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庙会上回来,温絮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天渐渐黑了下来,温絮坐在凳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泪痕斑驳的脸上还是一片红肿,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哀伤。原来在这个世上,自己真的是独身一人,没有了依靠,姨娘和闵烟姐姐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到头来,她也不能摆脱寄居的命运,没有爹娘的孩子终究是个孤女。
闵烟听丫鬟紫金说,絮儿眼睛红红地进了房就没有出来过,连晚膳也没有用,心里很担心,所以一得空就来看看。闵烟挥退了丫鬟之后,轻轻推开房门,在一片黑暗之中,温絮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孤单,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身的冷漠气息。
“絮儿,你怎么了?怎么也不点灯?”闵烟在温絮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闵烟姐姐,我没事的,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罢了。”温絮的声音低低的,害怕被闵烟听出她的难过。
“絮儿,姐姐自认对你还算不错吧,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有事吗?你到底把我们当不当亲人?”闵烟见温絮明明有不开心的事,却憋在心里不愿说,一个人难过,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她气的是絮儿没有把她当成最亲的人。
“闵烟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不把你们当亲人,只是很想母后和父王而已,他们走了后,我就成了真正的孤女了,我知道你和姨娘他们都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好想母后,真的很想,闵烟姐姐,你能明白絮儿对母后的思念吗?”温絮在颜净去世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对母后的思念,被遗弃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她常常安慰自己要勇敢,要好好生活,这样父王和母后才会走得安心,可是,今天在受了委屈后才发现自己想找个安慰的怀抱都成了奢望。如果母后还在,一定舍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如果母后还在,在她受委屈后一定会拥她入怀,好好安慰,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要自己一人来承担,悲伤也好,委屈也罢,她都得自己来面对。
闵烟心疼地将温絮拥入怀里,“傻絮儿,你还有我们,姨娘已经不在了,你要开开心心地生活,日子还长,姐姐会陪你一起度过的。”她拍着温絮的肩,语气里满是怜爱。
“闵烟姐姐·····”温絮哽咽得说不出话,难过和委屈一时间涌上心头,在闵烟的怀里哭了起来。
等温絮渐渐平静下来,闵烟才起身唤来丫鬟把屋子里的灯点上,整个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絮儿,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肿的这么厉害,到底是谁打的?下手这么重,你告诉姐姐,我一定去给你讨回公道。”闵烟见温絮的脸红肿了一大片,极度愤怒,在她的心里,温絮就是她的妹妹,她的亲人,怎么能随便被人欺负呢,她一定要为絮儿讨回公道。
“闵烟姐姐,我没事的,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操心了,你还要准备自己的婚事,过两天就要进宫去了,你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这两天我就在家陪陪你。”温絮哭了一阵,心里也好受了点,对于这一巴掌她不想再提,再说上官云舟对自己有恩,她不能做让上官云舟为难的事,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可是絮儿,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要怎样才算有事?你不用怕,告诉姐姐,你是和上官云舟一起出去的,回来就这样了,你不说我就去找他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温絮是和上官云舟一起出府的,闵烟想絮儿脸上的伤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絮儿不说她就去找上官云舟说清楚。
温絮见闵烟这样,就急了起来,“闵烟姐姐,絮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好不好?就算是絮儿求你了,这件事就不要追究了,好吗?”
“絮儿,你别这样,你这样实在是让人心疼,姐姐答应你就是了。”见温絮这样闵烟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吩咐丫鬟去拿点冰窖拿点冰块给温絮敷一下伤处。
“闵烟姐姐,我受伤的事你不要和姨娘说,这几天我就不出去吃饭了,姨娘那边你帮我瞒着,我不想姨娘担心。”温絮怕颜眉知道后担心,只好找闵烟帮忙隐瞒了。
“你呀,就是这样让人心疼,我不给娘说就是了,但是这两天过了,你得和我一起进宫去,我已经和娘商量过了,娘也同意的,絮儿,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就跟娘说你受伤的事。”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温絮见闵烟拿这件事威胁她,颇感无奈,和闵烟姐姐进宫也好,至少还可以多在闵烟姐姐身边陪陪她。
不一会儿,取冰块的丫鬟回来了,“絮儿小姐,冰块取来了,让奴婢给你敷脸吧!”丫鬟将冰块托在手上,准备给温絮敷脸,却在半途被闵烟抢了去。
“还是我来吧!你们先退下,有事再叫你们。”
“是,小姐,奴婢告退。”
闵烟吩咐完奴婢就给温絮轻轻敷起脸来,一边敷还一边抱怨,“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下手这么重,看这脸被打的。”
温絮握着闵烟没有拿冰块的手,脸上挂这微笑,虽然敷冰块的地方真的很疼,但是闵烟的关心却温暖了她,在她受了委屈时还有闵烟可以依靠,这弥补了她心上的伤。
这一夜,闵烟一直没有回房,就在温絮的房里睡了一晚,两个人聊着自己的过去,十分的开心,温絮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两人聊到很晚才睡去。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就是闵烟进宫的日子,一大早,尚书府就忙开了。闵烟房里的丫鬟忙碌地来来去去,打水的打水,还有给闵烟梳妆的,收拾行李的,反正就是大家都在为闵烟进宫的事忙着。这天温絮也是很早就过来帮忙了,这两天的敷冰块和敷药,脸上的伤好了大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絮儿,你别忙了,就在我身边陪陪我吧,其他的交给丫鬟就好。”闵烟见温絮忙来忙去的,又担心她脸上的伤,就想让她歇歇,陪陪自己。
“闵烟姐姐是不是坐得无聊想絮儿陪你说说话呀?”温絮听话的在闵烟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丫鬟们忙紧忙出,时不时出声提醒一下。
“絮儿,你不要光忙着我的,你自己的东西这些都收拾好没有?要不派几个丫鬟去你那边也收拾一下。”闵烟见温絮只忙着帮自己收拾东西,不知道絮儿的收拾好没得。
“闵烟姐姐,我的都收拾好了,这次进宫的是你,我只是去陪你的,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带的,该收的早就收拾好了。”温絮本来就不打算在宫里待多久,等闵烟的婚礼一完她就回尚书府,所以要带的东西不多。
今天的闵烟穿的大红色金丝线绣的宫装,衣摆长长地拖拽在地上,腰间的金色束带上镶着大颗的宝石。发髻也比往日梳的复杂一些,发上插满了珠钗花钿,腕上也是环佩叮当,和往日的闵烟相比简直像变了个人,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温絮从丫鬟手里拿过艳红的披纱,为闵烟细细地披上,“闵烟姐姐今天真好看。”温絮的由衷地赞美着。
“真的吗?”闵烟朝铜镜里的自己认真的看了看,“但是这些东西戴在头上真重。”还一边抱怨着。
温絮只是笑,没有答话。
“夫人。”丫鬟们见颜眉进门,忙向她请安。颜眉身边的丫鬟示意众人起身,就扶着颜眉走向温絮她们。
“娘,你怎么来了?”“姨娘。”闵烟和温絮一起上前扶着颜眉往屋里的床边走。
“娘是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烟儿,来让娘看看。”
闵烟在颜眉的跟前转了个圈,“娘,怎么样?”
“嗯,我的女儿就是漂亮。”颜眉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一边不住地点头,眼里藏不住骄傲。
“絮儿,进了宫你要好好照顾烟儿,你表姐性子急,你在宫里要多提点她,有你陪着烟儿进宫,姨娘也就放心了。”颜眉拉过温絮的手,嘱托着。
“姨娘放心,絮儿会好好照顾闵烟姐姐的。”温絮应道。
“娘,我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还会照顾好絮儿的。”闵烟见自己的娘亲这么不相信自己,难免为自己不平。
“你能照顾好自己,娘当然更放心了。好了,收拾好了就该出门了,宫里来的鸾轿都等着了。”颜眉见她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提醒着她们出门。
“那娘我们走了,你有空要到宫里来看我,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闵烟临到要离开家,离开娘亲的身边,就不舍了起来,想到以后不能常常在娘的左右,就越是舍不得离开。
见闵烟这样,颜眉也是不由红了眼眶,“你放心的进宫吧,娘进宫了就来看你们,在宫里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才是。”女儿一直在自己身边,十几年来,很少离开过家,这进了宫里,想见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心里也是十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