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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浮沉(上)

张莹来到自己幼时居住的房间里,这一刻,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时值午后时分,金色的阳光懒懒地斜照进房间里,淡淡的华光投在地上描绘出一幅光影交错的图案。

“记得当年爹从海外经商归来之时,也是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冬日午后。”

张莹的思绪飞到遥远的过去。

那些远去的记忆变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慢慢浮现在眼前。

一队车马奔驰在整洁宽广的街道上。

为首的男子骑着一匹栗色的大宛马,他身上穿着貂裘,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温润如玉的脸上长着一对漆黑的精光四射的眼睛。这个男子就是张莹的父亲张稹。

虽然是商人,可是,张稹身上丝毫没有商人的那种唯利是图的气质。他气宇轩昂、俊朗端正中别有一种儒雅、高贵的气度。

很快,车队在张府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时,门开了,一个穿着佣人服饰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张稹,老者不由惊呼道:“老爷,你回来了。”

张稹吩咐道:“沈风,去叫人把车上的箱子抬进去。”

“是,老爷。”沈风答应着离开。

“阿四,快去多叫几个人来搬东西。”

“荷叶,快去告诉夫人,老爷回来了。”随着他忙不迭的声音,整个张府变得沸腾起来。

在张稹的指挥下,五十个沉重、硕大的樟木箱被稳妥地抬到张府的库房之中。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张嘉站在父母面前摇头晃脑地读着他手中的《千字文》。

看着三岁的张嘉认识了整本《千字文》上的字,张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想起自己一个人去海外经商这么久,把家里和商号的事务通通丢给妻子一个人,而贤惠的妻子不但使商号的生意蒸蒸日上,还把年幼的儿子教得这样好,张稹心中对王婷又是爱,又是敬。

他凝视着王婷动情地说道:“我不在家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嘉儿这孩子被你教得这么好!谢谢你!”

“哪里!你一个人在海外经商那才辛苦。”王婷看张稹的目光柔和得象是一池春水。

四目对视了一会儿,王婷一脸兴奋地说道:“阿稹,你不在家,莹莹帮了我做了很多事,嘉儿能认识字多亏了我们这个好女儿。对了,我信上忘了告诉你,因为莹莹创出拼音,陛下不但嘉奖她,还要把她的拼音向全国推广。”

“这件事陛下已经昭告天下,我出海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很高兴我们能有莹莹这样的女儿,不但光宗耀祖,还帮助我造出的是最好的远洋船。我这次能赚取高出以往百倍的利润,多亏了她。”

见王婷眼波流转,颊边梨涡微现,那艳丽无双的容颜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张稹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痴。

这时,张嘉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爹、娘,你们一直说话,到底有没有听嘉儿读书呀?”

原来张嘉读了半天书,发现父母只顾着说话,把他冷落到一边,深受父母宠爱的他不由得生气地撅起小嘴。

“嘉儿乖,爹和娘一直在听。”张稹急忙把张嘉抱在怀里。

“这还差不多!”张嘉黑黑的大眼睛里露出愉悦的光芒,他在父亲怀中又向母亲伸出小手。

看着张嘉可爱的样子,张稹和王婷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其乐融融的气氛加上火炉里红红的炉火,使正堂内显得格外温暖。

张莹跑进正堂时,看见的就是上面温馨的一幕。

“爹,你回来了!”张莹叫道。

张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儿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

张莹的小嘴乐得翘了起来,她那双乌黑硕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爹,你终于回来了,我每天都想你呢。”

“乖女儿,到爹这来,让爹好好看看你。”张稹一只手抱着张嘉,腾出一只手伸向张莹。

“嗯,几个月不见,莹莹的个子长高了。”细细地打量女儿后,张稹高兴地说道。

“爹,这次出门辛苦不辛苦,我找到的海船图纸好用吗?”张莹的小嘴里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看到女儿如此关心自己,张稹的脸都乐开花了,忙不迭的回答:“好,一切都好,乖女儿。你给我找的船图一开始几个老船匠都不敢造,后来有几个大胆的船匠看我们的图纸画的精确,工序说明也详细,试着造出来,这一造可了不得,我们大过别人几倍的船,航速却快得惊人。造船的工匠都很吃惊。”

张莹问道:“爹,我也想出海,可以吗?”

张稹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莹莹,现在还不行,因为往高丽运粮草的船遇到飓风,船都翻了。我们家的船经过那里时船被朝廷征用。莹莹,等爹再造更大更好的海船,一定带你出海玩。”

张莹心想:“是谁这么倒霉,赶上刮飓风时出海?不对,这件事我好像知道,‘十二月、征高丽、翻船。’那不就是刘菲她爷爷的堂弟刘义礼吗?都说这个老头为人正直,这回他还真倒霉,让他的老对头,大坏蛋贾佐仁找到机会陷害他。不过,这回刘菲的堂爷爷死不了,他就快时来运转了。”

对于父亲说的这个问题,张莹倒不觉得有什么担心的。

可是,下一刻,一个问题又不经意地出现在她脑子里:“啊,贾佐仁,这个坏蛋前几天还要侵占我师父的文馨书院哪。我本来想着对付他,可是,自从陛下嘉奖我的事情昭告天下,我们家就没断过来道贺的人,害得我把这件事都耽误了。”

见张莹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张稹以为她知道自己出不了海而失望,他急忙开口说道:“乖女儿放心,爹答应的你话一定兑现。你别难过呀!爹给你和嘉儿带回很多礼物,一会,我们去看看。”

“爹,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张莹扬起粉嘟嘟的脸蛋说道。

接下来她又说道:“等下一批船造好,爹带我出海去,也是一样的。”

“乖女儿不失望就好。那告诉爹,你在想什么?”张稹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

“我想去教训一个坏蛋。”张莹一本正经地低声对父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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