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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步入中年(1)

中年的性生活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性欲不满足会导致内转,认为自己有病——“补血针”的故事——中年夫妻可以达到恩爱的最高点

人到中年时,性欲的冲动有变本加厉的可能。俗语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即所以描写此种冲动力的强烈程度。在男子方面,那种冲动的取得满足,往往带急进性,因为妻子的反应,不能使他如愿以偿,他便不免另谋出路,而发生犯奸、宿娼、纳妾等等的行为。然而并非每个中年男子都是如此。假如这种积极的精力得到正当的指导,而纳入正轨,使适用于某种事业的推进则其前途实在是未可限量。至于女子方面,此种冲动也是一样的有,但每每不似男子那样的急进,这一半是由于女子生育儿女,治理家务,占了她一大部分的兴趣与注意力,一半也是因为女子容易招致社会上畸形的钳制。中年女子在这方面的要求,所以往往不是一种直接急进的表现,而是一种消极的、间接的心理的逃遁——有时候也叫做心理的内转。这种女子,一面既得不到他人的同情,而一面又有许多剩余的精力可用,于是便在想象上,认为自己有病,千方百计地想加以治疗,结果精力既有法消耗,而同时又可以取得别人的怜悯。但女子之中,也有能用比较积极的方法,使精力得以升化,因为取得安慰,鼓励,而始终维持她的健康。有不少的女慈善家、宗教家或教育家,就在这个时期里,造成出来的。我现在不谈这种女子,而专谈心理上已经发生内转的女子,尤其是那些爱打补血针的女子。

年近四十左右的太太们,在一块儿谈天时,难得不谈到什么“气虚、血亏、体弱”这一类的状态,而归结到补血针的注射上。有一次有位太太说:

“补血针,真是灵药啊!我打过四五针以后,就觉得精神百倍,饭量增加,睡眠也安稳,重量也比以前加了十几磅,这不是人类的救星吗?我劝你们体弱的人,都得去试一试!”

但同时也有人不以为然说:“打补血针,不免有点冤枉,我打过十多次,精神上并不觉得什么进步,体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两三磅,我看未必不是有的医生想发财,而生出的主意。”

崇拜补血针的一位又说:“你若说医生想骗钱而设的计,为何T医生只收一块钱一针呢?”

反对的又说:“因为如此便宜,才能多推销啊!”

有人因为我是医生,就问我“补血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使我觉得,恐怕除我的朋友们而外,还有不少的人,也喜欢参加讨论。我记得门诊时,有过一位请求打补血针的病人,很可以供我们讨论的参考。

她是一位不到五十岁的主妇,家境虽不算大富有,然尚称充裕。她的丈夫是一位负时望的教授,子女数人都已长大了。她本人受过相当的高等教育,在二十多岁时曾做过中学的教师。她一走进诊所时就说:

“医生,我的身体太弱,血太亏,请你注射补血针。”

我照例先查她的病历,再将她的身体各部检查一过,然后取出血来验,我发现她的赤血球、血色、蛋白质等等,都与常人一样,丝毫没有打补血针的必要。于是便对她详细解释说:

“太太,你并没有贫血的病。贫血就普遍情形而言,不是病乃是病征。有的贫血,是因为产生血球的器官如脾,如骨髓之类,本身有了病,以致全身的血不够;或者是因为某种寄生虫(如疟虫),或梅毒不断地摧毁血球,以致贫血。在这种情形下,一面固然要补血,一面更要查出造成贫血的病源,那才是治疗的办法。即令是贫血,用不着一定要打补血针。如果每日吃点肝与含铁质的药品,多在日光下晒晒,功效比打针恐怕还要大得多。”

病人听了这番话很不高兴地说:“请你不要怕我出不起钱,德国医院,日本医院,十块,二十块的补血针我以前也注射过。”她随手拿钱包去取钱,面上现出很坚决,非要打针不可的样子。

我觉得若是我不替她打针,这城里有的是医生,她自然会设法去请他们;同时我又觉得,若是随便地顺了她的要求,她一时一定会感觉得痛快,也未始不是治疗这病的暂时的办法,至于可以讨她的喜欢,得她的信仰,还是余事。不过这终究不是根本解决的方法。敷衍了事,也是有些对不起病人的。研究她的病历以后,我很明了她的病,不在贫血,而在其本性很想活动,而得不到活动的途径。她的子女都已成年,丈夫又终日在外上课或应酬,家境又很充裕无劳顾虑;她成天既无所事,打牌看戏又觉得没有多大兴趣,剩余的精力无所施用,同时在性生活方面,虽非久旷,也许得不着充分的满足。于是在潜意识中,便产生一种臆想的病症“贫血”,使她的闲暇的心身有点工作罢了。

我当时回想到老师朗叩普(Longcope)在我们毕业时讲的一句话:“现在世上,有不少的医生,精通医理,而缺少医德,你们不要学他们。永远不要为贪财,或讨病人的欢心而欺骗病人。”所以,我再很郑重地把用不着打补血针的种种理由讲给这位中年的病人听,而劝她于促进夫妇间的情绪生活以外,在外边,如女青年会、妇女会,及其他慈善团体,去帮些忙,使剩余的精力,可以发泄出去。

她很失望地回答我:“医生,你既一定不肯打补血针,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找旁人去了。”

以上所说的,是中年妇人,性欲的力量,无处发放,而酿成的一种消极的办法。一个人,能以有余的精力,发展自己的事业,在社会上,是很有贡献的。男女在这年纪,造成伟大事业的,历史上不算少数。不过应该郑重的,再补说一句,我以为比较最正当的办法,是中年男女,应认清这个期限,性欲的热炽,双方努力,以取得彼此的满足。性欲并不是一种可怕或可耻的东西,运用得法,可以增加人生不少的幸福。青年夫妇,虽说“恩爱如山”,不过初婚数年中,彼此脾气,总不免有几分不能互相了解的地方,所以感情上,往往难得百分的美满。中年夫妻,相处已多年,彼此性情已融洽得多,再加上性欲的调剂,正可以切实地享受一些圆满的恩爱。西方有句俗语说:“结婚头十年,是最难的,但过了十年,再想分离也分不开了。”这也是指中年夫妻的恩爱,往往算恩爱的最高点,也是最实在的,只要我们能善于护持而已。

绝经期的卫生

绝经时经血增多要注意——“少崩,子;老崩,死”——绝经前的身心变化——性冲动比以前强烈——绝经期的身体变化是暂时的,提防养成怪癖

只有少数妇女的经期停止,是突如其来的,正好比她们经期初到时如同从天降下来的一般。但就大多数的妇女说来,经期停止,是一种极迟延的变化,有自数月至数年之久的。最先是经血分量渐少,经期相距之时渐长,然后慢慢地完全绝止。这时候要特别注意的,是在每次经血来的时候,是不是有分量特别增多的现象。若是在绝经时,经血反而逐渐加多,就当请妇科专家检查一下,怕的是子宫内生了毒瘤,那排出的血不是正常的经血,而是瘤里出来的血。并且大半子宫毒瘤是在这个期限内发现的。若是诊断得早,尚可以用手术将整个的子宫取出,或用镭(Radium)照射,使毒瘤消灭。倘若错误,认“血崩”为绝经期应有的现象,而不求教于医师,恐怕瘤子长得越大,血液“崩”得越多,辛苦了半生的性命,便要不保了。我国妇女中间有句俗语说:“少崩,子;老崩,死。”就是说青年妇女们的“崩”往往是与怀孕有关系,而老年的“崩”,是危险的事。“崩”这个字,当然不一定指流血,“白带”太多,也叫做“崩”,但无论是“红崩”或是“白崩”,假如在绝经期中发生,总是应该特别注意的。

在经绝的前数月或前数年,身体上及精神上,便有各种变化发生。有的人觉着面部发热(Hot flushes),即些微事故,亦可以引起两颊的红晕,“心跳”,特别加强加快,头晕,耳鸣,目眩等等。精神上易于抑郁悲观,一般的情绪不大稳定。身体各部有时也有很清楚的变化,如声音降低,唇上下生出短“须”,脂肪增加,体量因之骤涨。这些精神与身体的种种变化,是因为卵巢起了老朽的作用,而影响其他的内分泌腺,使身体整个的统制,都受到影响,甚至于使属于第二性征的特性,都生了变化。不过有少数的妇人,没有这类变化的发现,并且精神特别的稳健,性情格外的温柔慈爱,这自然是一种意外的幸运。这类意外的例子,原因究属安在,现在的医学知识,还不能有明白的解释。

在经绝以前,性的冲动与情绪,往往特别强烈,这也是一件极普遍而自然的事实,好像人要快死的时候,常常有一种“回阳”或“回光反照”的表现。社会上有不少的人,以为妇人在中年或中年以后,对于性的冲动,应当随年递减,在绝经以前,更不应有此种“人老心不老”的奢望。殊不知那种“回阳”的表现,是人生生理上的常情,根本上不是什么道德问题,不应该加以社会的裁制。一过了这个“回阳”的期限,一个女子,对于性的兴趣,自然会逐渐冷淡。从此以后,便进入老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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