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鹰感到十分惊讶。从营地中奔出的这个女子长相竟然酷似惊虹。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长得明眸皓齿,容颜娇艳,全身上下一片火红,腰间系着浅紫色的丝绦,脚下穿着一双鹿皮蛮靴,显得娇俏可人。
那女子奔至近前,娇声叫到:“术哥,你回来了!”说着,便拉着术哥的手臂,问他带回了什么礼物。
“你先别急,我来向你介绍两位客人。”术哥倒是颇懂礼节,首先向她介绍战鹰与田末二人。可是那名女子似乎并不在意,不过稍稍瞥了两眼,便不再理会他们。
战鹰心中存疑,暗自忖道:看这女子的反应,似乎与我并不相识。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转首看到术哥身边的铁勒与可战两兄弟,却又不禁释然。
术哥神色中略带歉意,向战鹰二人笑道:“我这妹子,名叫雅丽儿,生性刁蛮,我们族中的许多小伙子都怕她哩!”
雅丽儿一听,顿时不依道:“术哥,你怎么这样说人家,不理你们了!”说完,丢开术哥的手臂,跑到队伍后面,查看马背上驮着什么东西。
术哥摇头叹道:“真拿她没办法,自小就是这样。”
这时,一名手下匆匆奔至术哥身旁,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
术哥的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下,对战鹰说道;“战兄先到帐内喝一口水酒,我有事出去一下,待会儿再来陪你们。”他转首向铁勒与可战二人示意后,随后急步而去。
铁勒兄弟把战鹰与田末二人安排在一个帐篷内歇息。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子进来,给二人斟上两碗水酒后,悄然退出。
战鹰向铁勒二人道:“你们出去吧!”铁勒与可战点点头,躬身退出,立在帐外守候。
田末向战鹰道:“鹰儿,你打算怎么办?”
战鹰微微一笑道:“我想趁此机会摸摸匈奴各族的虚实。至于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只要我们小心警慎,倒也不足为惧。”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田末对自己这个侄儿的才智和武功颇有信心。不过,他久历江湖,对世道之险恶知之甚深,当下心中更存了几分小心。
两人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仍不见术哥返回。战鹰有些不耐,向帐外喊了一声,铁勒两兄弟立刻走了进来。
战鹰向两人问道:“你们族长何时能回?”
可战道:“族长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少侠若想出去走走,我们可以带路。”
战鹰点点头,与田末一起向外走去。铁勒兄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简直是寸步不离。
四人在营中穿行。由于战鹰长得英俊潇洒,在营中甚是引人注目,不时有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擦肩而过,大胆之极地向他抛来撩人的媚眼。可惜战鹰目不斜视,浑然不觉,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
兀利族在匈奴各族之中算得上一个大族。抬眼望去,营内大小帐篷数不胜数,牛羊成群,人口众多。族中男性几乎人人配刀,体形彪悍,好勇斗胜之风极盛。战鹰两人见了,不禁多了几分警觉。
正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
战鹰等人挤上前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相貌凶狠的男子正在鞭打着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孩子。那人恶毒之极,长鞭连连挥舞,将那孩子抽得满地乱滚。
那个孩子甚是特别。虽然已是遍体凌伤,却始终紧咬钢牙,既不求饶,也不吭上一声。奇怪的是,围观的人大多面现不平,却没有一个人肯为那孩子说上一句好话。铁勒告诉战鹰,这人是族长的弟弟也力,一向凶狠残暴,族内无人敢惹。
“住手!”战鹰高声喝道。他见也力下手太狠,恐怕过不了多久孩子便会被他打死,忍不住出声制止。
也力听到喝阻声,不由微微一楞,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未发现出声者是谁,于是继续挥鞭抽打那个孩子。
战鹰不禁大怒,伸出右手食指凭空轻弹。“扑!”也力只觉手腕一麻,手中的鞭子再也拿捏不住,失手掉在了地上。
“是谁干的?”也力握着手腕,大声喊道。
战鹰缓步走出人群。众人见是一个外族人出手,不禁交头结耳、议论纷纷。
也力见是一个陌生人,态度立时强硬起来,恶声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我也力的闲事。”
战鹰冷冷一笑道:“世上不平之事皆归我管。你欺负一个弱小孩童,算什么男人!”
“他是我家的奴仆,我想怎样便怎样!”也力强辩道。
“既然这样,我更要管管了!”说道这里,战鹰缓步上前,虎目中透出一股慑人心魄的寒气。也力见了,不由心惊肉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要动手!”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战鹰回头一看,说话这人竟是术哥。
术哥走到也力面前,厉声道:“丢脸的东西,还不给我滚!”
也力见术哥到来,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没想到术哥不仅不为他出头,反而斥责于他,心中不由一怔。他一向对这个哥哥十分畏惧,当下不敢多言,恶狠狠地瞪了战鹰一眼,灰溜溜地钻出了人群。
战鹰蹲下身子,见那孩子已经昏厥过去,双眼紧闭,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指甲在手掌上挖出深深的血痕。他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怜惜,俯身托起孩子,对术哥说道:“族长,可否容我把这孩子带回去治伤。”
术哥朗朗一笑道:“战兄弟请便。不过料理完这孩子的伤势后,兄弟还有一事与你相商。”
战鹰心中焦急,冲术哥点了点头,便与田末二人急步返回先前的营账,将孩子放在榻上。
孩子的伤势十分严重,身上至少中了三四十鞭,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虽然还在昏迷之中,可是战鹰为他脱下衣衫的时候,身上仍旧忍不住发出阵阵颤抖。
“好坚强的孩子!”战鹰心中赞道。
他让侍女送来清水,与田末一起将孩子的伤口一一洗净,然后在每处伤口上洒上止血散。二人整整忙活了一个时辰,方才把孩子的伤口处理干净。
田末摇了摇头,对战鹰:“孩子的伤势太重,至少要调养三个月方能复原。”
战鹰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先天真气或许对孩子的伤势有所帮助,于是坐在榻旁,将右掌贴在孩子的胸前,默念易经八法中的疗伤心诀,将一股浑厚之极的真气传了过去。果然,先天真气对疗伤具有神奇功效,孩子体内阻塞的经脉被他一一疏通,体外鞭伤也开始收缩结疤,渐渐好转起来。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孩子苍白的小脸开始透出红润之色,呼吸也渐渐强劲起来。战鹰心知孩子再无危险,收手停了下来。
回头一望,帐内竟然别无他人,田末不知何处去了。战鹰不觉心中一惊,急忙向外走去。
可战依旧站在帐外,见战鹰出来,连忙说道:“少侠,族长正在等你,田大侠已被请去了。”
战鹰点点头,对可战道:“你派人照顾好这个孩子,不能有丝毫闪失。”
可战笑道:“少侠只管放心,请随我来。”
战鹰随着可战在营中穿行,不多会儿,两人来到营地正中的一个大场子上。
只见这里人声鼎沸,中间一堆一人多高的篝火将整个场子照得一片火红。术哥坐在正前方,端着一碗烈酒,正与众人开怀畅饮。十几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田末则坐在一旁虚应故事,神色之间略显焦急。而先前所见的那个酷似惊虹的女子却不见踪影。
见到战鹰前来,术哥立刻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立时,一名美女上前在战鹰的面前斟上十碗美酒。
“这是为何?”战鹰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
术哥哈哈大笑道:“战兄有所不知,这是我兀利族招待最尊贵客人的礼节。只要喝了这十碗朵儿酒,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战鹰暗道:如此大礼,一般人真还消受不起。这术哥究竟想干什么?
术哥见战鹰神色迟疑,脸色不悦道:“战兄弟莫非瞧不起我术哥?”
战鹰微微一笑道:“族长误会了,战某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罢了。”说完,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田末见战鹰喝得极快,心中暗暗担忧,忽然眼角一瞥,发现战鹰脚下湿漉漉的一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战鹰竟然一边喝酒,一边运功将酒从脚底下逼了出来。
转眼间,十碗烈酒一饮而尽。
术哥见战鹰饮下十碗酒之后居然脸不改色,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大笑道:“战兄真是海量。”
转首向众人道:“今天我向大家介绍一只来自远方的雄鹰。你们别看他年纪轻轻,他可是一名武技超凡的少年侠士。我们让他为大家露上一手如何?”众人闻听,立时纷纷叫好。
战鹰眉头微皱,对术哥的心思摸之不透,心知不能推辞,便离席而起,走到了场中。
战鹰朗声道:“战某远来是客,不能喧宾夺主。不过族长既然有令,战某今天就送上一个小小的戏法,博大家一笑。”
说到这里,战鹰右手一张,只听“呼”的一声,一根五尺长的木柴从篝火中飞出,直落在他的手中。整支木柴熊熊燃烧,可是战鹰却浑然不觉,右掌平伸,将木柴竖在掌中。接着,战鹰手掌一抬,木柴竟然凭空缓缓而起,仿佛被一丝无形的细线系住一般垂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向火堆缓缓移去,最后落入其中。
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外行人看来,这个表演近乎幻术。可一旁的田末却看出,战鹰完全凭借一股精纯至极的真气操控木柴。单凭这一手,他的武功修为已达“以气驭剑”的境界了。
术哥显然也看出其中的奥妙,神色凝重,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且慢!”战鹰正欲回席,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战鹰回头一看,说话这人正是那个名叫雅丽儿的女子。此时,她已不是白天所见的装束。只见她头戴银冠,娇靥如花,一身青衣短袖把她美妙无比的身材曲线展现得一览无余。见那女子出来,众人不禁发出阵阵喝彩声,显得无比兴奋。
那女子手持两支短剑,娇声道:“这位少侠武功超凡,小妹特来领教。”
战鹰原本对那女子心存怀疑,有此机会,也想弄清缘由。他微微一笑道:“姑娘乃女中巾帼,战某不愿落个欺负妇孺之名。”
那女子听了,一双美目眨了一眨,突然冲战鹰甜甜的一笑。这一笑恰如百花盛开,不逊倾城之美,战鹰愈觉她与惊虹的相似,一时竟觉有些恍忽。
正在这时,女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接着战鹰感到两道寒气直向自己的肋下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战鹰的双掌切在两支短剑上,发出金铁般的声响。
那女子的攻击受挫,不由得后退两步,手中双剑一摆,再次向战鹰向起攻击。
战鹰心有成见,自然不会施以重手,当下施展绝世轻功,左摇右晃,一味地闪避。十几招过后,战鹰愈发肯定这个女子与惊虹就是同一个人,虽然兵器不同,但两人身法招式别无二致。那么,她的出现必非偶然。她是否还想报复前仇旧恨呢?想到这里,战鹰的脸上突然泛起顽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