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放系统中,任何方面、任何形式、任何一个地方的能量和资源都是可以变换进来为发展自己事业所用的,而非开放系统则要受到限制。王永庆的台塑集团就是充分利用了开放系统的特点,实现了没有边界的长期稳定发展。
五、信息不对称导致开放系统功能衰减
开放系统的功能正常维持的前提是能量变换通道畅通,吐故纳新,能把系统所需能量及时吸纳进行,把系统不再需要的东西清理出去。而这又有一个前提,即系统内外、系统构成要素都信息对称。如果信息在系统内外之间以及系统构成要素之间不对称,系统的功能就会衰退,甚至消失。所以,开放系统能够广泛地进行能量变换,但这也仅仅是一种可能。而要实现这种能量变换却必须满足这一条件,尽管这一条件还不是充分和必要的条件。
2008年我国的一件大事之一,三鹿毒奶事件现在已经划上了句号。作为我国奶业三大巨头之一的河北省骨干企业、年销售收入过百亿元的三鹿集团破产,原三鹿集团董事长田文华于2008年12月31日在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被开庭审判,2009年1月22日一审判决被判处无期徒刑。另外,还有多名同案犯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三鹿集团之所以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也与其信息的不对称性直接相关。田文华并不是弱智,如果她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会把紧奶源关、把紧生产关、把紧销售关,不会让造成这样后果的事件发生。这一切从见诸报端的对案犯提起公诉的内容可以验证。
据公诉机关指控:2007年12月以来,被告单位三鹿集团陆续收到消费者投诉,反映有部分婴幼儿食用该集团生产的婴幼儿系列奶粉后尿液中出现红色沉淀物等症状。
被告副总经理王玉良供认,2008年3月,接到问题奶粉的投诉后,他向奶事业部汇报,让其查一下原因,他这边也查了一下。他给田文华汇报过,田文华当时说让技术部监测、检测,看是不是孩子上火了等其他原因造成的。这是她不知道其原因是三聚氰胺所致。她没有当成一个值得关注的大问题给予关注。
田文华在庭审中供认,她是在当年5月中旬才获知三鹿奶粉出现问题的,这也是下面的人报告给她的。她说,当她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组织成立了由副总经理王玉良负责的技术攻关小组。通过技术小组的排查,确认该集团所生产的婴幼儿系列奶粉中的“非乳蛋白态氮”含量是国内外同类产品的15~6倍。
王玉良说,由于上年我国曾发生过出口宠物食品致动物死亡的事件,有证据显示宠物食品中含有三聚氰胺,她当时也怀疑是三聚氰胺。她仍是不确定,她所掌握的信息尚不能让她得出确切的结论,所以仍然还抱着侥幸心理。
当时,全国有许多婴幼儿因食用三鹿婴幼儿奶粉出现泌尿系统结石等严重疾患,部分婴幼儿住院手术治疗,甘肃等地还出现多例婴幼儿死亡事件。公诉方当庭出具的证据显示,河北省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技术中心有关人员对三鹿送检的产品颇为吃惊,表示这种产品即使牲畜食用都会导致严重后果。田文华说,8月1日下午5时许,她得到检测报告:送检的16个批次奶粉样品中,15批次检出了三聚氰胺。这是信息在组织内部不对称的结果。
田文华说,新西兰恒天然公司在三鹿集团的董事要求召回产品,但参加会议的许多高管认为,召回产品会造成声誉受损,于是决定以悄悄换回的方式取代召回。王玉良供认:“我公司在检验时,发现奶粉中有三聚氰胺后,2008年8月1日当晚召开了会议。会上,企业考虑到品牌的影响,田文华总经理要求已经知道的部门和人员不要再传播了,所以在以后的化验单上就出现了‘A物质’,或者不写名称只写含量的现象……”这就是故意制造信息不对称。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封锁了信息,没有引起企业组织内部广泛的关注并采取有效的措施补救。
作为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的被告人吴聚生也声称,杭志奇在其后打电话把他叫进办公室,要他将因“非乳蛋白态氮”检测不合格而被加工三厂拒收的原奶转送他处时,杭志奇也仅仅告知他原奶中含的是“A物质”,并表示这个物质属于“非乳蛋白态氮”,对人体有害,但掺杂在液态奶中问题不大。8月13日,三鹿集团班子开会时,她拿出一份从新西兰恒天然公司获得欧盟关于食品三聚氰胺的标准,这个标准是一个人按体重来衡量,每公斤每天耐受三聚氰胺的量是05毫克,如果将其换算成奶粉,那么,每公斤中含20毫克三聚氰胺不会有影响。并且为慎重起见,还在这个标准上打个5折,于是班子决定,对已经被封存的奶粉,三聚氰胺含量在10毫克以下的予以放行。但到了后来,由于市场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这一标准又被放大到了15毫克。这是信息的系统内外不对称的结果,不知道三聚氰胺加入液态奶同样有不良后果,尤其是把外国标准当做保险标准。
当被公诉方问及为什么明知这些原奶有问题,三鹿公司仍然要收奶时,杭志奇说:没有办法,竞争实在太厉害了,如果我们不收,我们就将从此丧失这部分奶源。吴聚生也说,如果三鹿拒收,这些原奶仍然会流到别的地方去。田文华说,蒙牛、伊利等巨头涌进河北省市场以后,奶源市场就越来越紧张了,尤其是从2003年下半年以后,她感觉到公司奶源形势日益严峻。这是他们把竞争信息与原材料信息放到一块时,不知轻重了,作出了错误的判断。这也是信息的不对称问题所致。
田文华称,8月1日在她获知三鹿送检的16个批次奶粉样品中有15批次检出三聚氰胺后,于8月2日以书面报告的形式向当地政府部门作了汇报。8月29日,她再次以书面报告形式上报市政府。然而,市政府对此事却迟迟未能作出反馈。所以,他们就以为市政府会为他们摆平这事。据媒体报道,此前,石家庄市一位王姓秘书长说,之所以石家庄市政府向上级迟报信息,以致酿成事态扩大到全国,该市市政府对此事很不敏感。这是信息在市政府这一系统内外之间不对称的表现。市政府不知道奶品中三聚氰胺的超标是什么后果。
中国有句俗话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问题是谁能早知今日。三鹿集团上下管理人员以及石家庄市政府主管,谁能知道是这样的今日,否则肯定不会有当初的忽视、麻木。有人说三鹿集团是利欲熏心,这话只对了一半。两利相权取其大,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是在利与害的相权过程中,因为信息不对称作了误判。
六、组织架构管理必须致力于信息对称
信息对称是开放系统存在和发展的基本条件,而企业组织又是完整意义上的开放系统。所以,企业组织架构必须在信息对称上作出努力,以使企业组织拓展能量变换通道以拓展发展的途径。
组织架构的最基本工作就是界定组织的资源和信息流动的方向与程序。信息在组织内外、组织成员之间能否实现必须有的对称,不仅关系到企业组织的活力,而且直接关系到企业的生死存亡。这可从上节三鹿集团的案例中得到证实。而信息对称只有在信息传递上及时准确,在信息享用上公开透明,才能达成要求。在信息传递上及时准确仅仅是一种技术性要求,是任何性质的组织都必须努力达成的要求。但在信息享用上公开透明就不一样了,它包含有对传统管理理念的突破。信息是一种资源,其享用体现的是一种地位,并且它本身还直接是构成权力的依据。不加区别地平等享用,会直接与金字塔式的科层等级结构组织相冲突。因为在信息享用上公开透明也就意味着在企业组织内部不对任何人设防,把企业组织运行过程中的所有信息都不加限制地传递给每一个成员。而金字塔式的科层等级结构组织特别强调信息享用的差别性,即通过信息享用的不对称以强化主管的权威,并通过信息享用量的差别在权力上进行等级划分。
但这种信息占有的不对称性却直接是造成作为开放系统的企业组织运行低效和失败的原因。所以金字塔式的科层等级结构组织往往短命,其原因也在此。信息不对称是阴谋改变组织结构关系,使组织权力非程序化更替成为可能的直接原因。尽管企业组织的权力是由资产所有权支持的,不用担心这种非程序化的权力更替导致的组织内乱发生。但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能量变换通道堵塞却直接会导致企业发展的受困和危机,这却是企业投资人所不愿看到的。正是从这个意义讲,谋求基业长青的企业家首先就必须突破金字塔式的科层等级结构组织的限制,通过组织架构把达成信息对称的通道建立起来。
有人可能说信息对称的要求与市场战略的实施存在矛盾。这不错。市场战略的实施和打仗一样必须用奇,相对于竞争对手,只有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才能发现和抓住对方的弱点,制造出获得更多更大的市场份额的机会。但这种矛盾并不是不可调和的:一是因为二者所涉及的信息在内容上不完全一样,这为区别信息享用主体提供了可能;二是因为二者所涉及的信息在利益关系上不完全一样,市场战略信息仅仅对竞争对手的利益构成影响,与内部员工的利益不存在冲突。因此,仅仅在内部员工出卖企业市场战略信息的情况下,才会给企业发展造成不利影响。在一般情况下,只要给员工进行了企业商业秘密保密的价值观念培训和商业秘密辨识技巧的培训,一般不会发生泄密给企业发展造成危机的情况。如果有例外,这就是员工中有竞争对手的卧底。但如果是这样,一般意义上的保密也是难以保证企业商业秘密不外泄的。所以为防止竞争对手的卧底窃取企业的商业秘密,就把广大员工当做不可信任的奸细防备,自我堵塞企业发展的能量变换通道,这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二者之间的矛盾,却给组织架构在信息流动的方向和程序的界定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是依员工的职责关系对于信息进行分类,把信息对称与职责履行要求对应起来;二是根据信息效用的利用时差关系,对应设计信息传递渠道。这也就要求通过对企业组织运行过程的系统分析,在系统模块分解的基础上,按照系统模块之间相互关系的性质在单位、部门、岗位中分配各系统模块的事务工作,强化必须有的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