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云咬了咬牙,有些艰难地问道:“还是,其实你,喜欢王爷?”
霍水手上动作倏地一下停住了再桌上;面色沉静了下来。从桌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望向亭子的外面;那边,看得见楼兰匆匆忙忙地向书房走了去。
“这三人,你想过,你会选择谁么?”薛红云也站起来走了过去,看着表情竟然带着几分忧伤的霍水。“是不是,为难你了?”
霍水缓缓地摇头。“姐姐,假若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么?”转头看着薛红云,看那眼神里,也是藏不住的伤。
这话说出来,薛红云竟也淡淡地点头。“我相信。”
这回轮到霍水惊讶了:为什么她能够相信自己这些话?她又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你从来都有自己的骄傲。”薛红云淡淡地道。“想来云遥北,你是有喜欢过的,只不过叶欣芬的出现,自己果断地断了念想;小王爷,只怕你只当他是朋友,而对于王爷……”
薛红云转身,对着另一面,那里是,自己跟霍水的住处,房外,栽种着各色的花树,现在,连叶子都凋零了。有些凄清地在风中摇晃。这些日子,有谁不知道;那夜,眼前这个姑娘,便宿在了王爷那里,而王爷在小王爷府上呆了六日之久,回来之后,便是病倒了,是为了眼前这个丫头;之后他们在外面呆得这些日子,王爷回来之后,对她的不一般;任谁看着都应该明白了。“只怕那种感觉,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霍水有些愣愣地看着书房那边。心中此刻,竟是一片的空白。
“是因为我吗?”薛红云带着几分伤痛,声音轻若浮萍,飘忽在空中。
霍水霍然回神,转头看着望向房间的那边的薛红云。“没有的事情,姐姐对我这般的好,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这些。”
是吗?薛红云嘴角挂着苦笑。“只是,要你想清楚些罢了,有些事情,你既然起了头,就要你去结束才好。”说完,径直向亭外走去了。
目送她的远去,原以为她也只是随意走到这里的,这样看来,她是特意来问问自己的意思的。怎么会?就是算容不得自己的夫君同时拥有两个女子,霍水,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
既然是爱,那何不让自己爱得清楚明白,干净利落。
如果此刻想到日后的种种,便绝不会想到:爱,从来都没有清楚明白过,也从不会干净利落。
楼卿澜吃的药,不外乎是些活血化瘀的药,而自己的病好了,倒是让霍水万分地想不通,难不成楼兰便是化名的师叔谷函霖,那谷函霖便是一个女子罢?
“有心事?”接过一口药水,楼卿澜简短地问道。
霍水回神,看着眼睛仍是那样无神的楼卿澜,他现在的嗅觉与听觉,都似乎已经得到了超水平的发挥了。“你的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么?”
楼卿澜不答话,只无神地盯着眼前的人。
霍水都有些怀疑,他的眼睛怎么可以盯得这么准,竟然刚好直视自己的眼睛。
——可是,她忘记了,其实正因为自己在看他,才会以为他也正在看自己。
“是。”霍水诚实地道。
楼卿澜的身体僵了一下。等着她的回答。
霍水继续喂着药。“今晚,我能不能出去一下。”
咽下那一口药。定定地看着她。“我可以挡住你吗?”
不可以!霍水心道。说与不说,事情始终是要做的。说,只不过,你已经问起;无他。
喂完药,把楼卿澜放下来躺好了,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转过身,把门关好。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那里,灯火通明。
刚刚关好的门,赫然地被毫无声息地打开了;那里,站着一抹孤寂的身影,在夜风中,衣角翻起,在吟唱着此生孤独……
有些人,终究是留不住,何必相知相守?其实眼睛已经好了,却只贪恋她多几日的照顾,却终抵不过她要做的事情。
那似要伸手的手,被扼杀在袖中;不见有任何的动作。
那晚,她站在那曾经一直梦想着住进来的地方,抬眸,看见那一块牌匾上,赫然地写着:北王府。
迈脚,走上了那仅有两个台阶的门边,任冬天的夜风,吹得脸上,如霜刀般割裂,却只觉有许多的思绪,在风中飘过……伸出葱管般的手指,拿起那门上的环铛,一下,两下;然后轻轻放下。
门内,依稀听着有脚步声,也的确已经很深了,何况于现在已经是冬天,整个王府的人,也都早早地安睡了。连守夜的人,都不曾有——云遥北依旧是体贴下人的。
风在吹着,会听见夜风那种呜呜的声音在空中飞扬着,吹乱了那原本简单干净的发,在脸上,脖子处,耳际,绕来绕去,缠缠绵绵,总也不肯离去。
霍水半眯着眼睛,抿着嘴站在那里,鼻尖呼出的气在空中凝结成白色的雾,然后慢慢地散去。
偶尔,伸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里面的人,到底是打开了门,依旧是那次自己离开的时候见到的那位老人,也半眯着眼睛,显然睡到半途被人吵醒,心里很是不快。问道:“姑娘做什么?”
“我找人。”霍水顺便跺着脚,哈着气,道:“我找北王爷。”
那老人早已不记得了当初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更不记得当初还见过这个姑娘了。只有些不耐烦地道:“姑娘是什么人?我家王爷岂是你随便想见就能见的?”
霍水立时便立在风中,僵硬着身体,不知道如何是好。姑娘是什么人,我家王爷岂是你随便想见就能见的?
是啊!自己算他什么人?怎么能随便想见便能见得到的呢?
那一刻,才发觉,当自己什么都不是的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便会显得那么艰难。“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们家王爷。”
老人显然有些无奈,一则怕担心真是有什么事情,二则,这么三更半夜的,一姑娘家想要见主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遂道:“姑娘!也不是奴才不给你通报,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这会子见王爷,于情于理都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