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半天没有响动,顾宇轩知道这里是他们家的老宅,便说道:“伯母大概出去了,不如先去我家坐坐?”
刘心阳讶异地看向顾宇轩,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家也还没搬走,一直没听雨晗提起过。“跟你一样,老人家恋旧,所以老房子一直留着。”顾宇轩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对方想什么,看一眼就知道。
刘宅与顾宅就隔了一扇门,与刘宅的萧索相比,顾宅显得大气很多,门楣光洁,门上的油漆是新刷过的,门环闪着光亮,高高的门檐上挂着两个红灯笼,两旁的围墙上的瓦也光洁如新,不像刘宅已经长出青苔。
进去以后,顾母也不在,两人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落坐,叙起旧来。千夏坐在一旁听着。顾宇轩现任职于一家公司的经理,这次也是回来看望母亲的,不过他工作的地方倒离乌镇不远。
聊着聊着便谈到雨晗,顾宇轩看着刘心阳道:“你可别打雨晗的主意。当年的事我就当不知道。”虽然他们没有向家里公开过关系,但雨晗和刘心阳逛街时被顾宇轩撞见过几次。刘心阳突然离开后,雨晗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他这个做哥哥的看了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不管刘心阳有什么苦衷,他发誓以后谁再让自己的妹妹受苦,他决不轻饶。自己都舍不得骂的妹妹,怎能容许别人随意伤害?
说到当年,刘心阳皱了皱眉头,叹一口气,也不解释什么,宇轩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倒是千夏忍不住了,“顾大哥,我哥当年是因为爸爸病危,不得已才离开的,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雨晗姐。”
顾宇轩并不看千夏,反而定定地看着刘心阳,眸光清冷,一字一句地警告:“我不希望雨晗受到伤害。”
“这一次,我绝不会。”刘心阳信誓旦旦。
想起那些报道和流言蜚语,顾宇轩不再说话,但他的心已经不信任刘心阳了。身为公众人物,雨晗和他在一起,不受伤是难免的,雨晗的性格怎会受得了那些流言蜚语?
见两人都闷闷的,千夏便问东问西,要他们讲这老房子的故事,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聊着聊着听到隔壁传来“吱呀”一声门响,猜想是自己的母亲回来了,便起身说改日再聚,顾宇轩也不多留他们,送他们出门,正好撞见刘心阳的母亲,便道了声:“伯母好。”
刘母朝他点点头,便自顾自进门去,刘心阳牵着千夏的手,跟随在后进去,让千夏惊讶的是,两家院子的格局一模一样,布置也一样,院子里也有一棵桂花树,树下有一个茶几和三个雅座,桂花树比顾家的更细一些,显然年纪没有顾家的那一棵大。
刘心阳轻轻触碰树干,那些往事涌上心头。他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和那个丫头吵起来的,没想到那一吵令他后来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知道她喜欢在桂花树下读小说,他也求着自己的母亲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树下按她家的样子布置了茶几座位。他常常坐在树下,想雨晗在干什么,有时候特别想知道,便借故约宇轩出来,在宇轩出门的那一刻,从门缝里偷偷瞅几眼雨晗。
“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看着哥哥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坐在一旁的千夏打破沉默,“她是谁呀?不知道什么?”
刘心阳目光一荡,回过神来,笑而不语,千夏却缠着不放,“说嘛说嘛……是不是和雨晗姐有关,和我说说嘛!哥——”
千夏见他不答,便叫住了刘心阳的母亲,“妈妈,这棵树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呀?”刘母瞬间愣住了,她这一声称呼自然而亲呢,毫不做作,看着她兴奋得闪着光的大眼睛,便笑道:“哪里有什么故事?是你哥哥十四岁的时候非缠着我种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这棵桂花树。”刘母说完,进去端了两杯茶出来,“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坐在树下,一阵风来,桂花飘落,如春天的细雨,还夹杂着淡淡的香气,几片花瓣纷纷扬扬落进了搪瓷茶杯,千夏将杯子缓缓端着鼻前,深深一闻,花香混着茶香渗入心脾,情不自禁赞道:“好香啊!”
刘心阳也端起茶,悠悠喝一口,这在从前是他最大的乐趣了,年少的他多么希望将来老了,那个丫头也能陪他坐在这里谈他们的曾经。
这次带千夏过来,就是希望千夏将这里重新装修设计,等雨晗回来后,他们一家人可以住在这里,其乐融融。母亲做好饭后,三人围着饭桌坐下,饭桌上刘心阳和母亲说明了一切,母亲也允许千夏进行装修,还乐呵呵地说,她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也不求,就等着抱孙子了。
看到饭后千夏和母亲坐在院子里聊天,母亲很耐心地给千夏讲这些老宅子的故事,见两人相处融洽,刘心阳也放心了,当天就赶回了K城。
泽远和雨晗说过母亲要请她去他们家吃饭的事,雨晗也没有拒绝,抽空买了一些营养品,她大概已经猜出了苏夕母亲的主治医生是泽远的父亲,后来也从泽远的口中得到证实。
一大早泽远的母亲就去买菜,说要让他们好好尝尝她的手艺。泽远陪雨晗去医院看望了苏夕的母亲后,就随泽远去他家,泽远家距离医院并不太远,听泽远说那是父亲的医院分的房子,住了几十年了,虽然有些嘈杂,房子也旧了,但父母都是念旧的人,舍不得搬。
雨晗进门后,伯母就迎了出来,笑容满面:“雨晗来了!来来来,进来坐……”一边说着一边将雨晗上下打量,雨晗将营养品递过去,伯母说了几句客气话,将东西放于桌上,又嘱咐他们,“你们坐着看电视,饭马上就好了!”又让泽远问问他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雨晗坐了一会儿,胡乱地调了一下电视节目,也没什么好看的,便走进厨房,“伯母,我来帮您的忙吧!”
看到雨晗主动来帮忙,泽远母亲自然很高兴,泽远提起雨晗时眼睛里的光亮她是看在眼里的,儿子这几年一直不肯回北京,也一直不肯交女朋友,她知道雨晗在儿子心中的分量,现在亲眼见到了她,确实符合自己心中儿媳妇的标准,雨晗主动来帮忙,让她心内的欢喜更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