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等了五年的司少卿,不笑才怪。
他这一笑立刻让宋词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尴尬地抿唇不语,眼里却多了一分晦涩的暗沉。
小家伙撅嘴,他的妈妈好不容易肯说上一句话了,却是用那样感叹的口气说的他似乎是陡然间没给她心里准备就长大了一样,越想越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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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宋词一夜辗转,睡得清浅模糊,黑暗中,总是会不安地醒过来,然后,一身冷汗。
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昏沉,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她匆匆喝了一大杯牛奶就要出门,司少卿皱眉,“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好,还要去金铭?”
五年前当她的精神分裂症越来越严重的时候,而他无措,不想给她做任何治疗时便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尽量避免对任何女人暧昧,也让她出去工作以转移精神。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选择去金铭帮那个老态龙钟的李家老太太。而这一帮就是五年。
从刚开始面对李老太的横眉冷对到现在的信任,她付出的不可谓不多,已经到让司少卿皱眉的程度了。
而原本预估她的病会好点,却不料几年间也爆发了好几次,且每次持续的时间都很长,而每次她展现的蚀骨温柔都让司少卿难以自拔。像罂粟毒药,明知有毒却偏偏上了瘾。然而,他并非故意刺激她,他是偌大一个司家公司的大老板大总裁,身边不可能没有异姓环绕的时候,连这却也成了诱发宋词发病的诱因。
司少卿无奈,他的公司职员几乎全部被换成了男人,为数不多的女人也不准随便在办公大楼内走动更不准靠近他。而他也与除了宋词之外的女人绝了缘,什么公共场合,宴会聚餐,这些年他统统没有参加过,他恍如在大众面前消失一般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而在外界,传言他为了一个叫宋词的女人从此做了居家好男人,这一做已是五年。
每天的朝九晚五,看她比自己还累。值得吗?
宋词拿牛奶的手顿了顿,透过玻璃边沿看着对面那个去了一身邪气的男人,心里突然有股不真实感,恍如自己一直生活在梦中,关于那段被背叛被遗弃又跟李岩纠缠的片断只剩零零星星的碎片,在司少卿绝对温柔的眉眼中全部化成了泡沫,不复存在。
这样温柔的眉眼,是这男人倾尽一切感情的转换,尚若此生被一个爱他的女子看见,那么,必定成全一段天长地久的佳话。
宋词心里怦怦乱跳,纤长的指放下杯子,淡笑,“有个工程的企划案还没完成,今天要赶过去开会研讨。”说完,走过去在儿子唇边亲了亲,笑着说晚上见。
“等一下。”司少卿突然向她走过来,随手抽了一张纸巾。
宋词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他伸手擦了擦她嘴角残留的奶渍,一脸宠溺。
宋词脸红了又红,心想着他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他都是一声不吭地直接吻过来,直到吻干她嘴角残留的任何东西,甚至嘴里的口水,现在没了,都变成了温柔绅士般的对待,安安静静的大男人样子,有着别出心裁的动人之处。
宋词暗骂自己被奴性化了,怎么就忘了过去的痛呢?她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痛很痛,然后转身离开。
孤傲的背影,宛如一道剪影投入司少卿深沉似海的墨眸内。
“爸爸,妈妈已经走啦。你也应该送我去上幼儿园了。”轩儿走过去拉了拉司少卿的衣角,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狡黠。
司少卿笑,带着儿子一起出门了,他去司家公司,而小家伙去幼儿园。
照例,晚上即使加班宋词也不会超过八点,因为儿子有晚上看不到她绝不入睡的习惯,每每让宋词头疼不已。
但今晚……事情有些棘手。李老太太竟然亲自出马坐镇办公室了,日益健壮的金铭各位领导人也急的一身汗,这块地实在是拿不下来。“目前我们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是唐氏,还有山鹰凯悦,再有持观望态度的司家集团。”
李老太太晚年的野心可谓很大,这几年在房地产业也做的风生水起,或许是有权威人士给了她老人家的几分薄面,很多工程总有被谦让的嫌疑,但老人家却不管也无视,她只管赚钱,只管空等着岁月流逝,期许那一丁点可能的愿望。
听着报告,老太太精锐的眼睛一闪,目光落在宋词身上,有了她,唐氏和司家便全不是对手。问题是……他们其实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吃下那么庞大的工程,在山鹰和凯悦面前估计只会溃不成军,唯一的办法只能指望宋词能取得司家或是唐氏暗地里的赞助。
不露出水面的赞助,这样吃亏的事实在不是真正的商人做的出来的,所以很有难度。
大会开到了瓶颈处,眼看着时间快到九点了,老太太环视一圈众人疲惫的样貌,挥了挥手算是散会的意思。
宋词也松了一口气要急着回家哄轩儿睡觉,却被老太太叫住,她只得沉默着看着对方。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时至今日你终于有勇气抬起头看我了。”
不错,宋词几乎是抱着赎罪的心态来帮助晚年孤苦伶仃的李老太太的,起初,她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五年过去了,在工作中被磨炼的越发坚强的她已慢慢变得释然,或许,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天意,过去了就过去了,剩下的是让活着的人活的更好,她此生欠了李家,必定用尽此生来偿还。
“今天开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对于那块地我势在必得,就请你想尽一切办法不惜动用关系帮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