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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婚姻生活(3)

精神病这个名词,往往给人一个极不好的印象。一家当中有了精神错乱的人,这家人总觉得是一件可羞耻的事,而是应当隐瞒的。其实精神病也是病,和盲肠炎,白喉、肺结核等等,根本没有分别,应该用同样的态度来看待。精神病的种类可以大体分为(一)感觉的错乱,如抑郁或狂躁;(二)思想的错乱;(三)由中毒而来的精神错乱;(四)先天缺陷的精神错乱,低能或白痴之类;(五)精神局部的错乱。第一与第五两类,只要男女家世里无此病的历史,而本人所以得病的缘由,是因为重大的刺激,以前并没有患过这类的病,婚姻可以无须完全禁止。其他三类病症,虽无遗传的确证,而患这种病的家里人,往往有精神不稳定的倾向,所以当然是以不结婚为宜。若是不幸于结婚以后才发现这类病就当延医诊断,并探询其恢复健康的可能与希望。若是完全无望,就当送入精神病院。无论患哪种精神病都当节制生育,以免万一的遗传而贻社会与种族以无穷的害处。

节育

泄精于外——安全套——安全期——长时间哺乳——体位——子宫帽——化学药品——X光线——结扎

“医生,请你替我们想法子。我们结婚只六年,却已生产了四个小孩。我的妻子本来是一个活活泼泼的少妇,而今消瘦不堪。每次怀孕,痛苦万状,总要吐三个月,粒食不能入口。生产以后,又苦无乳汁。我虽比较来没有如此的吃亏,然自从第一孩子出世以后,就没有过整夜的安眠。好容易望这个长大一点,可以稍稍休养,不想连二接三的,添一个,又添一个,再添一个。想穿一件干净衣服出门,不是这个拉住,就是那个爬上身来,无警告的小便随时随地而到。每天只有在办公处几个钟头,比较是世外桃源。不过,不定一会电话就来,叫‘替老大买玩意儿,带鱼肝油’,过一会又是‘老三生病,要请大夫’。所以没有一天无事。照这样继续下去,我的妻子恐怕不久于人世,我也要进疯人院了。”这便是一对青年夫妻,带哭带笑的一番告诉。无疑的,他们是来请求节制生育的方法的。

节制生育最稳当的办法是禁欲,不过这是通常人做不到的。既是办不到禁欲,退一步就当节欲。曾记在美学医时,有一位提倡节制生育的来问我说,她们门诊的记录,普通美国的夫妻,一星期只行两三次的房事,而到她们那边门诊的华侨妇女,供称每日都有。“那是不是中国人完全不能禁欲么?”

这篇谈话是完全从医学眼光而论,我们不愿谈节制生育与经济学的关系,或是与优生学的关系,更不想涉及社会道德的问题。我们认为节育是个人切身的事,高谈阔论的理想与学说,未必换得到个人身心的幸福。生育是女人的问题,当然节制生育,是每个能生产或已生产的女子应当自己决定的。节制生育的方法,应当合各个人的生理与心理的构造,同时也应该不贵族化,使人人可以得知。我在这里要先声明,我们所要提倡的不是禁欲,也不是堕胎,乃是防止受孕。

节制生育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寻求各个人最合宜的法子,适用于各个人的生理与心理的环境,因为不仅人身各部分的构造有好些不同的地方,而各个人的心理亦异。譬如一样的方法,对于甲是无所谓,对于乙可以发生很不良的影响。至于方法,可以分作男女两方面;而男子方面又可以分作两种。

(一)泄精于外(Coitus interruptus)。精子既泄于外,当然无受孕的可能。这样办法,许多医生都不赞成。因为他们说用这方法来节制生育的人们,往往一方面,精神容易受激刺,而另一方面(女子),感觉不满足。久之,则失去对于性交所有的兴趣。所以偶尔为之则可,常用是有害处的。这样的判断也许是由于神经过敏。据说一般人用这方法的很多,既省事又不花钱。不过这不是人人做得如法的。若是男子不能管束泄精的时候,就无法使用这种方法。并且上面已经提起过,男子们,若不知道求对方的满足,则女子们往往感觉不痛快。并且在没有泄精以前,有少数的精子,仍可进入阴道。这都是使用这方法的一些短处。

(二)使用薄皮或橡皮套。这套有长短两种,长的容易破裂,所以用它之前,当仔细检查,若是发现它已破裂,或者已失去收缩性的能力,自然是不可用。短套固然不容易破裂,若方位稍有不正,精子仍可进入子宫里面,所以还是不能避免受孕。以上的方法,男子们虽不感觉什么痛苦,不过多少总觉得有些不痛快,失去了大部分性交的快乐。所以最好还是靠女子方面,来节制生育。

女子避孕的方法很多,简短地说,可分为三类:第一是天然的方法,不借用外物的;第二是机械的;第三是化学的。

第一类方法又细分有三种情况。首先,很多妇女相信在一个月之中,有一个期限是不会受孕的。从前人们以为是经期的前后数日最易受孕,近年来更倡说两次经期间的十数日,最不容易受孕。但是一个妇人,有她的特性,这个安稳的期限很难确定。即使我们能替女子甲计算出一个期限来,这期限未必适用于女子乙。德国著名的医师法克氏(Frankel)在北平协和医学院演讲受孕的时期,指出经前经后,及两次经期之间,都有受孕的。所以所谓安稳期间是不安稳的。

其次,就是比较长期的哺乳小孩。中国有许多母亲,因为要避免受孕,哺儿至三四岁之久。这种思想,完全无科学的根据,因为好多人,在乳哺的时候,一样的受了孕。至于少数不受孕的原因,恐怕不在哺乳的本身,而在哺乳期间的种种节欲的限制,所以比较的减少了些怀孕的可能。

再次,就是行房事的方法与各种方位。譬如房事后,站起身来,使阴道内的精子流出,也可以帮忙回避受孕。但是在热烈的感情活动之下,精子可以直接地送入子宫颈,各种房事的方位,也无济于事。一个精子就可以致孕,何况每次性交所排出的在千万以上呢?就是事后洗涤,固可以冲出不少的精子,不过真正对于避孕,恐怕没有多少功用。

除掉以上所说天然避孕的方法,再可以用的,是借用工具的帮忙,即第二类方法。普通用的为棉花球,及纱布卷等,把它们放入阴户,俾可以收吸大部分的精液,且可以阻止不少的精子进入子宫里面。不过这种方法,也不是“保险”的。

现在最流行的,还是一种子宫颈的皮帽。这种有很薄的,不致影响性交的兴趣。用这种帽子,顶要紧的是合适,必须经过医生的帮助指导。妇人们应当自己练习脱带,并且应该知道如何是合适,如何是不合适。事后这种帽子都得取出,不然子宫颈常受摩擦,就容易产生发炎的现象。这种法子,说起来是如此的简单,不过有好多无知的妇女,嫌它太麻烦,草草遵行,及行而无结果,反责方法的无益。比较家里有钱的人们,可以买一种银的或是白金的子宫颈帽。这种可以留在子宫颈上面长久些时候。除了经济的状况不同以外,用得太久,也会有因磨擦而发炎的现象。

第三类化学的方法,不外用热而带酸性的水来洗,因为精子遇见这种液质,可以失去游泳的技能。但是这种洗法,不能各部分都洗到,而十万之中,只要留下一个小小的精子,就可以受孕。

除了洗涤以外,可以用一种节育的胶质药品。它可以将子宫颈口堵塞。这种方法,单独的用,是没有多少效力的。若是与子宫颈帽合用,则不无小补。也有用药品的,在精子没有闯入子宫以前,将它杀死,使它没有与卵结合的可能;或是灭绝精子游泳的能力。但是药品的性质,太轻,便无济于事;过烈虽能杀精子,一定也能摧毁阴道及子宫内的外皮细胞,其贻害于妇人之身,必非浅鲜。法克氏新著一书名《抗孕的化学与物理学》(Chemistry and Physics of Contraception)。彼曾致力于是项研究有年,希望在化学物品中,可以发明一种能杀精子,而同时不加害于生殖器的药品,如注射抗白喉素一样。药品注射入体内,可使性交有兴,而不致受孕。若在某种情形之下,双方要生育时,仍不失其生殖的机能。这样可以施诸大多数的民众,尤其在最低层而受经济压迫的人,使有普遍的“救苦救难”的功效。不幸这类研究,还在幼稚时代。在没有相当试验与结果以前,我不敢劝任何人,用任何市面上出售的任何药品,因往往不独无益,反有时贻莫大之害。

有的人提倡用X光线(X—ray)来放射生殖器官,使其失去受精(女)与输精(男)的机能。这与用药品有些相仿,因为光力过大,则有伤生殖器的细胞,而永远失去生育的可能;光力过小,则无济于事。这也是应当避免的法子。

最妥当的办法,除了禁欲以外,是用手术将输卵管或是输精管割断。不过普通的人,对于手术,都觉得有些“犯不着”。并且动手术之后,再想生育,是万万不能了,除非是下述的一种例外的事实。有一友人,因骨盆狭小,生育两次,都是剖腹取出来的,生了一男一女。后来医生取得了这对夫妻的同意,于第二次割腹时,同时将输卵管割断。这是在我国最著名的医院,而是由最负有名望,有经验的妇科专家,来亲自动手术的。当然是万无一失的了。从此夫妻二人,便坦然无虑。谁知连过了两月,没有月经,而腹渐渐变大。这位太太与医生都惊讶之至。诊断之下,果然是孕。不得已再施行手术刮子宫,仍无济于事,而腹部继续长大;无法,只得将整个子宫取出。

总而言之,节制生育,是个人的事,当熟知各个人的心理,取其最不生恶感,与最省事最经济的方法,再求医师指导,随时小心,照当做的去做,不嫌麻烦,不偷懒,则能收相当的效果。节制生育对于这类的夫妻,也可以得着很大的身心快乐。广行以后,对于经济优生,也附带有不少的供献。

我们是提倡生育节制,不过我们并不赞成强迫普及,因为这是个人的事,若强迫使行,不独没有良好的结果,而会发生许多不能避免的误会与反抗。经济学与优生学的许多议论,另是一事,不是这本医学常识应该包括的。我们以为,凡是精神没有错乱的男女,应当都有自决的机会。对于精神不健康,有遗传性的,我们以为政府应当用法律来替他们节制生育,因为他们已经失去明白的思想,自然不当有,也不能有自决之权。除此以外,节制生育无条件的是个人的事,勉强实行或反对实行,都是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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