色凝成一滴又一滴从上面落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小的血迹。
她怔怔的停下脚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有泪水缓缓流下。
他看着那个女人,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她猛然醒悟过来,就向着他跑过去,大声道:“倾……”
脑后忽然被人猛然一击,她的眼前一黑,就这样慢慢倒了下去,最后听见的声音却是那个女人带着无限娇媚的声音:“呀,你还真是以为我欢喜你呢,我是骗你的呢。”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明明……明明已经……
最后,她还是要回到那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再不复来。
“所以你才会被……惩罚的吗?”
“不,那是后来的事情了。”晚歌轻声说道。
她自那天后就被关押了起来,脸上的那张皮也是被换了一张,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了,整日活在揣揣之中。就在那日她终于从那个地狱一般的黑色囚牢中出来之后,她简直是想要迫不及待的去寻找他的痕迹。
只是组织却是给她下达了一个任务:她要重新去刺杀他。
他没有死。
她听完之后心中真真是五味参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人的面前,眼神冷冷。但是在转身的瞬间却是泪如雨下。
真是……太好了。
她又扮成了一个新晋的舞女,但是这次她的面容清丽无双,却是不像是上一张面皮那样子的美艳妖娆,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面容已经不一样了。
那,他会将她认出来吗?
当她再次看到他之时,也是在一个晚宴之上,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衣似雪洁白,却是不像是以往那般温文尔雅,却是透着淡淡的戾气。他虽是笑着,眼神却是冷冷,就像是冬日的白雪,看似温柔含情,但是却是触手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他的笑容已经不再是像是春日之中的暖阳,而是像是深山之中那妖娆魅惑的狐仙一般,透着鬼魅的蛊惑之味。
他变得……她慢慢垂下了眼睑,心中忽然剧痛难忍:‘为什么’
‘呀,你真以为我欢喜你呢,我是在骗你呢。’
那一个女人不是她啊,可是她却是用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将他狠狠伤害了。
乐曲声响,她的身体轻轻舞动起来,旋转,轻跃,展臂,抬腿,雪色的纱裙慢慢旋转成一朵朵绚丽的花朵,令人见而生情。
那是一种绝世的舞蹈,在加上她的面容清丽无双,便是一种不能让人拒绝的风情扑面而来。她跳得便是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舞蹈。
她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是心却是慢慢向下坠去。
他就坐在上面,神色淡淡,没有半丝的喜悦或是悲伤或是厌恶,他的眸中也有着淡淡的惊艳,却是,全然陌生的。
难……难道是……
她猛然一惊,便是轻声哼唱了起来:“去年此行,何似人间。轻言曼舞,合欢何在。若是长歌入玉箫,但闻欢衣似锦华……”
这首曲子是她以往总是唱给他听的,他在树下吹着碧笛,她便是慢慢跳着那曲舞蹈,粉色的合欢花开了满树,犹如一团又一团粉色的毛绒球,绽开那无边希冀。她回首之间,便是看见他对她轻轻微笑,眸中是温柔无限:“欢儿。”
是了。
他总是叫她欢儿,因为她不愿意再用新月这一个沾满了血腥的名字,将那美丽轻盈的合欢花给污染。
可是他却是不记得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坠了下去,然后陷入那黑暗之中,再也不曾出来。
“晚歌?”
晚歌一震,抬起头来,眸中犹带着几分复杂。
念长安轻声问道:“那后来你是怎么会被他们给抓走的呢?”
晚歌低声道:“我去了他的府上,但是终究还是不愿意去杀他,这便是背叛了。故而我便是被惩罚,用药物废去我的功夫,制约我的行动。而这张脸……却不是我的脸,毁去了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也只是一张面具罢了。”
念长安闻言皱紧了眉,她便是轻声道:“那你莫不是不能将你脸上的那层皮用药水给摘下来吗?”
晚歌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只是想要将他当年给我的恩惠还给他罢了。毕竟他当年会受伤,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那你是想要找到那血人参吗?”
晚歌却是转了头看向那窗外的春色无边,眸中却是一片虚无:“我能还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念长安轻轻一颤,看见晚歌单薄的身子靠在门边,就好像随时会逐风逝去一般。她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了很久以前梦见的那一个画面,心中不祥之感渐深,她下意识便是上前轻声道:“晚歌……”
晚歌却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她半侧了头,只见到眸中有晶莹闪烁,她却是说了一句:“那晚歌便是先行回房了,逐风的伤还需要我再去观看一遍。”
说罢,却是不等念长安反应过来,便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房间里面便是又只剩下念长安一人,便是听见她轻叹了一声,便是化在风中,只余树叶簌簌之声,慢慢便是听不分明了。
“我都说了,你给我乖乖躺倒床上去!”
一进到那院子,便是听见了掬月那中气十足的大吼,念长安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放轻脚步,慢慢向里面走去。
掬月一身俏丽的粉色,扎着两只长长的辫子,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笑起来脸颊的酒窝深深的,真真可爱。
逐风便是坐在她的旁边一向面无表情的面上却是出现了淡淡的笑意,那样的柔和,就像是初晨的阳光一般。
“不要。”他说。
掬月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了:“你说什么?你的伤还没好,是不是想要裂开了再痛一遍啊!”
她的那个样子,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念长安刚想上前,便是看见逐风将炸了毛的掬月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低声道:“我不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什么?
念长安怔怔的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心底有怪异的感觉冉冉升起,她下意识的便是转身,竟是离去了。
一路之上,风光是如此的明媚,念长安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抿唇看着那艳丽花丛,眸中一片暗沉。
眼看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婚期渐近,念长安也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直到那一日,念长天自宫中回来,便是对她说道:“长安,你可知道那云瑾将军这次战胜的地方?”
念长安闻言便是皱眉道:“不就是那蛮夷吗?”
念长天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听说那蛮夷便是带着那公主来我朝,打算两国联姻,以修长年之好。”
“那又是如何?”
念长天有些叹息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是道:“你可不知,那蛮夷部落都喜强者,听闻那蛮夷公主美艳逼人,据说只嫁给能战胜她的英雄。”
念长安还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念长天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念长天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便是有些担忧道:“天下之人皆知完颜烈为大勇之人,你便是不怕……”
念长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是道:“哥哥,你在担心些什么啊,若论大勇之人,不是还有那云瑾将军么,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呐。”
念长天一听,表情顿时有一些微妙,然后挣扎许久才缓缓道:“听说那蛮夷公主虽是喜爱大勇之人,却是万万不能接受那……额,长得过于阴柔的男子。”
念长安闻言愣了愣,随即唇畔染笑:那蛮夷公主倒是有些意思么,竟是不喜欢小白脸吗?她倒是真想看看那美艳逼人的蛮夷公主究竟是何模样。
念长安却是不知,这一个机会,竟是很快便是实现了。
那一日,念长安带着掬月去街上购办那婚宴之上的物事,然后便是在一家首饰店铺之中挑选。
掬月显得十分的开心,眼角眉梢之处,尽是迫人的甜蜜。念长安也知道她究竟还是和逐风在一处了,便是打趣道:“掬月,不如我便是先将你给嫁出去如何?”
掬月一愣,表情有些茫然,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看着她,然后歪头“啊?”了一声。
念长安有些无语,当时她倒是还是以为掬月是实在是太过单纯,可是今日才是晓得,她是单纯,但是却是拥有无比粗狂的神经。
于是念长安只好解释道:“你不是和逐风在一处了么,不如便是由我做主,将你们二人便是结下百年之好如何?”
这下掬月终于是明白过来了,只见她的双颊顿时一片通红,彷如火烧云一般,连眼睛都冒出了一些晶莹,看上去真真可爱。
“群……郡主……”她结结巴巴的唤她,连耳朵都红了。
念长安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禁逗,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掬月这下子便是真的要自燃了,她便是低下头,耳尖通红,然后故意在面前东翻西翻,试图含糊过去:“郡主,你看这一块玉佩多好看呐。”
念长安看着她一脸笨拙的想要转移话题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也不再逗她。于是便道:“恩,的确是顶好的。”
逐风显然是欢喜着掬月的,虽是她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如何欢喜上对方的,但是她却是真心为掬月感到高兴的,她毕竟是找到了一个好归宿。但是晚歌……
想到晚歌,念长安就不禁轻叹了一声,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为什么就偏偏是凤倾阳呢?那个男人,她是现在都没有看穿过他。
“啊,郡主你看!”
念长安瞬间就从沉思之中回过神,然后便是顺着掬月的目光看去,便也是一愣。
就在那店家的手中,用锦盒装着一块通体绯红的玉佩,雕琢成一朵红莲的模样,花瓣徐徐展开,恰似出尘不染的天宫血莲花,带着无边的艳色。
毕竟女人都是欢喜那些漂亮的东西的,这块玉佩简直就是一下子便是抓住念长安的眼睛。她便是喃喃道:“店家,这块玉佩是多少价码的?”
那店家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赔笑着说道:“唉,对不住了姑娘,这块玉佩不是本店的。这只是那玉佩的主人带着原石来本店雕琢的。”
原是有主了啊,但是念长安却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知是谁?”
“我也……”
念长安看着那店家,却不料背后响起了一个十分清脆悦耳的声音:“是我的。”
念长安被这忽然就从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便是在那瞬间便是转过了头,结果她便是看见了那个比那个玉佩更加耀眼的存在。
那个女子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五官艳丽非常,带着有些锐利逼人的美丽。她的五官很是深邃,眼眸狭长,眼珠竟是像是那琥珀一样的颜色,宛如阳光凝聚在其中似的。就像是所有潋滟的光芒全部都凝聚在其中,让她的面容变得十分的耀眼显目,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不同于在她们这边的衣裙,而是带着浓重的异族特色的衣裙。她的上身还带着一紫黑色的珠子,褶皱的裙摆高及膝盖上三寸,下身穿着紧身的一条黑色长裤,魅惑无边的图腾跃于那火红的衣袖之上,就像是一连串的红莲在熊熊燃烧,那样子的张扬艳丽。
异族……人?
那个女子却是瞥了她一眼便是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那火红的玉佩之上,然后面上又现出了那艳丽的笑容,但是眸中却是单纯的像是一个孩子。
“太好了,中原的手艺果然是绝好的。”
语毕,便是直接将那块玉佩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血色玉佩配上她艳丽夺目的笑容,真真是吸引人的紧。
便是看那店铺老板便是直接将目光黏在她的身上不动了。
她却是管也不管,直接就从腰间的扯出了一个袋子,然后丢上了柜子,那袋子受到冲击便是散了开来,露出藏在里面的东西。那老板发出一声惊呼,念长安便是转头看去,却是见到那袋子的松口之处,洋溢着光彩琉璃般的光芒,竟是一袋子的宝石!
那店铺老板便是拿着那袋子惊声道:“姑娘,不用那么多的……”
那个艳丽的女子却是看也不看他,径自出了门,然后高声道:“可是我觉得你的技艺值得这个价。”
真是一个爽快的女子!
念长安便是看着那个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乌黑的长发轻轻在背后摆动,留下了一片药香。
良久,念长安便是轻声道:“走吧。”
掬月还有些懵懵懂懂,然后便是问道:“郡主不买了吗?”
念长安摇摇头,便是向着那出口之处向外出去了。
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掬月便是上前说道:“郡主,我们便去那布庄看看吧?”
念长安点点头,刚想要说话,便是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高声道:“你这中原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不是我了!”
念长安的步子一顿,然后便是慢慢向着那人群攒动之处走去。
“郡主,你要去干什么……咦,那不是刚才看见的那一个姑娘吗?”
只见那一个异族的女子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面上还有一些不能理解,她虽是生着气,但是由于长得十分好看,便是生气,也是十分又韵味的。那中年男子便是看呆了眼,然后便是想要用手去摸她的脸。
旁边看好戏的人很多,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去帮助于她的。毕竟她一看便是来自于其他地方的,便是大多数的人都有一些排外的情绪藏在其中,故而那男子这般胆大包天的当众去占那个女子的便宜,也是没有一个人是站出来的。
那中年男子怕是也是知道,故而胆子便是越发大了。
那女子一躲便是躲了过去,然那眉间紧皱,怕是已经动怒了,她警告道:“你说便是说,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你既是将我的上好瓷器撞碎没钱赔偿的话,那便是将你自己赔偿给我吧。”
说罢,竟是又将手伸过去想要去摸她。
念长安一眼便是看见碎成了一堆的瓷器,双眉不禁也皱了起来,这明显不就是在讹人吗?
她刚想走上前去制止那个中年男子,却是看见那一个艳丽的女子已经忍耐不住,终于火山爆发了。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条通体火红的长鞭,一下子便是狠狠的甩了出去,长鞭在空中呼啸而过,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破空声。念长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看见那一个中年男子惨叫一声,整个身子便是高高的飞了起来。
那女子冷着一张脸,又将鞭子重重往地上一抽,念长安便是清晰的看见那坚硬的石板之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纹。
念长安默默的又退了回来。
这样子强悍的女人哪里还需要她去帮忙啊!
那女子冷声道:“你这般的人,若是在我的部落之中,便是会受到火刑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都发出惊叫之声,连连退了几步。
那中年男子看见她又走了过来,胆子都快要吓破了,于是终于高声尖叫了起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真是难看,念长安皱着眉,有些厌弃的想:这种人真是应该给他一个好好的教训才对。
那个女子举起了鞭子,作势又要挥下去,但是那根长鞭却是在半空之中被人截住了。
念长安有些错愕的顺着手向前看去,便是看见了一身蓝衣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洁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那一条鞭子,然后低声道:“你够了吧?”
那男子面容绝丽,若是单看那样貌定会认定他是一个绝丽的女子,但是他的眉间却尽是冷意的杀伐之气,彻骨的英气让人实在是无法将他与女子联系起来。
而念长安在看见他面容的一瞬间,便是一愣。因为那个男子竟是那云瑾!
那女子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阻止他,但是她显然是在下一瞬便是认定他是和那一个中年男子是一伙的,眉宇之间怒意更盛,她便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是冲了上去。
那美艳女子看上去极是柔弱,但是手上的功夫确实极强的。她的动作极快,绯红的衣裙飘扬,那黑发在空中化作一道极美的弧线,她的身体像是一只极其敏捷的猎豹,向着自己瞄准的猎物优美而迅速的扑了上去。
但是显然那云瑾的战神之名并不是浪得虚名的,只见他轻轻一躲便是闪了过去吧,然后念长安便只是见着她不断进行攻击着,但是云瑾却是不断躲闪着,那面上竟是还得了那悠闲之色,不要是说那女子,就是念长安看见了他面上那欠扁的模样,都想直接冲上去和他干上一架。
那美艳的异族女子显然是一个火爆的脾气,见他不断躲闪,简直连脸都气红了。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白脸,就只会躲闪吗!”
小白脸?
云瑾脸色一黑,便是想要上去将她直接抓住,谁知道那女子竟是也藏着一手,只见云瑾如闪电一般的袭向她的颈间,但是那女子的身体就在那一瞬间猛地一沉,那身子竟是柔软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整个人就像是上下重叠了一般,然后直接就从侧面向他攻击而去。
云瑾显然也没有想到她竟是会这般柔软无骨,但是在沙场征战多年,他早就已经将那危急性化成了实质,他直接便是身体一晃,整个人便是拔空而起,修长的身体直接便是在空中翻了一个身,然后稳稳落地。
那异族女子手持红色长鞭站在他的对面,面上依旧充盈的怒气,但是此时却是多了一些不屑:“果然,小白脸就是小白脸。”
那云瑾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黑着脸道:“凶八婆。”
异族女子眼睛猛地瞪大,磨着牙齿就想要扑上去。
但是就在这一个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便是从一旁响了起来:“够了。”
念长安错愕的转过头去,便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慢慢从那边走了过来。
那个人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衣,上面绣着腾起的云纹,墨发高高束起,戴着紫金玉冠。他的面容精致,却是带着霸气,十分的英武。
完颜……烈?
那一个绯色衣衫的明艳女子怔怔的看着他,面上竟是逐渐现出了一次俏丽的绯色,看上去,真是明艳无双。
念长安看着那个异族女子看他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微微的不舒服起来。
完颜烈却是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面上还是淡淡的,只是说道:“姑娘,着应该是一场误会吧?”
“误会?”那女子虽是看着他有些娇羞在里面,但是一听见他的话,便是柳眉直竖,忿忿道:“这是什么误会?莫不是还是我错了不成?”
那云瑾皱眉道:“你当街行凶,还对了不成?”
那异族女子的眼睛里面简直就要冒出火来,看她那样就像是快要冲上去和他狠狠打上一架。
念长安终于看不过去了,于是便是慢慢走上前低声道:“将军,是你误会这位姑娘了。”
云瑾闻言转过头来,在看见是念长安只是微微一怔,然后便是道:“长安?”
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啊。
念长安却是没空理他,只是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完颜烈微微一笑:“刚才那一个中年男人想要讹这位姑娘,还动手动脚的。这位姑娘也是实在是忍耐不住了才会出手的,你们看,地上还有那假瓷的碎片呢。”
在场的人皆是定睛一看,他们皆是那古玩的好手,只消一看,便是知道那真假。
“果然是假的。”
念长安回过头,见那刚才之处早就已经没有了那一个无耻的中年男子的身影,便是淡淡道:“还有那个人,若不是心虚,现在怎么会逃得连影子都不剩了呢?”
那异族女子听完便是点头道:“刚才我走在路上,那个男人便是无缘无故的碰了我一下,然后自己就把那花瓶给扔到地上,还诬陷说是我将他祖传的宝贝给打碎了,硬是让我赔他,不然就不让我走。”
念长安点点头,便是又看了看完颜烈,见他正在注视着自己,而不是在看见那一个异族女子,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唇畔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轻声道:“就是这般。”
误会终于解除了。
云瑾便是道:“刚才抱歉了。”
那异族女子显然还是有些看不上他,但是还是僵着脸说道:“恩,下次你还是看清楚了才出手吧。”
云瑾脸一黑,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慢慢将话给咽了下去。
但是显然完颜烈却是在那异族女子的心中不知是比云瑾高了多少个等级,便是看见她绽开大大的笑脸,然后爽朗道:“我叫云瑶,你叫什么?”
念长安一怔,下意识的便是看向完颜烈,只见他只是淡淡道:“鄙人复姓完颜,字烈。”
云瑶却是不理会他的冷淡,依旧笑得春花灿烂:“完颜烈,真是好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啊。”
念长安一怔,便是下意识道:“念长安。”
云瑶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然后道:“哎,长安,刚才还真是多谢你您帮我讲话了,不然我到现在还是被某一个人误会呢。”
那被点名的某一个人黑着脸站在她的旁边,有些无语。
她倒是连问都没有问那云瑾的名字,只是和他们说着话,连余光都没有给云瑾一下。
蛮夷的女子当真是敢爱敢恨,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是将眼中的欣赏和喜爱全部都是表现在自己的眼中,若是不欢喜一个人,便是连是一眼都不会给那个人的。而这个传闻之中的蛮夷公主,却是名副其实,当真是不喜欢小白脸的。
念长安此刻却是有些头痛,哥哥那个乌鸦嘴,竟是当真是被他给说中了。
那蛮夷公主居然真的是对完颜烈有了那方面的意思。
蛮夷的人均是对那自己欢喜之人直截了当的,可是完颜烈却是对她爱理不理,云瑶却是锲而不舍,念长安的脸,终于也像是云瑾刚才一般黑了下去。
尤其是当那云瑶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烈,我可是欢喜你的紧。不如你便是和我一起回云族去吧。”
竟然叫他烈!
念长安几乎是在她出声的一刻,便是紧紧的盯了那完颜烈,眼神竟是压迫力十足,但是却是掩盖不住那里面淡淡的担忧。
完颜烈看了念长安一眼,却见她的一双秋水剪眸之中,明明是紧张的不行,却是依旧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
他哑然失笑,便是低声道:“恐怕我是无法和你回云族了。”
云瑶“咦?”了一声,然后便是又问道:“为什么?我长得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只是……”
念长安在听见他说自己不能答应的时候就已经将一颗心重重的放了下去,然后再是听见他缓缓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连心脏都是不自觉的鼓动了起来。
“我早已是心有所属。”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他已经涌出淡淡笑意的双眸,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移开目光。只是那红晕遍布在了她洁白的面容之上,像是扑了一层极美的胭脂。
完颜烈的眸色微微加深了一些。
云瑶见他们如此,便是好像明白了什么,却是大大咧咧道:“原是如此,长安,你倒是顶好的运气。”
念长安的脸上红晕更深,简直就像是一枚上好的血玉一般。
完颜烈却是低声道:“是我的运气顶好才是。”
念长安的心中一颤,便是再也移不开目光。
云瑶却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顾自叹息道:“这般优秀的男子都有心上人了,难不成这世间便是真的只有那小白脸了吗?”
被强自冠上小白脸帽子的云瑾再次忍耐着,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一对脉脉对视着的一对儿之时,眸子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缩,然后便是有一些狼狈的转过了头,再不去看他们。
谁也没有看见,完颜烈的唇角微扬,像是有一些说不出的得意来。
就像是……不战而胜的快乐一般。
念长安回府以后,触手依旧是那温暖的气息,像是化成丝缕状的事物,慢慢的将她缠绕。
只是这样子的好心情便是在打开房门的瞬间便是冻结了,窗前站着一个如同月光一般皎洁却是妖异的男子,他微垂着头,睫毛深长,遮住了那眼底的神色。只是当她走进来之时,便是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来。
那双眼睛真真是绝世的妖异,流转着倾世的潋滟光芒,就像是一片星空一般,像是要在瞬间将她迷惑。
但是念长安还是在瞬间就是清醒过来,然后便是转身便是想要离开,却是听见“晃荡。”一声,门竟是狠狠的关上了。
念长安一抖,然后便是道:“你来干什么?”
无色却是轻声道:“没事就是不能找你吗?”
念长安的脸上满是冷意的嘲讽的味道:“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可以让你三更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面。”
无色轻轻一笑,道:“几天没见,你倒是伶牙俐齿了许多。”
年长安的脸上真真是写满了厌恶,就只是差没有扫把将他给扫地出门了,就在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想要再次恶意嘲讽之时,便是听见他轻声道:“阿笙想要见你。”
阿笙?
念长安一愣,却是还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身侧又是便是像是整一个都冻僵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
“你又点我穴道!”
无色却是漫不经心道:“如何?”
念长安几乎没有气得呕出一口血来,只见她咬着牙齿,便是张口便是说道:“无色你这个混蛋!”
无色却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是轻声道:“想要我把哑穴也给点上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
念长安咬牙切齿的想:忍了!
无色直接便是将她给扛了起来,念长安头朝下,血液倒流,几乎没有吐出血来。
他扛着她上下跳跃着,念长安看着有些心惊,怪不得她明明加派了人手,这个家伙却还是出入于无人之地一般,肆意来往,原是身手如此了得,难怪逐风会是受这般的重伤!
说到逐风,念长安便是又觉心中有一股杀意从心底涌了出来,但是……
“你要是想在这里杀我,我就把你直接扔下去。”
念长安冷笑一声,便是嘲讽道:“你点了我的穴道,我怎么杀你?”
“也是。”那无色竟是还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便是不再理会念长安,顾自向着前面施展轻功过了去。
但是那速度却是明显是加快了不知多少倍。
念长安在颠簸之中晃得头昏脑涨,但是却是咬紧了牙关,死都不肯哼出一声来。
直到她被他解了穴道,然后放在地上之时,念长安脸色发白,几乎没有脚下一软摔在地上。待她终于好上了一些,便是睁开了眼睛,却是这是一处湖畔小亭,月光洒在那泛着磷光的湖面之上,就像是荡漾着无数破碎的月亮一样,带着无比温柔的妖娆。那般好看。
而在那小亭之中,坐着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女,宽大的裙摆扫到地上,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蓝色莲花徐徐盛开。她吹着一只碧笛,上面有一颗绯色的宝石镶嵌其中,那笛声悠然,却是抵不上那少女眼中的光芒半丝耀眼。
那真是一双绝世的眼睛,像是盛放着着世间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带着无边的艳色,又像是无数雪莲花绽放出自己,那样干净剔透。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她,然后慢慢露出了一抹笑意:“阿笙。”
那少女这才看见了她,那双大眼睛之中瞬间便是有了那无边的喜意。
“长安姐姐!”
她飞扑过来,然后欢喜的叫道:“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念长安便是说道:“你不是不能出来吗?怎么……”
百媚笙便是道:“我也不知道,哥哥便是忽然之间便是答应我了,本来我以为我也是出不来了呢。”
“他答应你?”念长安忍不住想要去看那无色,却是看见他原先站立着的地方竟是空无一人,竟是离开了。
念长安终于松下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温和道:“那你既是已经出来了,那你想去哪里呢?”
百媚笙长长的“恩”了一声,然后便是笑眯眯的说:“我也不知道,姐姐带我一起去玩吧!”
念长安忍不住说道:“可是你哥哥会同意吗?”
百媚笙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却是说道:“哥哥同意了!只是他一定要让逐浪哥哥待在我的旁边。”
说罢,便是朝着那一处黑暗之处笑道:“是吧,逐浪哥哥。”
那黑暗之处竟是真的慢慢走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的面色清冷,恰似一朵盛放在漫地冰雪之中的寒梅一般。
确是逐浪。
念长安便是点点头,然后便是说道:“那你不如先住到我的府上去,如何?”
百媚笙立刻睁大了眼睛,然后道:“真的可以吗?”
念长安摸摸她的头发,然后笑道:“当然可以了。”
百媚笙的眼睛瞬间便是迷成了弯弯的月牙状,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
念长安的心顿时也是柔软了下来,然后轻声道:“那我们便是先走吧。”
“等一下。”百媚笙急急爬起来,然后便是忽然提高了声音叫道:“哥哥,那阿笙便是先走了,哥哥不要再一个人喝酒拉!”
喝酒?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是一个酒鬼!念长安对无色的印象更加坏了。她便是直接拉着百媚笙的手,便是离开了这个湖心小亭,逐浪依旧是八风不动,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只是脚步紧紧的跟着百媚笙的脚步,手也是好像漫不经心的搭在剑柄之上,只是他的眼神冷厉,便是叫人望而生畏。
三人的脚步声便是渐行渐远,很快便是听不分明了。
风过竹林,出来沙沙作响之声,便是见着那原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便是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淡淡的看着那三人消失的地方,眸光微闪,便是忽然抬起手来,从面上掀下了什么东西,再度睁眼之时,却是有惊人的霸气从中流转,那令人颤栗的阴寒邪魅之气,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又是一阵风过,那身影再度消失不见,只余留那淡淡的叹息渐渐消逝在风中了。
“长安姐姐,这是什么?”
百媚笙指着那做成各种动物造型的面人惊讶道,脸上慢慢都是惊奇:“好可爱啊!”
念长安便是耐心的解释道:“这叫做面人,阿笙想要什么样子的面人他都可以帮你捏出来哦。”
“咦?”百媚笙稀奇的叫了起来,眸中慢慢洋溢出了那欢喜的笑意:“那……那你可以帮我捏三个面人吗?”
“好嘞!”那捏面人的师傅大声的吆喝了一声,便是手指齐动,那柔软的面团在他的手上逐渐变得十分的乖顺,很快便是有模有样的了。
念长安便是说道:“阿笙,你看……”
她转过头,却是看见百媚笙正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个师傅手上的动作,神情十分的认真。念长安不禁哑然失笑:她真的还是一个孩子啊,被关在那牢笼之中,如今终是可以展开自己的羽翼了吧?
很快那个师傅便是捏好了一个,那个女面人长着一双十分美丽的眼睛,就像是所有的星辰都聚集在其中似的。
百媚笙一脸惊叹的拿起它,满是欢喜。
很快另外两个便是也是已经捏好了,一个满脸寒霜,却是如同一朵出自风寒的雪色傲梅;另一个淡然如水,安静娴雅,只那唇畔含笑,却是添那无限娇容。
“姐姐,给你!”念长安怔怔的接过自己的那一个面人,眸中也是慢慢溢出了孩子般的欢喜。
只是只属于自己的那一个面人呢。
一旁的逐浪没有说什么,却只是拿着自己的那一个面人,眸子只看着阿笙一个人,慢慢溢出了淡淡的温柔来。
“我想给哥哥做一个。”
念长安闻言一愣,便是道:“阿笙,这位师傅又没有见过你的哥哥,你……”
百媚笙却是专注的看着师傅,忽然便是说道:“可以给我一个面团吗?”
念长安看着她拿着面团,然后像是学着那个师傅一般这里捏捏哪里捏捏,手法还有一些生疏,但是她的面上却是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念长安只当她是小孩子喜欢新奇的玩意儿,但是却是在后来有些惊讶了起来。她的手法越来越是熟练,倒是最后,连那一个捏面人的师傅都是喋喋称奇道:“小姑娘学的可真是快啊。”
很快的,百媚笙便是捏出来一个小小的无色,看上去与他本人倒是极像的,都是有些傲慢邪魅的模样。
念长安看着她兴趣盎然的模样便是连忙道:“我再带着你去其他的地方转转吧,阿笙?”
虽然百媚笙对于面人的兴趣还是很大,但是显然其他的东西对于她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她便是点头笑道:“好啊,长安姐姐。”
一路逛过去过后,念长安简直对于百媚笙有些刮目相看,因为就像是那些手编的竹篓或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她只是蹲在旁边专注的看上一会儿,便是可以慢慢的琢磨出那东西的制法,若不是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不是已经制作好才拿出来卖的话,按照阿笙对于冰糖葫芦的喜爱程度来看,她并定是以后也想去制作的。
“真的是酸酸甜甜的。”阿笙的眼睛就这样黏在了那冰糖葫芦之上,半晌都没有将一丝余光留给别人。
念长安有些无奈的说道:“阿笙,一下子别吃太多,牙齿会坏掉的。”
百媚笙手里拿着七八串冰糖葫芦,甚至在逐浪的手中还拿着十多串冰糖葫芦,而在她的脚下已经有三四根已经吃的一干二净的棍子了。
“恩……好吧,那这些明天再吃吧。”显然百媚笙也不想是让自己的牙齿出了什么意外,便是只好是忍痛将所有的冰糖葫芦都放在了一个小袋子里面。那长长的柄还留在外面,顺着她走动的步伐左右晃动着。
念长安便是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向前走着。
百媚笙显然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好奇,便是很快的,天色便是很快暗了下来。念长安便是想着时间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府比较好,于是便是说道:“阿笙,我们今天先是打道回府吧?”
“唔……长安姐姐,那个是什么地方?”
“恩?”念长安顺着百媚笙指着的方向看去,却是看见一处高楼便是矗立在面前,那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所能挂到之处,从里面传来了轻轻的曲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胭脂味。那巨大的招牌上,用黑色的墨迹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落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