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有没打电话给你说她去了哪里?”米爸爸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沈言身上,盼着他能知道初七的下落。
沈言摇摇头,心里点点酸涩,如今的她还会给他打电话吗?偶尔打一个,说出来的话会呛死人。
“七出去了吗?去哪了?”他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米妈妈听见沈言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眼眶微微泛红,那是不敢让米爸爸看见她哭的样子,躲到厨房里偷偷哭了一场。
沈言其实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一眼便发现了米妈妈哭过,心中抽紧,难道真出什么事了?
“妈,到底怎么了?”他急问。
米妈妈捂住嘴,抑制住想哭的冲动,“今天早上,她说要去看个朋友,还说可能会晚回来,让我们别等她,可是到了傍晚,又来个电话,说是马上回家,让我煮她的饭,但到了现在也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沈言奇怪了,“她去看朋友?她哪有什么朋友?没说具体是谁?”
米妈妈摇着头,泪光盈盈的。
沈言心中也急,但此时最重要是先安慰初七的父母,尤其是米爸爸,别急出问题来,“爸妈,你们放心吧,七那么大个人不会走丢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着实是虚的,路痴加白痴的米初七,不会在哪个角落找不到路了吧?
“我就坐在这里,只要你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回头了……”耳边莫名又响起初七的这句话,小初七含泪托着腮的模样在脑子里如刻上去的一样清晰,心里便如猫抓了一下。米初七,米初七,你究竟是妖还是魔,是不是施了法术,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怎么就深入我的骨髓里了!
他突然想起昨晚初七和于深海的聊天,今天她的离家会和于深海有关吗?想到每一次初七不见了,他都屁颠屁颠去问于深海,心里就憋气,这于深海简直就像个幽灵,十几年来,在他对初七如此严密的防护下,还能渗透到初七的生活里来……
他一边在手机里翻号码一边就在想,这个电话打过去又是自己去找于深海嘲笑的,可是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电话刚刚打通,于深海就接了,懒洋洋的声音,“沈大公子,是不是老婆又丢了?”
沈言立刻断定,于深海知道她的下落,忙问,“她去哪里了?”
手机里传来于深海的大笑,“沈公子,真的很好笑!她是从我身边跑回你这个前夫身边去的,你这时候来找我要人?我还想找你要人呢!你把我老婆拐到哪里去了?”
沈言被这句话激了,冲动之下竟对着手机大吼了一声,“她是我老婆!”吼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捏了捏眉心,重重地坐落在沙发上。
这句话换来于深海的嘲笑,“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言思维一片混乱,于深海说初七是跑回来找他的,这点他知道,不用任何人提醒,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米初七一个人转的,她想要地球圆就圆,想要地球扁就扁吗?
他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第一次对于深海妥协,“好吧好吧,我不想和你说无谓的废话,你告诉我,初七去了哪里?我爸妈很担心!”
于深海那边又是“嘟嘟嘟”的忙音,直接挂了他电话。
沈言胸口憋着一团火,如果不是初七父母在,他一定将手机摔地上了。他就搞不懂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能处之泰然的他一旦遇上有关米初七的事怎么就这么不镇定!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初七应该没事,于深海也知道她去了哪里,从于深海的语气来判断,似乎并不担心初七,那么初七就应该是安全的。
他暗暗冷笑,初七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于深海却知道,这多少让人不舒服!那这米初七到底是怎么想的?回来找他?又时时想着于深海?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他宠了二十年的女人。
“言言……七到底怎么了?”米妈妈很担心,但见沈言发那么大的脾气又不太敢打扰他的沉思,最终战战兢兢问。
沈言这才想起二老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爸妈,你们别担心了,初七没事的!可能是去哪玩,手机没电了吧!我去找找!”他不想初七爸妈担心,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找,可是去哪找呢?他一点底也没有。
手中的手机及时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黎安柏。
他刚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讲话,黎安柏就在那端鬼喊鬼叫,“老大!不好了!出事了!嫂子喝醉了,在我这闹呢!”
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你看好!我马上来!”
这次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他欣喜若狂,对二老说,“爸妈!七找到了,在我朋友那呢!我马上去接她回来!”
米爸爸一颗心落了地,挥手道,“没事就好!这丫头太让人操心了!快去吧快去吧!”
而米妈妈却在沈言出去取车的时候在花园里静静地等,直到沈言把车从车库开过来,她才示意他停下。
“妈,有事吗?”沈言放落车窗问。
“言言,妈有几句话对你说。”米妈妈小心地看了看屋内,初七爸爸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沈言温和地笑了笑,“妈,有话就说嘛!”有了初七的下落,他也觉得轻松了很多,以致竟忽略了黎安柏所说的,初七喝醉了这一事实。
米妈妈眼眸里浮起忧虑,“言言,七这孩子我很清楚,从小娇生惯养,调皮任性,什么也不会,这么大了还像个要人疼的孩子,可能在怎么当个好妻子这方面确实欠缺了点,但是,这孩子就一个死心眼,这么多年,她可是把全部的心都放在了你身上……”
沈言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妈妈发现了什么?不禁心虚地问,“妈,这话的意思是……”
米妈妈有些酸楚地笑了笑,“也没别的意思,妈也是女人,知道男人在外面拼事业不容易,可是,不管怎么样,心要记得回家。七宝是个倔脾气,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心里真有事却是不肯说出来的。我和她爸爸隔她那么远,她爸身体又不好,我真担心哪天就……哎……这做父母的终究不能照顾孩子一辈子,我怕我和她爸爸哪天两个人都不在了,七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孤零零的,可怎么办?”
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沈言猜不透米妈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说得他心里十分酸楚,眼眶有些发热,柔声对她道,“妈,七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还有我啊!我会爱护她照顾她的!再说了,爸妈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父母都不在了,可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爸妈一样,你们对我也和亲儿子没有区别,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你们舍得我这儿子,我还舍不得你们呢!”
米妈妈听了,捂着嘴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沈言看得心里难受,扯了纸巾下车给米妈妈擦眼泪,“妈,别担心了,有我呢,一切都有我呢!爸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开开心心的,什么事都没有,这样吧,我明天没什么事,约个好点的医生,给爸看看?”
米妈妈从他手中接过纸巾,自己擦着泪,摇摇头,“不用了,在美国那边不知看了多少医生了,说的都一样,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言言,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七就拜托你了,快去吧,早点接回来,你还没吃饭呢!”
“嗯,那我去了,妈,你也进去吧,别站外面了!”沈言上了车,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米妈妈今天说的话很奇怪,就算她不知道真相,肯定也觉察到什么了,女人的心思总是细密些,何况母女连心,许是发现什么破绽了。
他和米家二十多年感情,走到今天,经米妈妈今晚这么一说,感觉他好像不仅仅是米家的女婿这么简单了,竟然有一种血浓于水、无法剥离的亲情,似乎与米初七是否还是他老婆无关。
“这做父母的终究不能照顾孩子一辈子,我怕我和她爸爸哪天两个人都不在了,七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孤零零的,可怎么办?”米妈妈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孤零零的……孤零零的……”他反复默念着这个词,心里酸涩得痛。
他有一种预感,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和米初七、他和米家二老之间的关系,只怕藤蔓缠绕,未必就能随着婚姻关系的结束而撇清。他觉得肩上很沉重,似乎有一种责任在重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