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等她恢复健康再谈谈,可是这谈何容易?
她醒了却避司少卿犹如毒蝎,只要稍微看见他的身影她就不吃不喝不愿打点滴不配合医生的治疗,还一再要求司少文让她离开这家医院回家去。
回家?开玩笑,她伤的这么重怎么回?她至少也得卧床一个月才能下地活动。再说…在宣城还有哪家医院有这家医疗设备来得好?她回到李岩身边他有能力尽善尽美地照顾好她么?
“我要见李岩,为什么他都不来看我?你们有没有通知他我受伤了?”她迷迷糊糊地只觉得浑身都痛,醒了就有专人喂她吃些流食,累了就又睡了过去,这样反反复复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心里只想着李岩不见了她该有多担心和着急。
司少文目光闪闪烁烁说不出话,只知道一味安慰宋词叫她放心,等她好了自然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宋词怎么会不明白?一定又是司少卿从中作梗。想起他的行为她就觉得一阵恶心,心里对他的恨意瞬间就侵袭上心头。想起她住的高级病房是靠他才有的,她输的每一滴药水也是靠他才有的,她口中的白粥也是他的…甚至如果没有他,她的生命也会在她坠楼之后就结束了。也或许不会结束,但会变成一个只能靠别人养的残废。
那一刻…那一刻…她怎么就真的狠心跳下了呢?原来对他的恨已不知不觉入了骨髓么?为了不被他染指宁愿豁出生命?
口中真是味如嚼蜡,宋词默默推开粥碗躺下,脸转向窗外望着那有限的一角天空。
司少文知道不好再说什么就退出去了,病房的大厅里司少卿就窝在沙发的一角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地等着,见司少文出来也没反应。其实他在这里能听见她发出的每一个细小的声音,然后通过这声音去猜测她到底想要怎样?
她想见轩儿他就抱了轩儿来给她看,只是当她看见是他亲自抱着轩儿去见她时,她却态度扭捏地不想见了,她只不过抬头看到是他而已就变了神色,而他就怔怔地抱着轩儿站在她chuang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百味杂陈竟品不出个味来。
而轩儿在他怀里也不老实,乍一见到亲生母亲便嗯嗯呀呀地伸着小胳膊想要爬过去一样,而他母亲呢?正撇着头故意不看他们父子两。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副家庭不和的闹剧。只不过双方都太过固执谁也不肯先低头,只有那还不知人间疾苦的婴孩在他们中间咿呀。
最后还是一位年轻的小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过来接过轩儿,而司少卿仍然不肯离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词看,似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能够给他们之间一个桥梁的缺口。
沉默,只有沉默,他不吃不喝站了一天,病床上的病人也不吃不喝不休息撇过脸坚持不看他一整天。
司少文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把司少卿拉走的。
“你能挺得住她一个重伤者能挺得住吗?你不是说等她完全恢复健康再说?”他劈头盖脸对着司少卿一顿乱吼,他刚刚有心留意了一下宋词的脸色,真是惨白的不像人样,真不懂大哥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什么。
几次三番下来,司少卿是彻底懂了。
只要他的身影一出现,宋词就发病。
他恨得心里发痒可是也没办法,为了让她好过一点他只好忍了,可是又不甘心离她太远所以只好躲在沙发里当乌龟。
她想见李岩?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我回家照看一下,你还…留在这里啊?”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要照料轩儿的饮食睡眠,这对他来说真算一种历练了。
半天也没见司少卿有所反应,司少文喟叹一声离开这间让人压抑的病房。他临走时顺手关了灯,高级病房里一下子陷入黑暗中。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也不知是几点了,半夜里司少卿只听见宋词在房里发出沙沙声,好像正在挣扎着要起床。他本能地冲进她的房间,黑暗中也能看见她在吃力地挪动身体。
他几步跨过去扶住她,“要什么我帮你!”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推开他,而他稳如泰山,她只左手能动一下,右手里钉了钢板现在还疼的无法动弹,能有多大的力气,司少卿根本没放在眼里。落进他眼中的,无非是她对他近似本能的拒绝。
“要什么我帮你!”他重复自己的好意,不想惹怒她。
“你滚开!”她没有丝毫犹豫,虚弱地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倚在chuang头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早疼的冒出汗珠。她全身多处骨折,动一动就像所有骨头都分了家散了架,叫嚣着发出剧烈的疼痛。
“要什么我帮你!”他耐着性子就当没听见她的恶言恶语。
宋词着实没能力能挪动身子,也不愿叫司少卿帮她,只好摁了左手边的铃,铃声可以通知守夜的护士来帮她。
护士很快过来,灯被她开了,屋里一下子亮起来。
司少卿就站在边上,跟宋词就隔着几寸的距离,可感觉上却隔了万重大山。
“宋小姐怎么了?”小护士一见宋词便关切地问,宋词脸色确实不好看,像在努力憋着什么。
“请你帮我拿便盆。”被逼得没法了,宋词只好窘迫地说出要求。自手术室出来她就被用了小便管,但那实在太难受,她今天觉得自己稍微能动了就要求拔了,想不到半夜涨的自己肚子都疼。
司少卿想帮她?可她宁愿让外人来也不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