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依旧默不作声,眼眸低垂着把玩手中的白玉瓷杯,却偶而也会装出在听的样子,时不时的朝楚红看一眼。
多年过去,演技果然渐长。
见自己的儿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样子,她直接挥掌朝他肩膀拍去,“还不快给哥哥道歉”!
“道歉!”张力一跳而起,诧异的看着从没动手打过自己的楚红,“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话落,直接摔门而去。
楚红咬牙看着自己那不识时务的儿子,等再次看向张奇时,已满脸笑意,“奇儿,不要和你弟弟一般见识,我……”
“我怎么会和弟弟一般见识呢,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团结对外,挽回爸爸的心血吗?!”实在受不了楚红的虚伪,张奇脱口打断她,“难道不是吗?姨妈!”
对张奇的骤变,楚红显得很茫然。
在听到那声姨妈后,她马上从茫然中回神,狂喜跃然脸上,头点如捣,“是,是,我是你姨妈,我们要一致对外,重夺我们张姓企业在A市的主导地位”!
话到最后,她已变成咬牙切齿,当年若非有把柄被叶玲玲抓在手里,她也不会轻易割让三分天下给她。
那痛,那恨,陪了她将近三十多年,如今可以假借同样是她痛恨之人的手除了她,当然是最惬意的事!
张奇从沙发上起身,并没接下话,直接朝二楼的房间走去,付强见状忙拎着一个所谓装行李的空包,紧跟其后。
“大少爷……”一年纪看起来颇大的老头从楼梯的拐角迎上前,“您的房间在这里。”
“多谢陈伯。”张奇露出自走进张家庄园后的第一个笑容,却不是对楼下有血亲关系的亲人,而是对一个外人。
有些讽刺,只是张家的事,比这讽刺的还远远多着呢!
眼前这头发花白的陈伯,是他父亲还在时的管家,话不多,却是忠心耿耿,少年张奇在张家庄园度过的那几年,他对他也颇为照顾。
张奇对他心存感激,所以也格外客气。
“大少年,老奴盼你可是盼了十多年了,还好你终于回来了。”陈伯老泪纵横,擦着鼻涕,语调哽咽。
张奇环顾四周,轻轻一叹,“是好多年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陈伯年纪大了,该早点回去安享晚年了”。
说着,手已经朝付强伸去,付强立刻心领神会的从包里掏出支票递过去,张奇接过,在一张上写一个金额后就撕下塞到陈伯手中,“年纪大了,回家享享儿孙福吧”。
陈伯颤抖着手打开那张支票,上面的金额让他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举起衣袖用力擦了下眼角,还是这个金额;用力挤了下眼睛,再看去,上面跳出还是,“三百万”。
望着那俊朗倜傥的背影,老泪再次流下。
“老板,三百万啊,是不是太多了?”放下“行李”后,付强站在一旁小声嘀咕。
要知道,前几天A市政府公布出的最新最权威的人均月收入也才三千元而已,这三百万,就算一个人从一岁起就开始上班,那也要上到八十多岁才能挣到。
如今他却这样轻飘飘的给了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的确离谱惊人!
“多的是你的话!”张奇恢复一贯的冷凝,仔细打量着布置一新的房间,“人派去了吗”?
付强自知逾越了,刚想解释,见张奇已言归正题,心下一松,还好,蒙混过去了,忙接上话,“回老板,都安排好了”。
等那抹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楚红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浑身虚软的朝沙发倒去,单手支撑着额头,敛眉低眸,谁也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若非从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那里知道张奇回来的消息,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只是她都不知道的事,叶玲玲是怎么知道的?
打电话主动“邀请”他回来后,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利用他顺利夺回叶玲玲手里的财产,还要保守住当年的秘密,当然最后还要将他这最大的障碍给除了!
想起有个会让自己随时变得一无所有的把柄,落在叶玲玲手里,背上又渗出层层冷汗,等再次抬头,眼底已是一片毒辣寒芒……
“小薇,他真的会来吗?”
自从两人见面后,许燕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问她,看来李正锋的照片,对她真的很重要,就像她抽屉里的东西对她一样的重要。
林薇从恍惚中回神,侧身朝落地的大玻璃看去,目光悠远,“会的,今天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来的”。
许燕皱着眉看她,今天从见到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精神恍惚的样子,有些担忧的推了推她,“小薇,你没事吧?”
林薇收回眼神,也敛起所有情绪,轻然一笑,“我没事,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墙壁上的挂钟,不急不徐的敲起三点,她掠过许燕朝朝门口看去,很准时,果然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是两个,一个是她约来的李正锋,另一个……
许燕循着林薇的视线看去,当看到另外一个人时,她惊诧得差点叫出声。
即便他换下了警服,现在只穿着最简单的衬衫,许燕也认识他,不是别人,正是林薇所在分局的分局长——叶森力。
许燕收回诧异,在林薇耳边咬牙小声说道:“小薇,我只要拍李正锋,你怎么把他……”掀起眼帘悄悄朝门口飞快一瞥,“你们分局长给约来了”?
林薇目光微颤,慢慢垂下眼眸,嘴角却依旧蓄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答非所问,“小燕,你先走吧,照片到外面去拍”!
“可是……”作为职业的八卦记者,她的“嗅觉”比任何人都灵敏,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她)们之间的暗涛汹涌,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林薇,迟迟不肯走。
“走吧,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林薇知道许燕不走,叶森力是不会过来的,即便过来了,该说的话,也不会说,忙敛眉催促她,“何况你还在外面,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