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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渤海吟草(2)

忆江南王建宗一九四六年

同学谊,最爱建宗诚。五里晨昏同一路,知音肺腑印心中。微笑似春风。

一次作文(纪念李又生夫子批语)一九四六年夏

独树一帜批语回,恩师目送展双眉。各班传阅齐争赏,花自芳菲月自辉。

鹧鸪天笔架山一九四六年

笔架神山立海中,风吹浪打亦从容。烟波十里无舟渡,潮退石出大道平。如雀跃,似龙腾,蓬莱三岛正相迎。南观天海何宽广,北览螺山枫正红。

忆秦娥无题一九四六年

月朦胧,柳丝拨动琴音轻。琴音轻,渐轻渐杳,耳寂心空。

晨来重忆夜时情,抬头忽见桃花红。桃花红,何时如愿,梦到东风。

《故乡》读后一九四六年

读罢《故乡》想故乡,天灾兵匪野田荒。移家城里空怀恨,忍辱投亲无住房。

题张志和《渔父词》一九四六年

诗不在多,千古流传。漂泊五湖,自在游汕。诗情画意,动我心弦。悬壁欣赏,如鹤翔天。

菩萨蛮山海关一九四六年秋

秦吞六国何其壮,蓬莱仙岛多风浪。天下第一关,孟姜眼望穿。

始皇能不朽,陈胜一声吼。传世有儒生,生生咒焚坑。

又葫芦岛一九四六年

谁言大海狂涛涌,我来大海平如镜。水碧引群鸥,云白荡小舟。

青山环北岸,南望通银汉。吾欲绕天涯,凭霄四海家。

西江月老父医德一九四六年春

日寇虽然败北,遗留霍乱灾殃。病毒扩散肆疯狂,叫地呼天难挡。

老父救人心切,舍施传世绝方。石膏鸦胆灌汤浆,苦海重生欢畅。

菩萨蛮花猫一九四六年

花猫尽日昏昏睡,不捉害鼠食肝肺。专讨主人心,咪咪偎彩裙。

品行难比狗,主困立时走。卑贱爱弯腰,给钱即卖娇。

雨后一九四六年

庭前小草映娇花,花色红鲜总被夸。风雨袭来花凋谢,却留春色草铺霞。

道情四首(效板桥体)一九四七年

老奶奶,坐灶旁。燃柴煤,拉风箱。炕温水开灯拨亮。玉面贴饼稀米汤,小葱瓜条咸虾酱。孙儿吃饱上学堂。蓦抬头,旭日临窗,镜中影,鬓发苍苍。

老奶奶,一根针。缝被褥,补衣襟。炕单补缀如花锦,袜底补得赛文茵。

鞋尖补好补鞋跟。银针连线线连心。慈祖情,丝絮绵绵,慈祖劳,从秋到春。

注:(文茵虎皮纹也)

老奶奶,疼长元(予之乳名)。幼失娘,最可怜。夜夜哭娘咽喉干。饿急扑怀摸奶乳,踢蹬乏力始成眠。摇扇驱蚊泪眼看。伴青灯,教孙苦读形影随,双九成年。

老奶奶,拜佛堂,念弥陀,焚心香。蒲团打坐青灯晃。心清如水无尘障,念珠颗颗闪佛光。默祷儿孙心向上。从今后,消灾免祸愿全家,幸福安康。

无题一九四七年

多少无言胜有言,几多酸泪雨阴寒。冰凝大地魂何系。呕血惊心啼杜鹃。

卜算子无题一九四七年

不见去年人,徒有口头信。眼见琼枝落腊梅,滴泪凭谁问。

今世已无缘,来世空怀恨。邀望长天碧海心,何日能消忿。

点绛唇失学叹一九四七年

叹月徒圆,翻腾热血心潮卷,前途何限,遍野狼烟漫。

当此昏昏,八斗谁曾唤。何时挽,银河逆转,洗净铅华面。

减字木兰花失学叹一九四七年

晚餐刚罢,又是一番酸楚话。两手空空,欲待升学难办成。

悲苦谁替可叹虚掷双九岁。邀指高楼,渤海云天处处愁。

花非花现世一九四七年

今非今,昔非昔。道德丧,廉耻亡。丧心灭良无下场,亡名毁誉走他乡。

一丛花伤时一九四七年

炮火烧去绿罗裳,换上血红妆。被围城中人心曲,又烧杀,劫掠凄凉。

岁岁兵灾,处处民苦,愁雾漫夕阳。

大亨怀搂女妖香,金玉满厅堂。世间鼠狼何时净,盼年年,梦断愁乡。

西望长天,云横北斗,夜尽可天光。

六月二十六日晨偶吟一九四七年

一粘泥土二粘沙,三落佛堂四落茶。轻挂睫毛微闭目,心随魂梦到天涯。

抒怀一九四七年

志如虹螺山坚,心似女儿水清。渤海滔天浪涌,化作多少金星。

读纳兰容若《饮水词》三首一九四七年

最爱纳兰《饮水词》,画堂春畔总相思。喜填小令吟飞雪,偏遇风魔鬼魅魑。

感君赠我饮水词,吟诵朝夕我自知。自古多情多命苦,蜂狂蝶舞醉如痴。

谁说饮水似《花间》(名词集)至性纯真数纳兰。浓艳猗糜诸词客,只因妩媚小阿蛮。

子恺漫画吟五首一九四七年

子恺先生是我师,学诗习画求真知。《光明》画尽人间态,悲苦酸辛无尽时。

子恺家贫志不贫,借债留洋习外文。几度春秋功成后,画苑诗坛独创新。

丰翁漫画散文诗,随笔轻描情最痴。春到年年空喜庆,落红不死化春泥。

施食爱煞池中鱼,人笑愚痴我自愉。落叶满山河人扫,山深情涧自濯足。

我学子恺画伤时,大地烽烟何处之。忍见绿原成火海,书生天问计安施。

朱自清散文意境三首一九四八年

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似铺银,碧叶白莲点缀匀。曲径林幽人静后,蛙声断续唤知音。

梅雨潭

亭似苍鹰落峭岩,迎风梅雨瀑高悬。新醅碧绿深千尺,沉醉心魂不纪年。

小小横幅

帘卷枝斜花正开,轻风时送暗香来。倦飞双栖悠然睡,月到天心人未归。

画堂春伤时一九四八年

平民苦痛向谁申高高在上发昏。贪污吸血丧良心,公理何存老少逃亡求乞,灾荒遍野难奔。洋人枪炮若绝根,劫外留人。

念奴娇伤时一九四八年

无情炮火,卷狂飚,烧尽天涯芳草。滚滚黑烟遮天地,炸弹机枪狂扫。人马嘶喊,鬼哭狼嚎,刺入愁怀抱。朝朝暮暮,无辜死去多少。

纵使石雕泥塑,也难消受那冰河血照。遥念螺峰慈祖母,此刻思孙泪掉。雁过留音,心魂驰远,渴盼春来早。蜇期难久,龙吟雪舞风啸。

一曲哀歌一九四八年

凌河林畔暮云愁,风烈云低血泪流。未卧沙场归里日,倩魂衰草一荒丘。

无题绝句十首一九四八年

昨夜星辰昨夜风,山泉流韵曲中听。树阴无月羞难掩,心有灵犀碧海通。

红叶题诗字秀隽,低吟细味雨丝绵。春阴十里花开日,湿透罗衫不觉寒。

静日愁思恨日长,无言默默最凄凉。忽闻海上星娥讯,渴望银河渡牧郎。

海上碧波一叶舟,涛花笑语韵悠悠。星光万点心花闪,月下微茫霜露秋。

走进西厢最尽头,隔墙又见有红楼。莺啼燕语春来早,公子潇湘两地愁。

莫道冬云阴又寒,我心最爱雪花天。洁白素玉心魂洗,潇洒飘飘月里仙。

此曲只能天上闻,今夕何幸谙琴音。一弦一柱华年曲,掩抑缠绵宝黛心。

心海难平潮汛迟,恼人月色笑人痴。轻风何处传花信,无语空笺也有诗。

最慕娥志在天,偷食灵药上高寒。夜长不畏风霜苦,犹自情深抚可怜。

灯下低吟尽素书,心随衡雁到江浦。白云碧海神思远,绣得情丝烟雨图。

忆江南梦二首一九四八年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犹似当年王母在,银河横阻各西东。泪眼望苍穹。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相对无言酸泪尽,穿石滴血两心同。默默寄三生。

七夕一九四八年

情思一缕系心魂,质嫩无暇雪玉纯。不是华簪银海阔,女牛遥望几冬春。

菩萨蛮宣武门夏夜一九四八年

荒荆杂草托明月,女儿墙畔双飞蝶。饮露不知寒,凌云志在天。

娥春山蹙,琼官难栖宿。听得警笛声,家家早闭灯。

遐方怨七五惨案一九四八年

明月隐,天茫茫。冽风秋雨泣,蚁群失故乡。燕京狼虎丧天良,强逼学子上沙场。

卷狂飙,帜旗扬。激愤游行吼,弹穿儿命亡。血殷长街映夕阳。辽河呜咽唤儿郎。

忆江南王仲元一九四八年

同学谊,最忆仲元情。互助互学孤灯暗,同食同宿灶柴红。苦命类秋蓬。

忆江南刘青霄一九四八年

同学谊,难忘是青霄。伴我勤学常切磋(问韵),雪中送炭暖同袍。

绝胜古贫交。

注:(癸酉大雪,夜不能寐,忆旧友海歧兄)

童年旧事七首一九四八年

隔壁朝夕一处玩,和泥摔泡弄弓弦。雨天门洞观《三国》,堆土插秸结义銮。

同桌共砚四春冬,失恃回家打短工。从此分携形影背,再无撑伞并肩行。

①坡顶人称小庙兄,六枝书画亦知名。富儿常惹生白眼,受辱挥拳抱不平。

①注:韩兄我

荷处泥污不染尘,平康同里亦清纯。不折花柳不觅蝶,峻岭根深头顶云。

①注:妓院

吾读诗书蜀道难,坎坷落拓近黄泉。羡兄抛卷挥斤斧,无虑无忧守故园。

阔别半世过兄庐,共道儿孙前后呼。惊见老年无白发,齐眉恩爱酒温壶。

夜静难眠思故乡,海歧入梦话衷肠。重逢境苦难欢饮,洒泪滴唇当酒尝。

忆傀儡浦仪登基日一九四八年

关岳寺前尘雾低,众人议论复唏嘘,可怜大地无真主,但恨鸟拉出逆夷。旋起狂沙迷双眼,土龙忽见没云霓。山摇地动訇雷响,何日晴明不可期。

注:予年四岁,在关岳庙前祖母抱着参加聚会。时予略有记忆,仅志当时印象而已。

女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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