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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南沟破路

郝雪廷

1940年夏秋,中国抗日战争进入第四个年头,八路军的迅猛发展,敌后抗日根据地的不断巩固和扩大,抗日游击战的积极展开,沉重打击了侵华日军。于是,日本在加紧对国民党政府进行政治诱降活动的同时,把进攻的矛头重点指向八路军,在华北地区实行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加紧推行“肃正建设计划”,企图分割、封锁、摧毁华北各抗日根据地,巩固其占领区。

为粉碎华北日军的全面进攻,打破其“囚笼政策”,争取华北抗日战局更有利的发展,遏制国民党妥协投降的倾向,并促使全国抗战局势的好转,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与副参谋长左权,决定集中八路军第一二〇师、第一二九师和晋察冀军区部队,以破坏华北敌占交通线和据点为重点,出动不少于22个团的兵力,发起以破袭正太铁路为主的大规模进攻战役。战役发起后,我军参战兵力迅速增至105个团,因此,彭德怀在上报中央军委的电报中最先使用了“百团大战”名称,故又称“百团大战”。

8月8日,八路军总部正式下达《战役行动命令》,具体规定了各部队的作战任务。

按照八路军总部的作战部署,百团大战进攻战役首先从正太路发起,而后扩展至除山东以外的整个华北地区和主要交通线。主要包括:冀察全境、晋绥大部和热河南部地区;正太、平古铁路全线;安阳以北的平汉铁路;德州以北的津浦铁路;临汾以北的同蒲铁路,归绥以东的平绥铁路,北宁铁路的山海关至北平段,白晋铁路全线,以及正在修筑的德石铁路、沧石公路等。

8月20日晚,正太铁路破击战全面展开。我军在第一阶段作战中,由于战役部署周密,准备工作充分,严格保守了军事机密,部队行动迅速,充分发挥了战役的突然性,因而取得了重大胜利。第一阶段战役结束后,八路军总部为不给敌以喘息之机,决定连续作战,以攻占交通线两侧,摧毁深入抗日根据地内的日伪军据点为重点,继续扩大第一阶段的战果,9月16日,总部发出第二阶段作战命令,具体部署是:晋察冀军区以打开边区西北局面为目的,集中主力破击涞(源)灵(丘)公路,夺取涞源、灵丘两城,并以主力一部于同蒲铁路东侧,积极配合第一二〇师作战;第一二〇师以截断同蒲铁路北段交通为目的,集中主力彻底破坏同蒲铁路宁武至轩岗段;第一二九师重点破击榆(社)辽(县)公路,并以收复榆社、辽县(今左权县)为目的。进行榆辽战役,并以主力一部破击白晋铁路北段。

为了保证榆辽战役的顺利进行,八路军第一二九师首长根据战役意图,把参战部队组成左翼队和右翼队。左翼队由第三八六旅和决死第一纵队各2个团组成,主要任务是攻占榆次、沿壁、王景等据点。右翼队由第三八五旅及新十旅一部组成,主要任务是攻取管头、小岭底等日伪军据点,同时以部分兵力守卫辽县以西的狼牙山,阻击日军向西增援。此外还以新十旅主力组成平辽支队,主要任务是破袭平辽公路;以太岳军区第十七团和第五十七团组成沁北支队,主要任务是破击白晋路沁县至分水岭地段。

驻榆辽地区之敌为日军独立混成第四旅团1个大队,另有2个大队驻和顺、昔阳、榆次之间,与榆辽地区之敌相互呼应。日军主要守备榆辽公路,企图使这条公路经武乡向西南伸展,与白晋铁路相连,以达其分割我太行北部地区的目的。为打破日军的企图,第一二九师在刘、邓首长指挥下发起榆辽战役。9月23日23时,榆辽战役正式打响。在第三八六旅进攻榆社时,守敌400余人在飞机掩护下,依据城墙,负隅顽抗。旅长陈赓指挥部队3次强攻不下,改用挖坑道逼近城墙,实施坑道爆破,炸开缺口,尔后发起攻击,一举全歼守敌,缴获各种炮12门、轻重机枪17挺、步枪200余支。

为配合和策应榆辽战役,第一二九师命令王新亭所指挥的沁北支队,在榆辽战役打响的同时,率领十七团与五十七团各一部,参加白晋线破路战斗,担负掩护分水岭至漳源段铁路破袭任务。9月23日傍晚,十七团与五十七团长途行军到达指定地点。太行三分区已经通过各县武委会组织了武东、武西、襄垣等县破路民工1000多人,来到权店至漳源段,等待天黑后开始破坏铁路。根据王新亭首长的安排,十七团负责漳源以北,五十七团负责漳源以南。

十七团团长陈正宏、副团长吴龙主率十七团一营、三营于黄昏前来到漳源以北的牛寺。这里有一座始建于明代的龙珠寺,为三进院落。团部将指挥所、战地救护队等设在这里。团长陈正宏与副团长吴龙主进行了研究,命令三营沿途掩护破路大军,一营一连直插南沟敌人据点附近,一旦敌人发现我们的破路行动,阻击敌人、迟滞敌人。二连、三连分别与温家山、龙珠寺设防第二、三道防线。吴龙主说:“我们的阻击任务关系到破路大军的行动成果,更关系到他们的生命安全。我们一定要坚决阻击敌人,绝不能让敌人危急破路民工。”他主动请求亲率一营一连去最前线。晚10%时,吴龙主指挥一营一连部队进入指定位置武(乡)西县,警戒包围南沟敌据点,掩护部队和民工破路。

夜幕降临,晚风轻轻吹过,地面上还冒着白天太阳暴晒的余热,晚风吹来有点舒心。在八路军的掩护下,千余人的破路大军,在夜色朦胧中,穿过青纱帐,冲上铁路,实施破坏,只见他们用榔头、撬棍、铁锹在铁路上舞动着,还割断了敌人的电线,使敌人无法互相联系。十七团一营一连指战员们往返于4%公里长的铁路线,指挥军民拔道钉,掀铁轨,毁路基,烧枕木。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铁路已经被拦腰斩断。

一晚上的劳作,破路大军将白晋铁路上破击路段的铁轨全部破坏。24日凌晨三点多,天快要发亮了。为了保证破路战果,八路军首长决定,掩护破路民工撤退,并将铁轨、道钉等物品装上车运往武(乡)东八路军兵工厂,这可是兵工厂制造武器最好的原料,民工们抬的抬,拉的拉,把这些铁家伙,放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牛车上……

就在这时,突然侦察员骑马奔来,向吴龙主报告:吴副团长,不好了,驻南沟日军100余人,在队长松井的率领下出动了。

一定是守备铁路的日军得到了破路的消息。吴龙主心想,破路大军许多是村里的青壮,虽然可能参加过一些游击战,但大多没有多少作战经验,而且他们大多没带武器,一旦遭到日军追击,很可能造成重大伤亡,不但不能保证破路成果,而且会付出血的代价。可是让一连去阻击100多敌人,敌我力量悬殊,面临很大困难。怎么办?吴龙主决定,立即将一连埋伏于南沟周围,利用有利地形地势,迟滞和阻击敌人,掩护破路大军尽快撤离。同时,让通讯员立即去联系团部,通知二连、三连准备战斗,并让三营负责掩护,确保民工安全撤离。

松井队长带着100多小鬼子沿铁路搜索前进,很快就遭到我十七团一连战士们的猛烈打击,日军立即利用密集炮火向我阵地进行攻击。

吴龙主站在磨里村对面的山头上,仔细观察敌情后,对张连长说:“快修整工事,收集弹药,坚决抵住敌人的炮火攻击,决不能让敌人前进半步!”

敌人的炮弹像雨点般落在我军阵地上。吴龙主认真地观察敌人的活动,为了便于观测,他站在高处,张望着敌人的阵地,随时指挥我军打击的重点目标。张连长急切地说:“吴副团长,你爬下吧,这样太危险!”

吴龙主说:“不要紧,烟雾大,站着才看得更清楚,知己知彼,敌人又要组织进攻了,赶快准备手榴弹。”

果然,敌人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向我军阵地冲击。

吴龙主把手一挥“打!”二排的机枪立即向接近前沿的敌群扫去,三排战士将一束束手榴弹狠狠地投向敌人,看到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了花,吴龙主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打,狠狠地打!坚决拖住敌人,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民工转移到更安全的地带。

敌人的炮火更加猛烈了,一排伤亡较大。连续几次冲锋,敌人越来越接近我方阵地。吴龙主高喊,同志们,我们多坚持一分钟,对破路大军就多一些胜利。一定要守住阵地,阻止敌人。

就在这时,敌人机枪向阵地扫来,吴龙主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了头部,鲜血如注,他紧握着望远镜倒了下去。一连的战士们见吴副团长负了重伤,把复仇的子弹猛烈地射向敌人。此时,三营将民工护送至安全地带后,也返回来进入战斗,战斗一直坚持到午后,敌人始终没有冲过我们的阵地,南沟车站警备队长悠峙大尉当场被击毙,破路大军已经将所有铁轨全部运走,而且没有任何伤亡。副团长吴龙主不幸光荣牺牲。

就在南沟战斗打响以后,驻沁县日军也倾巢而出,开着13辆汽车,满载敌兵立即向北增援,进至温家山一带,遭到我五十七团的严重打击,我部与敌展开激战,反复搏斗至17时许,敌全部溃退。

这次战斗,击毁汽车2辆,破坏铁路3公里,获长短枪83枝,取回铁轨200余根,焚毁枕木全部,烧坏木桥3座,白晋北段交通亦已中断,我军继续向该线之敌发起猛烈的冲击,毙伤日伪军170余人,我亦伤亡3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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