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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花两相悦(下)

“参见娘娘,娘娘万福。参见姑娘。”

颜丛雪正在李萼房中聊天,听宫女回报说,零露回来了便命人叫她进来。“之前一直误会了你,这个给你,算我跟你赔个不是。”她笑着递出一枚翡翠戒指。

零露哪里敢收,忙推辞道:“这可使不得,哪有姑娘跟奴才赔不是的道理。”

颜丛雪笑道:“错了就是错了,什么这个道理那个道理的?总之东西你不能不收。先下去吧,一会儿用过膳,我还有事问你。”

零露瞧着她又恢复以往带自己那般和颜悦色,心里也高兴,上前接了戒指,谢了恩典。

待她出去后,李萼淡淡地说道:“表妹果然好本事,这么快就让许峙对你产生了好感。”

颜丛雪轻轻莞尔,说道:“倒也不是我有本事,许是注定呢,不然为何我到了郡安城,第一个遇见的人便是他?”

“注定?注定了什么?”李萼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眼中却放出凌厉的光芒。

颜丛雪仿佛全然没注意到她的眼神,笑道:“自然是注定祁国命不久矣,注定大汗要一统天下的。行了,我的好姐姐,既然现在一切顺利,我们也该放松一下,别总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这两个人就是这样,好像是截然相反的,一个是笑起来也十分冷艳,令人只敢远观。一个却是冷下脸来也像绽开的花朵,让人舍不得走远。

二人单独说话时候的气氛总是一边冷,一边热。不过,颜丛雪习惯了李萼不苟言笑,觉得她可能是当惯了皇妃,架子端起来就放不下。李萼也习惯了颜丛雪笑靥明媚,却总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接受的训练,为何总是嬉皮笑脸。

“我只是提醒你,任务归任务,别忘了你我的身份。”李萼似乎察觉了什么。

颜丛雪瘪了瘪嘴,说道:“我当没忘。只是我很好奇,表姐你在南祁待了这么久,皇上又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就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细作的身份?”

李萼坚定地回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当皇后?”颜丛雪追问。

李萼冷笑道:“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薛琮,更方便协助大汗。你以为是什么?”

颜丛雪长长的眼睛一眯,笑道:“没什么。看来表姐也不太想跟我聊天,那我先回房了。”

之后零露去她房中回话,她却又说要出去转转。

到了外面,颜丛雪才问:“平日你们都说皇上对表姐好,那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呢?”

零露想了想,说:“皇上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到娘娘这来,得了什么新鲜宝贝都会先赏给娘娘,嗯……皇上平时对娘娘也很纵容。”

“这样就是喜欢吗?”颜丛雪认真地问道:“那蔡婉容呢?听说皇上对她也不错。”

听她问起别的嫔妃,零露便不敢多嘴。“主子的事,做奴婢的不懂,也不敢多说。”她犹疑一阵,抿了抿嘴唇,还是决定说些大胆的话,“自古无情帝王家,能像咱们娘娘这般蒙得圣宠实在不易,更是少之又少。”

“自古无情帝王家?”颜丛雪重复着,笑问:“你听谁的这些?”

零露向颜丛雪跪下,说:“奴婢今日跟姑娘说些不该说的话,还望姑娘莫怪。”

颜丛雪矮身扶她,“你既已经决定要说,也要赌我不会怪你,那说便是,何必再作势。”

零露讪然一笑,“姑娘是聪明人,奴婢的心思瞒不过姑娘。奴婢这些日子跟姑娘相处,觉得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因此斗胆劝姑娘一句,皇宫并不是个好归宿。”

颜丛雪看着零露,忽然似笑非笑。“是谁告诉你,我要把这里当成我的归宿?”

“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零露嗫嚅着说道。

颜丛雪轻笑一声,低头摆弄自己的头发,犹似不经意地问道:“那李婕妤呢,她怎么说?”

零露回说:“李婕妤性情寡淡,平日连门都很少出。这些是是非非的话,她倒从来不会说的。”

颜丛雪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本已出宫,如今又无缘无故自己回来,引人猜疑也是难免。可姑娘我中意的人可不是皇上,他都有那么多妃嫔了,我才不想跟她们争。我若喜欢一个人,那这个人身边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那姑娘可有中意之人?”她见颜丛雪温颜和顺,与她相谈一如姐妹,便自然而然的忘了拘束。

“有啊。这个人你也认识,刚刚还见过面的。”颜丛雪毫不掩饰,直言说出自己心中所爱,倒是让零露大吃一惊。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想想又觉欣慰,觉得颜丛雪许是将自己看成了知心人,才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吐露心事。

她见颜丛雪不停地向她身后望去,于是也转身看去。便看见对面园子有一个人,看样子倒有些像是李婕妤。

零露还没看真切,颜丛雪已经笑道:“你说李婕妤平日不爱出门,出来一次偏就被我们碰上。我去找她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零露怕人说她伺候不周,不敢离去。“奴婢陪您过去吧。”

颜丛雪坚持说:“不用了,你先回去。她是个爱清静的人,我们说说话,也不用伺候。”说着她已经朝园子那边走去。

零露迟疑一会儿,伸着脖子向园子那边瞧了瞧,见李婕妤身边好像也没带宫人,这才回去了。

园中玉兰一簇簇绒如白雪,香气幽而不腻,阵阵扑鼻。

颜丛雪站在墙外看着,蓝色的纱裙在白玉兰花间优雅的飘过。李婕妤如凝脂般的玉手,轻巧地折下花朵,放到左手的篮子里,动作很轻很慢,是异常的慢。

见李婕妤一点点朝里面走去,颜丛雪进了院子,叫道:“李婕妤。”待李婕妤回过头,便笑道:“真的是姐姐,我在外边瞧着像姐姐,就进来瞧瞧。”

李婕妤似乎有点晃神,愣了愣才说:“是颜姑娘啊,你怎么在这儿?”

颜丛雪瞥了一眼李婕妤的竹篮,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听说姐姐爱清静,平日不喜出门,怎么也会在这儿呢?”

“哦。”李婕妤举了举手中的篮子,说:“我来采点花,想着做个荷包呢。”

“这点小事,姐姐还亲自来做?”颜丛雪笑问。

李婕妤笑道:“我怕宫人们选不好,我又不满意。既然今日这么巧,遇上了姑娘,不如就请姑娘到我那喝杯茶。”便挽着颜丛雪要走。

颜丛雪见她篮中只有两朵玉兰,便道:“不如我帮姐姐采完花再去。”

“不用了。”李婕妤拉住她,说:“改天再来也一样,这花刚开,也不好,改天吧。”

颜丛雪见她急着走,说道:“那好,姐姐等我一下,我去折几枝来放到绛云殿去。”李婕妤没法,只好等她。

待她折好花枝,二人正要出园时却撞上一人。那人面容俊朗,神情怡然,竟是薛琮。他着一身藏青袍子,朴朴素素,也无任何绣花,也是一个人,身边竟也没带随从。

颜、李二人福身行礼。“参见皇上。”

“呦。”薛琮显然很意外,“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颜丛雪抢着回话:“回皇上,李婕妤想采些玉兰做荷包。定是她知道皇上喜欢玉兰,想做给皇上的。”

李婕妤小声嗔道:“别瞎说。”

薛琮哈哈笑道:“这回你可说错了。喜欢玉兰的人不是朕,而是太上皇。”

“太上皇?”颜丛雪奇道:“那皇上来这儿,难道是为了太上皇?”

“是啊。”他停顿良久,才又开口说道:“他总是希望第一时间看到盛开的白玉兰。今儿正好遇到你们,不如你们帮朕一起,给他老人家选几支。”

李婕妤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颜丛雪举着自己刚折的花,问:“皇上觉得丛雪这几支怎么样?”

“不错,只是太少了。”

于是三人一起返回园中,为太上皇选玉兰。

颜丛雪问薛琮:“皇上是不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亲自来为太上皇折玉兰呢?”

“嗯。”薛琮好像叹了口气,“他老人家每年最企盼的就是玉兰花开。”

颜丛雪转而问李婕妤:“那李婕妤知不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为什么这么喜欢玉兰吗?”

李婕妤抬眼看了看薛琮,又看向颜丛雪,回说:“我怎么会知道?”

颜丛雪眯起双眼,向李婕妤甜甜一笑,没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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