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但是陆闻笛挥挥手,她又被带回了那个大屋子,毕竟要待到过完年呢。
但是他很不高兴!
因为某人明显的有心事,而且,是很重的心事,重到自己也成了背景!
这让他很不高兴!
于是在全黑金楼兴高采烈的众人中,他就成了格格不入的一个。
“……门槛!”
当她听见别人的惊呼的时候,人已经被门槛给绊到了,人站不住了不说,连手里端着的果盘也飞了出去!
就见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过,早将人一把抱在怀里接个稳,同时轻舒猿臂,将那果盘稳稳接住,
“想什么呢!”
按理来说,他是不会说什么的,因为他已经和她赌气,一直也不跟她说一个字,就是为了让她着急。
但是那人全然无知觉,自己也不说话,只把他憋死。
到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吼起来。
他郁闷死了,这几天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成了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了?绊到门槛绝对是轻的了!他亲眼见到这家伙拿着筷子往鼻子上送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很显然,头顶上的这声轻斥也一并被忽视过去了,她只是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然后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浑然不觉自己还拉着他的领子不放。
……难道是,想情郎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乱飞的思绪,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气着了!
一般来说,要不是这样,又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神魂颠倒到这个地步?!
想一把甩开这个家伙,但是又担心现在她这个状态,真的甩开了也只会伤着她,最后也值得作罢,恨很一声,将人拎起来丢到椅子上,气冲冲的出去了。
“哟,这不是停云么,”打老远来了个老神在在的陆闻笛,没眼前的前来触眉头,“怎么还拿着个果盘啊……啊?!你为什么打我?”
奇怪的举动终于在马上就要年关的时候到达了最高峰,这天沫生被闻笛叫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她神情古怪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要去什么地方?要知道她好久都不曾离开这里了,心里那个念头忍不住又冒了出来,他想也没想,拔脚就欲追去,却被闻笛在门口拦下,
“做什么去啊?你似乎没有出去的许可啊。”
“……她为什么就能出去?似乎年货也采购完了。”
“我准她假了,她拿了我的通关令。”陆闻笛看来是抱定主意不让他过了。
“做什么去?”会情人?这三个字差点就从舌头上滚了出去!
“这个,谁都一个两个不能说的秘密吧,我已经说过了。” 闻笛颇有些头痛——这样的对话不是很耳熟吗?
他握紧拳头哼了一声:“你都知道,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道理!”
“霸道的小鬼,你以为沫生是你的什么人?” 闻笛冷哼一声,顿时生出一种为师的优越感。
同时又感觉眼前的一幕熟悉的让他想甩到这个笨蛋脸上!
不是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么?你能不能不要一牵扯上她的时候就这么冲动啊!停云剑法最忌讳就是情绪大动了!
“她是我……”
“在你打败我之前,还不是!”闻笛得意的笑笑,“就算你知道又能做什么?”
“我要保护她!”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本来以为要动硬了,却不想陆闻笛言却让开了,“停云,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忘记。”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明白师傅这句废话有什么意义,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秘密,于是轻轻提气,几下就追上了走的并不远的沫生。
她换了一件青色的长衫,绾起了头发,一个青年书生的打扮,并不引人注意,而且,她似满腹心事的样子,区区下个山就花了好几个时辰!
虽然很慢,但是她还是朝着距此三日路程的佛光寺去了。
去寺庙见情人?他有点摸不着了,不过还是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悄悄跟着。
这个时间上山许愿还愿的人格外的多,其中还不乏显贵,所以香火本来就旺的佛光寺更是人头攒动,寺里已经住不下香客,就连山脚下的客栈也都住满了人。
她一来并没有急着山香或是做别的,而是花了大笔的价钱在最贵的光缮阁住下了,还是天字号房。
这个价钱……二天就十两,按照黑金楼的规矩,她也就是一年不过二十四两价钱的人,一次拿出几乎一半的钱住在这里……
她究竟是要见谁?!
火几乎要冒出来的他却理智的挑了正对着光缮阁的小客栈住了下来,从这里正可以清楚的监视到对面的一举一动,她只要一出来就会没他看个正着!
苦等一天,却不见她有什么动静,他开始胡思乱想:
这,万一要是什么人来见她呢?那自己怎么能知道啊?!
不过就在他想第一百零一种接近她而不被发现的发放的时候,却见她出门了!
都近夜了,她去烧什么香!?
按住抓住人直接问的冲动,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仗着夜色在屋顶上跟着她,还不敢引起她的注意。
不过他确实是想太多了,因为这个人完全和游魂一样晃着的,才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小心啊!怎么会被小孩子差点撞倒?!
那边有车过啊!
她究竟在想什么啊?!从来也没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的鬼样子啊!
于是就这么一直跟着她直接进了佛光寺,混进了人群里,跟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
却见她一如寻常人一般上香许愿,神色中也见了虔诚,竟然很认真的样子!
搞什么……鬼啊?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在大雄宝殿上了香之后就往别处走的她,却见她在东边的广场前停了下来,混在人群中一起看着香舍前停着的奢华轿子仪仗。
“……是相国夫人呢……”周围的人百姓带着羡慕低声嘀咕着,指手画脚着。
相国夫人?他倒是对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而是很好奇的盯着那个站在人群里神情复杂的人——她看的未免,太过专注了吧?!
这里的一个人?会是谁?
就在他恶狠狠的排查着“可疑对象”的时候,却见她一晃,不见了。
坏了!他暗一咬牙,趁着无人注意,跳上了屋顶四下寻找,还好,她并未走远,只是转到了后廊,翻过一扇关着的门,沿着另外一条很久无人打理的小径朝着藏经楼去了。
他也几下跳了上去,轻巧的落在了那楼顶上,略略凝神一听,直接来了个“珍珠倒卷帘”,将自己挂在了横梁上,捅破了窗纸看了进去……
里面并没有点灯,只是推开了半扇窗户,月光溢了进来,也算看的清楚。
她正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她,倒是将正对着她的人看了个清楚:纤细的腰身给华丽的丝缎包裹着,领子和袖口都滚了厚厚的银狐皮,虽然并没有怎么在美人脸上留下痕迹,依旧是面容不改的雍容华贵,气质高贵可不是衣服装出来的场面。
是见一个……女人?他有些不明白了,只是恍惚间想起这个女人似乎就是众人说的那个什么相国夫人。
她怎么会到这个个地方来偷偷摸摸的见相国夫人啊?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相国夫人站在明亮的窗边,却并没有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心看着月亮,神色间,有些不耐烦。
气氛太过压抑,就连外面挂着他都觉得胸口闷上了一个巨大的石磨。
“……看够了没有?” 相国夫人忽然开口,冷冰冰的,不带什么感情。
“……夫人,您觉得呢?”黑暗里她的声音压抑的更甚,苦涩的让人觉得嗓子疼,“不过,看来夫人您,过的很好……这样,就好了,就好了……”
就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已经被彻底搅糊涂了!
那相国夫人神色略有缓和,放软了声音:“我很好,你也,看起来很好。”
“……算是吧,”她扬起一丝自嘲,“每天倒也无事,有吃有穿有屋顶,每年还有二十四两银子拿,已经非常不错了……”
她在说慌!要是真的这么觉得,为什么会用这种语调?!
“花上三两存个三两,一年花十两见夫人一面,也就是这样吧。在过个几年下来,我也算有三十两的小钱了,将来做个什么,也好。”
“沫生!”那个相国夫人眉头一拧,神色有些凄楚,“你这是,在怪为娘吗?”
为娘?!这两个字几乎让停云一抖摔下去!
这么说,相国夫人居然是,沫生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